“方便个屁你想方便也行,待会方四当家带咱们劫了天雷门的营,所有的收成,你别要”广通恶狠狠地冲着殷句低吼,大光头上的那道刀疤,更显得狰狞
“方四当家莫怪,大哥和三弟,平日里就是这样。”严锐无奈叹一口气,那一双三角眼虽不怎么好看,但是至少,比面前吵吵嚷嚷的广通和殷句,要显得睿智许多。
方然不以为意地笑笑“哈哈,若不是真的情同手足,相处起来,倒也没可能这么随意。”
殷句凑到方然边上,满脸堆笑“方四当家,这洗劫天雷门营地你当真有把握”
“你不信我”方然笑着反问。
殷句不自然地缩了缩脖子。
方然一剑劈了那块巨石的样子,可是给了他极大的震慑。
而现在,方然没有坐骑,仅凭一双腿脚,飞奔之下,便和他们仨骑着铜鳞马狂奔的速度,不相上下
他哪敢说不信虽然方然笑呵呵的,但是殷句,还是本能地有点害怕方然。
估摸了一下自己脖子的硬度,殷句还是觉得,完全没法和荒野上的巨石比的。
可若是说信吧那可是天雷门的营地
他们三个人,现在的这点修为,还不够天雷门拉出来一个小队,一波冲锋的
“其实我们捡些废墟里的物件,也能回去卖点银钱。三餐够了就好,我觉得,就别这么大动干戈了对吧”殷句小心说。
方然满头黑线。
你们最开始劫道的那股子气势呢怎么带着你们真去劫道,就秒怂了
想想荒辰之内,悍不畏死的兄弟们,再看看殷句这猥琐的样子,方然突然间有些害怕。若是把摧风寨弄进荒辰,那些纯良的兄弟们,会不会也近墨者黑,被他们给影响歪了
不过,现实并没有给方然太多思考的时间。
远处,荒野与天空交接的尽头,天雷门营地的外墙,一点一点出现在了方然眼前。
于此同时,严锐也几乎同时低声提醒道“我看到天雷门营地了”
飞奔在最前的方然骤然停步,左手握拳举起,其余三人齐齐勒马急停。
广通和殷句脸上,紧张的神色显了出来,就连一直非常淡然的严锐,也难以抑制地显得有一些不安。
“咕噜”不知是谁,吞了一口口水。在方然感知之中,三个人的心跳加速,扑通扑通跳动,尤为引人注意。
方然转身,带着一丝莫测的笑意,看着广通三人,带着煽动力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再继续往下,就彻底没有回头路了。接下来我要带你们做的,可以让你们名扬荒野,震慑四方但是,也要付出代价,永远站在天雷门的对立面你们,可敢”
广通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之中,都带着难以置信,但是,难以置信之下,也隐藏着一丝蠢蠢欲动,甚至,一丝疯狂
能在荒野苟且偷生,便已经算得上是极其不易的了。名扬荒野,震慑四方,这,是他们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更何况,便是那些数得上的大势力,也不敢如方然这样,拍着胸脯说,敢永远站在天雷门的对立面
那,可是威服一方的风雨雷电四部之一
但是,转念一想,人一辈子,又有几次机会,能有这样的机会,为天下敌
抛开天雷门的凶残暴虐不讲,仅仅是向这一尊看似绝对不可能打倒的庞然巨物开战,本身,就已经太疯狂,也太过令人兴奋
一开始,三人互相看着的目光中,还有着一些迟疑,但很快,就尽数被一种莫名的坚决所替代
天雷门,一向是猎杀者的身份。
但昔日的猎物,如今,也可以露出尖牙利爪,变成猎人
“死就死,老子干这票”广通说道。
“杀,便是。”严锐点点头,出乎意料地坚定。
殷句纠结了片刻,最终也还是说道“不就是天雷门吗,我不怕他们”
方然带着赞许,笑道“用不着像赴死一样。按我说的来,不会出岔子的。”
“四当家,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广通问道。
不知不觉间,身为大当家的广通,却是隐隐以方然的意见为尊,向方然请示,要如何行事。
七老坳,天雷门驻地。
正是一夜之间,黎明迫近前的昏黑时刻。
瞭望塔上,值守了一夜的天雷门兵士顶着惺忪的睡眼,有一瞥没一瞥地看着营地之外,那一片崎岖的荒野。
蓝色月辉正逐渐隐去,即便是在瞭望塔这样的高处,所能望出去的距离,也不不过堪堪里许。再往远,便是夜色如墨,吞噬了一切。
而且,那里不仅有如墨的夜色,还有正逐渐变得暴躁的灵力湍流,如同荒野之上,无声张开的巨口,择人而噬。
想到这里,那瞭望的兵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加入了天雷门,不但地位一飞冲天,还能安然在营地里守卫,不用面对那可怖的灵暴。
天雷门,无人敢惹。天雷门人,在荒野上,也是横着走的
这兵士,似是笃信自己绝对安全,无聊之下,胳膊肘捅了捅一起瞭望的同门,寒暄道“嗨,刘八子,别张望了。一脸认真,你精神头真大。咋,你还真以为,有人来找死”
被称作刘八子的兵士,使劲揉了揉眼睛“上头不是说,有个荒辰的叫方然的,这几天会出现说让咱们留意着。谁要是能发现他,嘿嘿,二十块灵石的赏”
“哈,你还真以为他能来别的不说,就光镇守最外围的呼将军那关,就没人过的了那方然,三头六臂还是会飞”
“万一呢陈老三你可别不信,捡漏这种事情,也是说不定的。说不定咱们运气好,那方然,就顺着门口那条小路,走到咱们眼皮子底下对对,就像那样”
刘八子指着从黑夜之中延伸出来的小路,上面一个人,正袖着手,施施然走了出来,出现在瞭望塔视野之内。
那人察觉到有人看向自己,抬头咧嘴笑笑。
刘八子叹道“嗨呀,陈老三,你说,他会不会,就是方然呢”
陈老三顺着刘八子的手指方向看出去,一阵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惊呼道“刘八子你他妈傻逼那就是方然”
然后他转过身去,没了命地敲着告警的钟,还一边扯着喉咙大喊“敌袭敌袭是方然”
在陈老三和刘八子惊惧的目光之下,方然从背后摸出来青鸾笛,随手一挥。
“荒鸾振翼。”方然的声音,淡然而平和。
随着他声音一起传来的,还有一道剑光。
清亮,耀眼,照亮夜空。
营地大门,轰然倒塌,巨大声响,惊动了整个营地的人
方然拄着青鸾笛,缓缓吞噬着躁动的灵力,看着大门倾塌,看着惊慌失措的天雷门人,从各个营帐之中飞奔出来,结阵,突击。
然后,他灵力运在双腿之上,转身就跑。
“给我追”这处营地的首领,怒吼一句,一马当先,便追出营去。
轰隆隆
马蹄声如雷霆。
方然先跑一步,可是天雷门的追兵,速度极快,眼看着,方然与他们的距离,正一点一点被拉进。
营地首领脸上,露出一抹残忍之色,伸手从背后摸出一张长弓,拉弓如满月,箭出若流星
嗖
方然艰难地转身,用手中青鸾笛一格挡。箭被击飞,但是他脸上,也有痛苦之色,一现即隐。
营地首领看到方然那一抹痛苦之色,残忍笑道“都加速,别追丢了”
转过身的方然,听着身后的阵阵呼喝声,那前一刻还透着痛苦的脸上,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自信的微笑。
数里距离,一追一逃,不过转瞬
就在和一块巨石擦身而过的当口,方然的手在胸前做出一个手势,而身后追击的人马,却全然没有看到。
严锐立在那块巨石后面,低声道“四当家得手了。三弟,开始准备。”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却和夜色融为一体,连声音,都听起来像是一阵呜咽的夜风。
这,便是广通的大神隐术。
奇诡无比,在人眼皮子底下,将人藏起来,便是从一旁经过,都绝难发现。
同样呜咽的夜风声传来,在别人听来,毫无意义,可是严锐却明白,这是同样被大神隐术所遮蔽了行踪的殷句的声音。
他说“坑都挖好了,等着他们跳”
轰轰轰马蹄声滚滚
方然与严锐擦身而过,于无声间,相互交换一个眼神。
下一刻,几十骑轰然踏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他们身边,那块巨石背后,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起”殷句低声道。
操控陷阱时候的他,全然没了先前那样的怯懦,而是如同行军布阵的一位将军。
方然赞许地点点头,再与殷句擦身而过。
追兵的距离,更近。
营地首领,几乎已经看的到方然脖子上的寒毛。
他再搭弓,眼中,满是杀意。
“嗡”
低沉的鸣响传来。
“什么情况”营地首领,正欲激发弓箭,却忽然觉得,这夜,太过寒冷
然后他觉得,身体一震,却是座下铜鳞马,被绊马索绊倒失衡,将他甩了出去
“儿戏”他低喝一句,武师巅峰的境界,又怎么可能被绊马索阴到
身体在半空中,瞬间找回了平衡,然后稳稳落地。
这一绊一冲,他与方然的距离,再次拉近,近到他觉得,落地之后,只要再来一次突进,便能用手中长刀,贯穿方然的身体
预期之中,本该是这样。
落地一瞬,营地首领只觉脚下地面松软,竟是在绊马索之后,又连了一个陷阱。
这个陷阱拿捏得恰到好处,精确地算到了马被绊马索绊倒,骑手摔出时的角度和方位,一点缓冲的余地都不给
但不得不说,能做到天雷门一方营地的首领,无论是应变还是实力,他都是上上之材。
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能从松软地面上借力,再一次飞身跃起,却是落在了陷阱边缘。
然后面带愤怒的他,听到背后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随着他追击而来的人,不见得有他这等应变和实力。
他们有的,第一轮绊马索时,就跌落出去,要么被后面的马匹踏过,要么,被同样跌倒的铜鳞马压住,筋骨断裂。
有的,侥幸能够在天空中调整平衡,却像是自己主动跳进去一样,落入了接踵而至的下一个陷阱,噗噗几声,便被坑底的尖锐木刺贯穿。
能幸存的,寥寥无几。
四下寂然,除了人的惨叫呻吟,再无声息。
戒备良久,却是没有更多的陷阱出现了。
“就只有这样”营地首领暴怒,吼道。
“没了没了,时间不够准备不周我哪知道你们来这么多人”殷句的声音,暗戳戳,贱兮兮。
“不错了。半个时辰,布置这些陷阱,也是难为你。”方然笑道。
营地首领,面色如铁
“有种,出来和我打”他爆喝一声。
“哈哈,如你所愿。”
黑暗之中,方然缓步跺出。看他模样,哪有被追击之时的狼狈
“四当家要不,我帮你一起打”广通问道。
方然摇摇头“不用。你们三人,做的很好。剩下的,我来。”
广通挠挠光头,嘿嘿一笑。
他们三人,却全部盯着方然,还有场间天雷门人。
先前方然破门一剑,严锐看的清楚,心中惊骇。广通和殷句,虽然没能看清细节,但是夜色之中一抹剑光,何其耀眼
三人心中,俱是在想,方然那一剑,消耗必然巨大,虽说方然笃定可以单枪匹马一战,但若是有任何气力不济的情况,他们必将第一时间,施加援手。
“组阵”营地首领下令。
幸存之人足有十人,实力尽皆是二步武师,奔雷阵加持,便是方然如情报中那样,有三步初境,也足以一战
可是,若他们知道在呼灼海营地中所发生之事,便不会如此天真了。
声势浩大的奔雷阵绞杀而来,雷音破空,令得广通三人,心惊胆寒
他们这几日,没少见奔雷阵起阵,更没少见过,被奔雷阵,化为尸骨血肉的那些人。
“四当家小心”
三人惊喝,话却只来得及说出一半。
唰唰唰
方然挥舞着青鸾笛,随意游走在奔雷阵中,如同雷云之中的飞鸟,轻盈翩然。
剑光如同梦幻一般惊艳,看得广通三人,目瞪口呆。
“四当家是真的强啊”广通喃喃道。
殷句眼睛都直了“卧槽,我决定了,我就跟着四当家混了四当家叫我抓鸡,我就抓鸡,叫我撵狗,我就撵狗”
严锐目光闪动,虽然默然无语,但是也能看得出,他心潮澎湃。
但是,对于正面面对方然剑光的天雷门人,却无心欣赏这剑光之美
明明是十人结阵,他们却觉得,方然,只凭一人一剑,反而围攻了他们所有人
进一步,有剑光刺目。退一步,有剑光截击。
合力抵御时,方然剑光一晃,一个虚招,他们力量便落在了空处。
蓄势进攻时,人影一闪,方然信步闲庭间,便从间不容发的细微破绽间,走了出去
绝对的压制
一剑,一命。
剑光一闪,一人倒毙。
精准而稳定。
最后,只剩营地首领,孤身一人面对方然。
无论是愤怒还是绝望,在这一刻,都没有了任何意义。他只是沉声道“与天雷门做对,你会后悔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方然无所谓地摇摇头“这话,我听腻了。”
唰。
血,如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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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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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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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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