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世事无常,她抬眼就看见了梅凝香向她走来,她手里提着她方才收拾好的包裹,若云心里骤然收紧,一股不好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梅凝香走到她身旁,摇着手中的包裹,笑得花枝招展:“若云,你可别怪我。”
若云看着她,沉声道:“梅凝香,我都已经要离开了,你可以和他安稳的过一生。你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梅凝香脸色变的有些阴狠,缓缓俯身在她耳旁道:“我要他亲手杀了你,让你带着遗憾去死,那样我才开心。”
若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惊诧的喃喃:“梅凝香,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她勾了勾唇,抬起她手里的包袱在若云眼前晃了晃,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说罢,向地狱坊里走去,若云在她身后大声的喊道:“梅凝香,你不能这么残忍!”
不过已经晚了,梅凝香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若云眼神空洞,踉跄的后退一步,突然,她抬起头,跑向地狱坊,一把将大门推开。
果不其然,门一打开,一道剑风迎着她的眉心挑来,她身上的裙绡被剑气激荡,浩荡纷扬。
阎擎苍两眼放射出逼人的恨
,像是要灼烧了她,咬牙低吼:"竟然是你!"
若云摇了摇头:“不是我。”
“不是你,那这是什么?”阎擎苍手里拿着一柄晶莹剔透的玉佩,上面的纹路圆润,定是时时把玩才会如此,他低吼道:“凝香在你包袱里发现的,你还不肯承认么?”
若云咬着唇,不肯让眼角里的泪流下来:“阎王令是在我这儿。”
啪,若云脸向一头偏去,阎擎苍一掌打在她的娇颜上,心里却疼的百倍千倍,他真讨厌这种感觉!
挑起手中的长剑在地狱坊里肆无忌惮的扫了出去,破碎的锦屏,打烂的器具,残断的桌椅。
阎擎苍衣衫有些凌乱的在窗下立着,长剑虚垂,胸膛急速起伏,面上还带着恼怒和愤恨绞成的杀意。琇書蛧
若云渐渐的红了眼,紧抿的唇带着着说不出口的委屈。
梅凝香冷眼看着她,唇角微扬挑起不易察觉的得意,而此时,大门被人推开,清润慌张的跑了进来,看见坊内的一切,微微一怔,担忧的看了一下若云。
“什么事?”阎擎苍沉声问道。
清润抿了抿唇,拱手道:“冷三爷,他,他去了。”
此话一出,阎擎苍和若云都是一惊,阎擎苍双眸爆发出冲天的杀意,厉声道:“去把那个女人给我叫过来!”
——
凤倾心检查着冷肃的尸体,他如今像是血人,身上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再一次被刀割开,更深了几寸,硬是流血而亡。
“他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他的胸口还有余温。”
凤倾心看着冷肃铁青的脸,眼睛还未合上,想来是死不瞑目,伸手将他的双眼盖上。
“这么说只要查清一个时辰之内,都有谁见过他,逐一排查就可以了。”坐在一旁一直阴沉着脸的阎擎苍冷冷的开口。
“阿大!”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一个小啰啰瑟缩着跪在他的脚旁。阎擎苍提起他的衣领,睨着他怒道:“我让你好生看着三爷,你做了什么?”
阿大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首,哆嗦道:“阎君饶命,阎君饶命啊!”
“好本君可以不杀你,你倒是说说,一个时辰内都有谁见过他?”
阿大的身子僵硬起来,哆嗦着嘴唇都有些打颤,眼角不自觉的瞥向一旁垂目不语的若云,又迅速收了回来。
阎擎苍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阿大突然再次不停的叩首,他一脚踢开他,缓步走到若云身旁,低头看她,沉声问道:“你来过么?”
若云轻笑,她竟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一丝颤抖,难道他在害怕么,害怕她会是杀人凶手,会是楼漫天的女儿,他的仇人?
“我来过。”若云说的平静。
阎擎苍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眼里全是凛然的杀机,隐着无限阴狠和森寒。
“真的是你,你是楼漫天的女儿?”
“我不是。”若云淡淡道。
凤倾心走到阎擎苍身旁,沉声道:“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就算若云曾经来过,那也不能证明她就是杀人凶手!’”
“那要如何才能证明?”阎擎苍声音阴冷:“难道要她杀了本君才能证明,她才真正凶手?”
“可若是阎君杀了若云,阎王殿里还会有人死去,那又该怎么办?”凤倾心声音也陡然一寒。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阎擎苍浑身泛着噬血的杀气,握着若云脖子的手渐渐收紧,她的脸色猛然涨红,第一次迎上他的眼,眼中满满的都是绝望。
“你不能杀她!”凤倾心一急,失声喊道:“她还怀着孩子!”
阎擎苍闻言果然松了手,若云从她手中滑了下来,凤倾心连忙扶住她。
他惊诧的睁大眼睛,看着若云,目光渐渐滑下她的小腹,心里竟隐隐有一种感觉,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你真的怀着孩子?”
若云在凤倾心怀里喘息了几口,孱弱的身子好像随时都会凋零,她看着阎擎苍,脸上淡然摇头道:“我没有怀着孩子,方才是凤姑娘一时心急说的胡话。”
“叫大夫来!”阎擎苍盯着她,心里涌出的翻江倒海的心绪,仿佛一个人所有的情绪全一股脑儿的窜了上来,爱恨,愁怒,愤然,不甘,绞的他气血翻腾。
没一会那老头便被人提了上来,阎擎苍怒吼道:“给她把脉!”
若云却突然癫狂了起来,挣脱了凤倾心的怀抱向一旁跑去,身子贴着墙壁摇摇欲坠,眼泪瞬间便止不住:“我不把脉!我不把脉!!”
阎擎苍看着她眼中的泪,心中一痛,怒道:“来人给我按着她!”
凤倾心挡在若云身前,横眉冷对:“谁都不准碰她,她既然不想把脉,那就不准把!”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阎擎苍将所有怒气撒在了凤倾心身上,咬牙切齿道。
“阎君若想杀就杀,即便我死,也不准有人强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那我就先杀了你!”
阎擎苍抽出长剑,争鸣一声,剑锋清泠,风倾心俯身从靴子里抽出骨刀,可就在这一瞬身后的若云突然抢过她靴子里的刀,横在她纤细的脖颈之间。
“你做什么!”
“若云!”
凤倾心和阎擎苍齐齐开口,前者是惊恐,后者是愧疚。
若云她眼角湿润溢出一行清泪,像断了的线珠子一样溅入他的心上。
“若云。”阎擎苍唤她的名字,连他自己也怔了一下,似乎这个名字他唤了很多遍一样。
“有什么事可以商量,你把刀放下。”
“不!”若云眼中噙着决绝,和一种渴望,是渴望解脱……
“事情总该有个结局。”她说。
阎擎苍一瞬间有些害怕,他上前几步,若云冷声喝住他,:“站住!”刀深入皮肉里,鲜血顺着脖子就在衣襟上,刺痛了他的眼。
他立刻站住不动,声音不自觉的低了几分:“你把刀子放下,结局也不是你一个人说结束就结束的。如果人不是你杀的,我也不会冤枉你。”
他做出了让步,袖子中的拳头握的紧紧的:“你若是不想把脉,那就不把,你只要告诉我,阎王令为什么在你身上。”
若云看着他,眼中绝望更深了一分:“不,一切早就该结束了,希望一切可以因为我的死,可以回归平静,人是我杀的,阎王令也是我偷得。阎擎苍……”
她叫出他的名字来那么悲戚,那么留恋……:“我不怕死,可我不希望死在你的手中,永别了!”
说罢,她将刀子横在脖颈上,头一抹,鲜血汩汩而流。
若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的手正死死地握在刀锋上,手指擦在她脖颈上的皮肤,那么温热,和他的血一样。
“在阎王殿里,只有我才我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我想让谁死谁就别想活,我想让谁活,谁也不能死!”
阎擎苍一把扯下若云手中的刀扔下地上,铛的一声,让若云的心剧烈的一缩。
梅凝香立刻跑到他身旁,抬起他的手,拿出手绢在手上轻轻擦拭,眼泪簌簌流:“擎苍,你瞧你为了一个杀人凶手,手都成什么样了?”
“杀人凶手?”阎擎苍侧目朝她瞥了过去,梅凝香在他眼中看到的冰冷吓了一跳,急道:“她方才自己都承认了。”
“梅姑娘,请恕小女子直言,你是如何得知阎王令在若云手中的?”凤倾心睨着她,沉声质问。
梅凝香一僵,垂眸犹豫片刻,忽然抬头道:“我是因为知晓她要离开,所以替她准备了些盘缠送去,哪成想在她包袱里竟然看到……”
“够了!”阎擎苍语气一戾打断了她,对身后的清润吩咐道:“将她……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放走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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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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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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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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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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