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了方然,拿功劳”
兵士们结成战阵,像是潮水一般涌来。
被悄无声息袭了营,是重罪必须要杀死方然,才能将功补过。否则,以呼灼海雷霆手段,他们全都得死
而若是能杀了方然,或是生擒了他,便能请功,不但不用为袭营负责,还能有大量赏赐下来。
这是天雷门的规矩。
只要立下足够的功劳,就可以抵消任何过错,而且,若是功劳足够,甚至会有高阶的功法赐下,到时候,便能一飞冲天
而呼灼海口中的一等功,兑换下来,便是和奔雷掌品极相当的武技功法。这也意味着,这些杂兵们,谁要是能杀了方然,就几乎能够立刻有一条路子,直通将军的地位。
所以,这些兵士们,都疯了似地涌上来,恨不能生撕了方然
孤身一人的方然,在他们眼中,便是活生生的功劳。
虽然刚才,他们在三十丈外,围成圈子,眼看着方然与呼灼海对攻,被那种威势惊的胆颤心惊,但是所有人都清楚,方然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战力再如何强悍,也是有耗竭的那一刻的。
“无谋”方然冷冷道。
有跑的快的,方然手中青鸾笛作剑,连连挥舞,青光闪动,只一个错身,便将他们斩杀当场。
紧接着刀影连连,寒光闪动,后面冲上来的兵士,竟是以死掉的同门为肉盾,从他们身躯的间隙之中,向方然斩出。
“好狠的打法”
感叹的同时,方然脚步交错,便将这些攻击,闪了开去。
闪身之时,他还顺带着递出青鸾笛,剑招过处,便又是一片血花飞溅
唰唰
喊杀声中,方然挥笛的声音,显得尤其清越。
“这样打,消耗太大”方然自忖道。
他在刀光剑影之中,身形微微一错,便闪开攻击,手腕轻轻一抖,便能造成杀伤。可是,看着轻松,却是建立在天机轮盘,大量的推演之上的。
这么多人的动作,全部解析下来,对于天机轮盘的压力,也是很大的。灵力消耗起来,像是洪水决堤一般。
毕竟,虽然说起来,只是寻常杂兵,但是论修为,里面也是齐刷刷的一步修为,淬体有了成就。甚至还有不乏二步的武师。
以武师的力量和敏捷,有时候方然一剑斩出去,他们能够格挡,甚至能够躲避,给方然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蚂蚁多了,也是能咬死大象的。
更何况,这是上百号训练有素的兵士,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况且,还组成了奔雷阵
他们互为掩护,彼此配合。方然杀力惊人的剑招斩出,有时候被战阵分担伤害,效果就打了折扣。
几个兵士合力格开方然一剑,还反手砍出一刀,逼得剑势已老的方然,退开一步。
出刀之人,哈哈大笑。
“哈哈什么狗屁荒辰的少主,兄弟们看到了没,也他娘的是软蛋一个”
“还在天绝岭害死了咱们的弟兄今天,我胡老三,就要给弟兄们报仇”
一个二步武师,蓄了身边六人之势,大刀竟然带上了一丝崩山的气势,劈脸就砍了下来。
方然横剑一格,荡开这一刀,正待补上一剑,背后却感觉到一阵寒意。
身形一矮,回头看时,却又是另外一人砍了过来,令方然只能放弃了对胡老三的追击,不得不变招应对。
更加令方然头疼的是,这每一人的修为,多少都有些差别,每一刀的力道、角度、速度,也全部不同。
再加上战阵加成,攻守之间,就更是千变万化。
有时候用足了力气斩出一剑,对方却脖子一缩,抱头在地上一滚,方然这一剑,便斩在了空处。
有时候只是虚招斩出,对方却蓄了数人之力反击,差点让青鸾笛,都脱手而出。
夜色浓重,只有刀光反射火光,如同乌云一般,层层压来。
“荒野上的贱民,祖辈都是杂碎的东西,也想和咱们天雷门作对做梦”
一个身量极其高大的兵士,抡着一杆大戈,狞笑着,劈头砸下,方然青鸾笛扫开周围敌人,横剑上格,周围却又有数支长矛,压在这大戈之上。
“喝”数人齐声吐气运劲,巨力如山压下,方然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震断了琇書蛧
他不得不承认,天雷门这一群兵士,临阵对战之时,却是比起荒辰的守卫,要熟练老辣了太多
而且,同样境界下,这些兵士的个人能力,也远胜于荒辰的守卫。
“看来,是得快些处理完天雷门的事情,然后开始提升荒辰的实力了”
方然心中想着,手中却一刻不停,左格右挡,每每在几乎已经避无可避的时机,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反手一剑,解了危机。
顺带着,还能再斩伤,或是斩杀一人
“兄弟们加把劲”
有人面露狠厉之色,大喝一句,攻势便又凶猛了几分。
叮铃咣啷,各种兵刃和青鸾笛撞击的声音四起,不绝于耳。
就像惊涛拍岸,岸边巨石,却岿然不动
“没完没了,烦”
方然终于失去耐性,剩余不多的灵力,灌入青鸾笛中,平平扫出。
岑然一声,剑鸣清亮。
这一记石洞剑意,所灌注的灵力数目虽不多,但是锋锐却已经足够。
噗噗噗
三声闷响,剑路之上,最近的三人,瞬间被斩杀
剑意不绝,透过这三人继续前行,再斩数人,直到丈许之外,方才耗尽了气势,消散开来。
方然周围围着的敌人,纷纷退下
他们是看着方然只有孤身一人,又仰仗着战阵之利,才敢冲杀的。因为战阵完全展开,很多攻击,可都是能被硬扛下来的。
刚才一阵围杀,这些兵士们,伤的多,死的却没有几个,这就更让他们充满信心。
只要耗,便总能将方然耗死
可是方然最后这一剑斩出,却是一瞬间骇破了他们的胆
被斩杀的那几人,气力已经被奔雷阵链接了起来,却还是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反抗,就死了。
死得一声不吭
生死之间,绝大的恐惧,让围杀的这些兵士,全部浑身一寒,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刚才的是啥谁看清的”
“没看清啊,就看到一道光,闪了一下张七他们几个,就全死了”
“太可怕了这么可怕的剑法,为啥他一开始不用”
兵士之间,细碎的议论声传来,却是怎么都不肯再冲杀上去。
他们都是人精了,心里明白的很,若是方然这样的剑法,还能继续使出,自己先一步冲上去,铁定是要死的。
退也是死,进也是死,死了,等于是铺路给别人,白白让别人拿功劳
这谁肯做
嚣张跋扈得久了,便比谁都怕死
游移不定之间,呼灼海一声爆喝传来“退的人,视同通敌”
这一声断喝,不由得让兵士们打了个寒噤。
通敌,这个罪名,可比被袭营,严重多了
被袭营,撑死了被砍头,可是通敌,是有可能直接被打成罪民,赶入荒野的
“变阵,变阵”
兵士之中,有为首的几人,撕心裂肺大喊。
原本已经变得乱哄哄的人潮,骤然后退。
这却不是撤退。
方然看得出来,他们竟是已经分成了数个小队。
有的手拿长兵,平举着,有的组成一个三角形的楔形阵,有的更是已经拿出了弓弩,上了机括,瞄准了方然。
这已经不是围攻某一个人时,所应该拿得出的架势了。
这架势,分明是两军对垒的准备
“呵呵,倒是看得起我方某人。”方然自嘲笑笑。
他的声音孤零零的回荡,一片营地之中,只剩下火把燃烧时候,传出的噼啪声响,和齐整阵列之中,整齐划一的呼吸声。
两军对垒的阵列,何等牌面现在,只拿来对付他一个人。这要是传到了荒野之中,只这一点,便足够方然,被众人敬仰了
毕竟,很多数得上的大势力,天雷门对付起来,也就是拉一波兵,平推过去了事了。
像之前对付荒辰,擒走方晴雨,天雷门就是副统领单枪匹马,只身前去。
这固然是因为副统领雷通,本身是四步道初的修道者,战力强横。但是也从另一个侧面显示出,天雷门,极少需要展开对军的阵势。
呼灼海盯着方然,他的目光无比凝重“我对你的估计,已经不断在提高。没想到,连奔雷阵,你都能孤身斗个不分上下。我还是低估了你。”
“现在呢你怎么知道,你现在的估计,就是对的”
“哈哈哈,用不着估计了若是本将猜测没错,你最后那一剑,威力还能更强可是,你却没能斩出那么强的一剑。可对”
方然点点头。
到了他和呼灼海的层次,身体最细微的动作,都逃不出彼此的眼睛。
方然不完整的石洞剑意斩出时,气势和身体的动作,产生了极其些微的不协调。一直全神贯注看着方然的呼灼海,却是没有漏看这细微的不协调。
“所以,刚才那一剑,也是你最后的一剑。恐怕,你体内的灵力,也剩不下多少了。”呼灼海说这话时,语气肯定。
先是两次对攻,又硬抗下来呼灼海的雷动九天,再周转于奔雷阵攻杀之中,方然能撑到现在,已经令呼灼海感到意外。
换一个人来,哪怕是武极巅峰,怕是也早被奔雷阵给活活耗死了,更谈不上斩出来那令人胆颤心惊的一剑
甚至,呼灼海以往的战绩之中,便是荒野之中的武极巅峰,被他雷动九天一招格毙的,也是有的,那里轮得到奔雷阵上场
所以,呼灼海无比肯定,方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方然检视了一遍体内剩余的灵力。也的确如同呼灼海的猜测,他体内灵力的储备,已经见了底。
他看了看呼灼海,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蓝用完了不是,灵力用完了。”
呼灼海嘴角咧开,笑得狰狞而残忍“所以,方主事,你刚才拜托我说,让我放手施为,一根一根敲碎你的骨头”
方然回忆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说“貌似我的确说过这话。”
呼灼海提高了声音,大声喊道“小的们,听到了没荒辰的这位少当家,自己要求本将,敲碎他的骨头”
“哈哈哈哈”哄笑声响彻营地。
“呼将军,可也得给卑职留一块骨头,敲着玩啊”阵列中,有人喊。
“这小子身上多少骨头够不够咱们一人一块敲的啊”
“蠢啊你,老蔡一根骨头,你敲完了我敲,不就够了”
“就是就是,敲得他跪地求饶诶不对,骨头都碎光了,他想跪,也跪不下来了啊”
方然轻抚额头,无奈道“天雷门,就都是这种货色”
“你嚣张个屁”
“就是就是我们什么货色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
呼灼海缓缓道“不要小看天雷门。历来小看天雷门,想反抗天雷门的,不在少数。可是他们已经全部死了。荒辰也是一样,若不是千情谷主看上了方晴雨,你以为,你们能活到今天”
方然摇摇头。果然,以呼灼海在天雷门中的地位,对于攻击荒辰的认知,也仅限于有人在打方晴雨的主意为止。看来,是不能指望从他身上,问出什么了。
他手中青鸾笛舞了一个剑花,淡然道“以前或许生死都得看人眼色,不过我既然站在这里,便是要告诉天雷门,从此以后荒辰的生死,荒辰自己说了算。”
“好气魄。其实本将挺喜欢你这样硬骨头的人”
方然一笑“哦”
呼灼海眼中继而闪过暴虐的光芒“毕竟,硬骨头,敲碎的时候,手感更好”
噌呼
弩箭击弦之声,随着呼灼海话音落下,齐整传来。
这是军中制式的强弩,每一击,都有着数百斤的冲击力,便是城墙,也能直接给射穿了
此刻,怕不是有数十架强弩一同击发,只听弓弦切开空气的声音,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而几十支弩箭一起破空而来,更是激起了肉眼可见的冲击波,距离老远,便已经有劲风扑面。一瞬间,便是武极巅峰修为,遇见这种阵势,都要退避三舍
方然施施然转身,正面对着飞来的弩箭,从怀中掏出一块灵石。
啪。
灵石被捏得粉碎。
轰
弩箭撞在方然周身一片青光之上,一根根被冲击力反震得粉碎,发出咔咔的一连串响声,令人牙酸
方然似笑非笑,看着场间所有人。他们看着方然身上亮起的青光,惊讶的目瞪口呆
而呼灼海,目眦尽裂
“怎么可能”
方然张开手,最后一点灵石的碎屑落下,在半空中化为灵力液柱,汇入身体。
“我蓝没了,但我还有蓝瓶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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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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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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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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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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