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的呐喊和血傀儡们的嘶吼混在一起,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朵,令人肝胆俱裂。
荒辰这些日子休养生息,加上在巡夜之时打了好几场胜仗,手中兵刃和披挂的甲胄全部都有着不错的品质。
反观这一群血傀儡,肌肉膨胀之时,整齐划一的衣装被撑出了一道道裂口,手上也没有任何兵刃,全凭着一身蛮力,抡圆了拳头胡打乱砸。
就这样,两边人马对冲之时,荒辰这边,依然一时半会占不上什么便宜。
刀兵锋锐,运足了力气砍出去,劈在血傀儡身上,却好像是用刀在砍败革一般。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血傀儡肌肉挤压伤口,血液不多时便被止住。
甚至有的时候,只留下一道白印子,连像样的伤口都留不下。
而那血傀儡偶尔抡出去一拳,闪避不及,被打中了,便是最厚重的板甲,都发出硿硿的响声,凹进去一块,甚至人都倒飞出去一截。m.χIùmЬ.CǒM
好在这些血傀儡,只是全凭本能在攻击,毫无招式阵型。
荒辰这边的守卫们,却是在这段日子里,勤加操练破阵诀,修为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他们进退有度,出手有据,彼此本就配合默契,又有破阵诀加持,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是每每攻防之时,总能一瞬间形成以多打少的阵势。
虽然守卫们的攻击落在血傀儡身上,都形不成致命的伤害,但是蚂蚁多了,也是可以咬死大象的。
血傀儡身上的细小伤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狂暴。
它们一拳一脚,全部带着恶风,激起一阵呼啸。
“吼”一具血傀儡扬起身子,咆哮着,双拳举过头顶,轰然向下砸去。
正对着这一记下砸的荒辰守卫不躲不闪,手中一柄钢刀横握,平平举过头顶来格挡。
这名守卫只是一步巅峰,照理说,根本没有可能挡下来这一击。
可是,他脸上透出坚毅之色,手臂稳定,在这一阵呼啸声中,一点都没有颤抖
就在这一下砸与这名守卫的刀相交之时,他身边四名守卫,骤然从各自的鏖战之中脱身出来,沉声吐气,四柄钢刀自下而上撩起,支撑在了他手中钢刀之下。
铛铛铛铛,兵刃撞击之声清脆。
“喝”五个人合力,喊声齐整,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一个一步巅峰扛不住这一击,那三个一步巅峰,两个二步武师,又当如何
答案便是,他们不仅挡住了,而且还将这血傀儡双拳轰开,双臂向上反震而起,空门大开
唰,噗
刀声破空,利刃切开皮肉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钟鸣泰一脚踢在这具血傀儡胸口,艰难地拔出来了长刀,带出一串血珠。
他刀势不停,转身便扑杀向另一具血傀儡。
这种精妙默契的配合,发生在战阵之中的每一处
荒辰的战阵,就像一朵朵妖艳的水花,倏忽间绽放,发挥出远超寻常人合力的效果,再瞬间散去,伺机再组成下一朵杀戮之花
聚,成燎原火,散,做漫天星
这是破阵诀不假,可若是有精通破阵诀的人来看到,却又能明显看出来,这又不再是本来的破阵诀
军中行伍之法,本是千人万人之军攻杀所用,大气磅礴,可拿来给数人或者十数人用,终究欠了些灵动和轻盈。
方然便从这一角度入手,天机轮盘不断推演整合之下,几乎是为荒辰量身定做了这改良的破阵诀。
新的破阵诀,从人配合,到几十人协力,各有不同变化。
先前两人合力,加起来能发挥出来十三四分力,改良之后,便一共能发挥出来十六七分。
只是三四分力的差别,就差不多相当于参战之人,修为都提升了一截。
积少成多,足以改写战局
苍庐侯面色阴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呵呵,这就是你的底牌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点”方然一脸贱兮兮的笑,与苍庐侯拼招之间,还有闲情逸致不断打击着对方。
“这不是普通的打法这是合战之法你从哪里弄来的”苍庐侯疾言厉色,御魂笛当胸扫向方然。
方然也不硬接,轻盈向后退出半尺,便避开了这一记横扫,笑道“哪来的自然是和你一样天真的袭杀者送来的”
“不可能”苍庐侯面色再变,充满了不可置信,“这种合战之法,是禁忌中的禁忌,谁敢传进渊默之野即便传进来,又怎么可能到你手上”
“呵呵。”方然干笑两声。
他才懒得和苍庐侯去解释,自己是如何的一台电脑精,又具备着怎样超然的解析运算能力。
只要时间给够,灵力充沛,你的功法,就是我的功法。
只是这种事情,说出来,你又不信。
方然一边和苍庐侯对阵,一边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双方人马的位置。
御魂笛范围并不是没有上限,苍庐侯若要得心应手地操纵这些血傀儡,就必须距离它们不超过百丈距离。
方然腾挪之间,眼神偷瞄着血傀儡,在他推演之中,这个距离,还在进一步变得越来越精确。
“够了。”方然拼招间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嗯”苍庐侯显出疑惑的表情。
“嘿嘿,钟鸣泰,截阵法”方然朗声喝道,他这一句带着灵力吐纳,滚滚传开,就连荒辰守卫和血傀儡的拼杀嘶喊声,一时间都被压了下去。
荒辰守卫闻声,纷纷转对攻为守势。
以钟鸣泰为中心,本来双方人马互相交叉混杂,一瞬间,荒辰守卫便从战阵之中抽离出来,在血傀儡外围成了一个圈子。
苍庐侯冷笑一声,说道“哼,难道凭这么些人,就想围杀了我的血傀儡若你的人,全是二步境界,说不定还有可能。可你看看,一群乌合之众,少说一半都还是一步的武徒,就算你有合战之法,又怎能耐何得了血傀儡”
说话间,苍庐侯指尖御魂笛舞了个圈,手指轻敲,便有一阵晦涩的波动传开。
被围的血傀儡,在这股波动的驱策之下,攻击愈发地狂暴
如果说,先前它们的攻杀,多少还会对到来的攻击产生些防御的反应,那此时,就真的是悍不畏死,哪怕刀刃已经砍在了身上,也不闻不问,拼着自己受伤,也一定要同时发动攻击,欲从对手身上,撕下来一块肉来
荒辰守卫,压力骤增。
“一群乌合之众,我看你们能撑多久”苍庐侯怒喝一声。
方然看向苍庐侯,眼神之中,平静至极。他大喊一声“杀”
咻
从先前方然藏身的丘陵背后,一个厚半尺,方圆足有二尺的圆盘,弹了出来。
这飞盘无声从天空之中划过,掠过交战着的方然和苍庐侯头顶,一直飞向了被围困着的血傀儡群。
“七杀”苍庐侯惊道。
“嚯,你知道”方然倒是有些意外。
苍庐侯的动作突兀地停了下来,呆立在原地,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
他喃喃道“我早该想到一开始你打出来暗器击杀狮虎兽的时候,我就该猜到,唐家,已经站在了你那边。”
如同暴雨一般,从那一片圆盘之下,无数细密的牛毛小针落下,就像是下了一场滂沱暴雨一般。
哗啦啦啦。
牛毛小针落下,呼啸声,也真如雨声一般。
血傀儡有着强横无匹的体魄,皮糙肉厚,一身筋骨,比之同境界的普通人,还要强上一截。
但是再强的体魄,也毕竟还是血肉之躯。
再加上刚才荒辰守卫绵密的攻击之下,这些血傀儡身上早就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飞针之雨,前赴后继。
最开始,这些血傀儡还能够硬抗下来这些飞针。可逐渐地,便有飞针刺破皮肤,刺入肌肉,最后刺穿筋骨。
轰。
三十具血傀儡中,终于有一具支撑不住,颓然倒下。倒下时,这句血傀儡的脸上依然充满了混沌的狂暴之色。
到死,都没能再找回来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神智。
一具血傀儡倒下了,然后是第二具,第三具
不多时,这些血傀儡便交叠着,倒在了荒辰守卫围出的圈子里面。
机关车七杀所发出的飞盘也终于射完了所有的飞针,哐当一声,跌落在地上。
“这就死光了”一名守卫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低声道。
“是的吧刚才主事说,这东西叫七杀”他身边的守卫也喃喃道。
“太强了,太强了幸亏不是敌人这要是射的是咱们,那咱们不得碎成一地渣渣”
“呸呸呸,胡说啥这可是唐家的机关车,现在可是帮着咱们的”
“就是就是,方主事就是牛逼啊,出去一趟,把唐家人都拐回来了”
钟鸣泰长刀回鞘,转身看向方然,他身后的守卫,也随着他重新列队,齐整冲着方然抱拳行礼。
营地之内,一声凄厉咆哮声响起,然后是一连串野兽的呜咽之声。
片刻之后,营帐之间,欧叶面带笑容,从其中走了出来。
他一头白发散着,如同一头狮子,不怒自威。
“杀了。畜牲终究还是头畜牲。”欧叶对着方然朗声道。
看他气息凝实,眼中精芒内敛,竟是在这一战之中,又有了新的体悟。
远远对着方然拱了拱手,欧叶便停在了荒辰营地之外,不与任何荒辰之人距离得过分近,不至于令人生出不必要的敌意。
“多谢欧前辈。”方然抱拳回礼。
“唐家,欧叶你这个老不死的,竟然也站到了荒辰那边”苍庐侯叫骂道。
欧叶却不以为意,平静道“方主事和我唐家做的交易,和你却不相干。年轻人何必如此气盛,小心气大伤身”
苍庐侯虽然已至中年,在欧叶面前,可不就还是一个年轻人
“好,好,好一个愣头青,一个老不死,没想到,本座今日,竟然载在了你们手上”苍庐侯一连三个好字,显然已是怒极。
“还有我呐”丘陵之后,唐迁迁站起身子,冲着这边挥了挥手道。
她一出现,荒辰众人,眼前皆是一亮。
好一个明丽的女子
影若烟目光轻飘飘落在了方然身上,嘴角带起一个玩味的笑意。
唐迁迁却并未注意到这些目光,只是雀跃着从丘陵之上跃下,蹦跳着向荒辰这边跑来。
紫色锦袍抖动,如同一片紫色的瀑布。
就在众人目光凝聚在唐迁迁身上之时,苍庐侯身形一晃,转瞬之间,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不好”方然低喝一句,灵力运于双腿,发足急奔。
“狗胆”欧叶爆喝,右脚在地面一蹬,瞬间踏碎一片地面,就像一支弩箭般飞出。
数十丈距离,在武极境界之下,不过是转瞬之间就能通过的距离。
一阵虚影闪过,苍庐侯一只手成爪形,便抓向唐迁迁的脖子。
唐迁迁倒蹬一步,身体向后退出,可是终究慢了一瞬。
咔
苍庐侯一手捏住唐迁迁脖颈,御魂笛抵住她颈后大椎穴。
“呵呵,看来,胜算依旧是在我这边。哈哈哈哈”他目光凶狠,手下微微用力,唐迁迁面色便被掐得发红,“都别动”
一声怒喝,一时间,荒辰众人和欧叶,齐齐止步当场。
“放开小主人,否则,老夫要你死无全尸”欧叶沉声道。他须发无风自舞,方然能够感觉得到,欧叶周身,正有灵力在缓慢萦绕。
“欧前辈,莫要冲动。”方然不动声色地将围绕着欧叶的灵力打散,以免灵力失控,卷起灵暴。
这同时也让方然暗暗心惊“难道,欧叶在渊默之野这种地方,还能更进一步”
不及多想,苍庐侯的声音继续传来“欧叶,本座一向敬服于你。唐家不是本座欲交恶的对象,若是你可杀了方家这小子,唐家少主,本座自当完璧放回。”
边说,苍庐侯手指连弹,一直在旁蛰伏的最后一头碧眼狮虎兽几个跃步,便到了苍庐侯身边。
“上去”苍庐侯将唐迁迁丢到碧眼狮虎兽背上,自己也跨坐在其上。这整个过程里,他手中御魂笛,却是丝毫没有离开过唐迁迁大椎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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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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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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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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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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