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颤,这不就是陈三吗?
只见那肥硕的男人眯缝着眼睛看向梁园:“把手印按了,你就自由了!”
梁园吓得腿都软了,如果刚一开始,他还在怀疑这是我在作弄他,但此刻眼前发生的一切,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几乎跪在了地上,低声祈求着:“你们别吓我,我害怕。
说完,他突然看向四周大声吼叫着:“唐小饭你出来!你闹够了吧?你特么的目的达到了!玩笑开到这里就行了!在这样会死人的!”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救护车旁边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
梁园抬头,他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桌子,上满摆满了各种美食,有蒜香排骨、东坡肘子、干煸肥肠、油泼甜皮鸭、川味带鱼……
总之,全是让人垂涎欲滴的硬菜。
那些菜肴应该都出自大厨之手,它们颜色鲜艳、香气扑鼻。此刻,肥硕的男人坐在桌子面前,双手托着一个深红油亮的肘子,正在大口大口地啃食着。
猪肉的油脂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滴,他的吃相非常邋遢,就像是很长时间没吃东西饿坏了似的。
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那满桌子的菜肴,至少是十个正常人的量,却不过一刻钟就被肥硕男人全部塞进了嘴里。
这风卷残云的一幕,看得梁园是目瞪口呆。
最后一根排骨被他啃食干净后,男人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十个手指头被他添得很均匀,而他硕大的肚子似乎比刚才更鼓了些。
梁园坐在地上,嘴里还是绝望地低喃着:“唐小饭,你给老子滚出来!”
吃完东西的男人眯缝着眼睛,油腻的双手在身上擦拭了几下,他上前一步拉起梁园的手,将他的一个手指头放进了自己嘴里。
之后,就用力一咬。
梁园以为自己也要被吃掉了,他想把自己的手扯回来,男人却死死地咬着他的手指头,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一阵剧痛袭遍了全身,梁园身体无法动弹,眉头紧锁无比的绝望。
他以为自己也要被对方吃掉了,就像刚才那满满的一桌吃食,被嚼碎了塞进肚子里,和着刚才的那些带鱼排骨一样,被胃液消化溶解。
之后再变成一坨屎,被拉进厕所里冲到天平洋去……
越想,他越觉恐惧。
就在这时,梁园那只被咬住的手,居然被吐了出来。
他的食指已经被咬破了,血水“噗嗤噗嗤”地从上面喷涌而出,溅得梁园全身都是,他吓得又是哇哇大叫。
男人一张嘴,满口的臭味就熏得梁园胃部一阵翻腾。
他的手里抓着那张协议,上面三个手印清晰可见。对方的嘴里继续翻腾着:“还差你一个手印,我可等你很长时间了。”
说着,他将梁园带血的手指,用力按在那三个黑指印旁边。
事后,他将梁园甩到了一边,满意地看着那协议:“这下好了,人都齐了,挺好、蛮好……”
跌倒在地上,梁园看到拿着协议的男人站了起来,那一身层峦叠嶂的肥肉,就像是翻滚的肉球。
眼见男人的靠近,梁园最后的防线也要崩塌了,可他还保持着最后的防线:“唐小饭,我认输了,你别再作弄我了!”
听了这话,男人笑了。
一边笑,他脸上的肥肉一边在颤抖着:
“不是唐小饭在作弄你一个人,是我陈三在作弄你们所有人。知道猫捉老鼠怎么玩儿吗?它不会立刻把老鼠吃掉,而是捉了又放,放了又捉,那才有意思。”
陈三的肉堆在脸上,笑容越来越难看。
“唐四海敢跟鬼签协议,胆子真不小,牵扯上了你,也是你命该如此。你回去告诉唐小饭,我们的游戏现在才开始,慢慢享受吧……”
陈三说完这句话,梁园又惊奇地发现,他的浑身的肥肉居然开始就往里收了,同时,他的脸也开始变形,就像一个被放了气的塑料球似的。
在收缩了大概三分之二的体积后,他停住了。
他背对着梁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梁园只听到唰唰的声音,像是纸张在交叉作响,却猜不到他到底在做什么。
转身,梁园发现,那张脸已经不是陈三了,而是刚才那个穿着大褂提着灯笼的精神病男人。
“你跟唐小饭说一声,我会随时关注你们的。好好干,咱们的赌局才刚开始,一些都是未知,但是接下来的一切,肯定会非常精彩。”
说完,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又拎来了刚才那只红灯笼。
那阵京剧的鼓点声继续响起,陈三低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他似乎对这副皮囊不太满意:“太瘦了,胃小,吃不了太多东西,真的可怜啊。”
说着,他又唱起了《思凡》:
“年轻轻轻被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儿身,又不是男儿郎……”
跟刚才一样,他踩着鼓点往黑暗处走出,只留下梁园一个人在地上发呆。
随着陈三渐渐远去,那摆满食物残渣的餐桌跟救护车逐渐虚化,最后在梁园惊恐的神色中,它们消失不见了。
梁园彻底崩溃了。
他像疯子一样奔跑在槐花街上,一排排的路灯冷冷地盯着他。
路上依旧是空无一人,梁园大叫着没有任何回应,沿着街道跑了很长时间,他终于看到前面一间开着的店铺。
近了,“老唐鸡杂面”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正在拉下卷帘门准备关门的女子,不是我唐小饭,又是谁呢?
于是,他快步跑了进来。
听了梁园叙述完发生的一切,我也是觉得后背传来阵阵凉意。
如果我没有遇到过之前那些事儿,突然有人给我来了这么一番胡言乱语,那么我也是铁定不会相信的。
此时此刻,卷帘门只关了一半,我跟梁园面对面坐着。
大眼瞪小眼。
梁园问我:“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
“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不是在玩儿我?”
我很无奈:“我的哥哥啊,我爸还在医院躺着,我有心情玩儿你,我有病啊?”
梁园的脸色很难看:“你说得,好像也对……”
我们继续沉默,继续对视。
片刻后,我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展开了那张协议。一看,我跟梁园都差点认尖叫起来,在那三个黑色的手指印旁边,果然多了一个红色的血指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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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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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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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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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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