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山修建的那座豪华会所里,我见到了姨奶奶的女儿安家其,还有表弟妹沈梦茹跟她的儿子安宁。
在回到卧房与唐木舟的谈话中,我得知了沈梦茹的丈夫安康与公公安海心,在一起车祸中意外死亡,从那之后,这整个家族的生意,就全部交到了我的表姨安家其的手中了。
吃过晚饭,我们跟安家其交谈了一会儿。
原来自从开始严打之后,东山县城餐馆的生意就大不如前了。
于是安家其只能另辟蹊径,她了解到会所的利润是餐馆的几十倍,她便把所有的钱,都投资进了这东山会所。
这东山会所里,反所见之处,家具全是用的昂贵的红酸枝木。
这种木材我略有了解,价格非常昂贵,看来安家其为了家族的生意,也真是够下了血本的。wWW.ΧìǔΜЬ.CǒΜ
我们打算替姨奶奶守灵堂的事儿,胡管家想必已经告诉了安家其。
先人离世,在出殡前,后人得一直守在灵堂旁边。
特别是晚上,油灯烛火什么的,千万不能断掉。先人灵堂前的烛火,预示着香火。在我们南方,香火就是后人的传承。
烛火一旦熄了,那就意味着后人要出问题。
在民间谚语里,断了香火,其实就是绝后的意思。
所以,为了后世子孙能跟顺利昌盛,无论如何,灵堂前的烛火也不能断。而且,守灵的不能是外人,必须是跟先人有血亲关系的后人。
姨奶奶去世,是按照老式的葬礼来办的。
得在家里停尸七日,之后再送走。
前面六天,是安家其个沈梦茹轮流守夜。
两人都是女流,安家其年龄大了,沈梦茹要照顾孩子,折腾了这么长的世家,身子想必也有些挺不住了。
听得我们堂兄妹俩愿意替她们守最后一夜,安家不免其有些动容。
她起身:“这怎么行呢,你们毕竟是客人,守夜得通宵,而且小饭才刚刚到,晚餐后得好好休息养养精神才是。”
安家其说得很对,我真的挺累。
今天中午才从青神县坐车过来,而且半路还遇到了车祸,这一路过来的确是相当的颠簸了,好不容易吃了点儿粥休息了一下,晚上再熬夜什么的,的确不太吃得消。
可是唐木舟的提议也是有道理的。
毕竟,我们只有这一个姨奶奶,生前没见过她,现在她去世了,又是这最后一个晚上了,怎么着也得尽尽心。
钱什么的,安家根本就不稀罕。
替两个女人守守灵堂,也算是我跟唐木舟唯一能做的事儿了。
于是我也起身,冲安家其摇摇头:“没关系的,我也不算客人,姨奶奶是我的长辈,替她守灵,还不我应该做的。”
我这一番话,说得很是诚恳。
安家其听了,微微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又收回去了。
她沉思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真的是辛苦你们了,这是我妈的最后一晚上了,明天出殡就把她送走了,所以不能出什么差池……”
唐木舟道:“你放心吧,有我们在,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我们三人说着就商量好了。
之后,我跟唐木舟先回卧房去休息了一下,等到十点钟的时候,就去灵堂那边。
唐木舟把我送回屋子,他让我先睡一觉休息一下。
我却叫住了他。
我道:“姨奶奶,是要土葬吧?”
唐木舟回头:“要不然呢,那个大红棺木,你不是见到了吗?不土葬,难道放在那儿玩儿的?”
我又说:“现在不是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吗,还能土葬?”
我问得没错,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土葬就已经在国内完全禁止了。
记得筒子楼之前有一家人,去世了一位老人,那老人临死前的唯一的心愿,就是要求土葬。
那家人也是算是孝顺,无论如何也要满足老人的心愿。
于是在城郊找了一处地方,将老人悄悄埋了。
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事儿还是被人知道了,于是居委会上门,找了一群工人,硬生生将那老人的尸体,从坟墓里又挖了出来。
之后,便送入了火葬场火化。
这一连贯的操作,让老人的家人措手不及。
老人的儿子站在火葬场办公楼的顶层,妄图以跳楼来威胁,也还是无济于事。
看着老人被化成了一堆白灰,老人的家属们痛心疾首。
我爸听闻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都说人死如灯灭,是埋在地里变成一具枯骨,还是送入焚化炉变成了一缕青烟,其实与己而言,已经是毫无相干了。”
我爸在说这些的时候,抿着一口小酒,脸色微红,似乎看透了人生。
唐木舟听我这么问,嘿嘿笑两声:“唐小饭,你真是天真。”
“怎么了?”
他盯着我:“你知道,什么是规则吗?”
“规则,不就是定下来,让人遵守的吗?”
他冲我挤挤眼:“你说对了一半!”
我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什么?”
“规则,确实是定来让人执行的,只不过,是让穷人执行的,指定他的人,反倒没几个会真的执行自己制定的规则。”
唐木舟的话,像是绕口令一样。
我在脑子里回想了半天,也还是不太明白。
见我不说话,唐木舟伸出手指,在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唐小饭,你怎么这么笨?这么简答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你说清楚,我不就明白了。”
他笑了笑:
“你看这满堂的红酸枝木家具,这木料现在早就禁止砍伐了。而安家还能堂而皇之地买来摆在家里。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们家的关系网,那可是相当的宽广,要是连土葬这事儿都搞不懂,还怎么在这东山县城立足?”
听唐木舟这么一说,我总算是明白了。
回到屋子里,我随意洗漱了一下,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舒张开了身体。
没错,安家可是开会所的,这会所接待的客人,那可都是非富即贵的,我这开面馆的唐小饭,根本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
因此,姨奶奶土葬这事儿随便找找这些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看着这满屋子的红酸枝家具,我想着唐木舟的话,感叹事态炎凉生存艰难之际,脑子里渐渐资滋生了些困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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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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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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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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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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