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明珠似笑非笑勾唇:“来的倒挺快,请进来吧。”
司北门随侍从而走,他一身正装朝服,显得一丝不苟,倒是身后的司映跟在父亲身后,眼珠子不停的向四周瞟着,这总兵府真是气派,只是不知如何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
正厅中,辰明珠正襟危坐。司北门和司映来到她的面前跪坐叩首。
“下官司北门参见辰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卑职司映参见辰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辰明珠的神情却很温和,招呼道:“司大人查案辛苦了,来先品茶。”
内侍立刻奉上茶盏,二人起身接过。
"怎么样?"
“好茶。”
辰明珠微笑起来:“这茶是本宫独家的茶,皇帝御赐的。”
司北门听出她画中深意,还以一个微笑,并未答话。
可辰明珠却立刻沉下脸来,一本正经问道:“不知司大人案子查的怎么样了,可找到证据了?”
司北脸上门笑意依然,却陷入沉思,他知道辰妃今日为何召见他,若找到证据他必定会升堂公审,可他现在迟迟没有动静,就是因为她笃定了他现在既无人证,也无物证。
司映在身后欲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司北门伸手按住。
辰妃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发问:“怎么了,你没有听见本宫的问话么?”
司北门答道:“此事……尚无证据。”
“尚无证据?”辰妃皱起眉头,睨着他道:"如说来,辰总兵是没有罪过了?"
“下官愚笨,虽无证据,但下官不敢妄言。”
辰妃死死地盯住他:“这么说,司大人是打算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将二品官员一直囚禁在府中了。”
“下官不敢。”
辰明珠水袖一拂,茶盏落地而碎,这一起伏,震得玲珑簪上翠金流苏簌簌地轻响。她青黛勾勒的凤目中,全是狠厉:“司北门查案不力,人庸迂腐,本宫会请明圣上,让胡滨全权查办此案。”
司北门站的笔直,回答道:“……是圣上予与我查清此事,并没有限制时间,娘娘有何理由请圣上收回。”ωωω.χΙυΜЬ.Cǒm
“大胆!”内侍扯着一副尖细嗓子,大声呵斥道。
辰明珠眯着凤眼看着他,绞着黑瞳,一时狠戾非常,仇深似海。
“好,本宫给你一日的时间,若找不到证据,休怪本宫不给你留情面!”
“一日,娘娘,明日之内,怎么可能找到证据。”司映忍不住出声质疑。
“不是明日,是今日日落之前。”
“什么?”司映身子一晃,不可置信道:“娘娘你……”
“娘娘你真的想要证据?”
司北门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眼中没什么神色,可口中的话确实铿锵有力,让辰明珠有些怔愣,他又问了一遍:“娘娘可是真的想要证据。”
辰明珠回过神来:“那是自然。”
“那就请娘娘移驾同下官一起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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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劲吹,此处偏僻的远郊无树遮挡,让风更加肆无忌惮。
司映站在父亲和辰妃身后,一颗心七上八下,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刑部巡按,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不知父亲为何要在此处找什么证据。正暗自思忖时,听见父亲唤着他的名字。
"映儿,你过来。"
司映回过神见他脸上带着往日里淡淡的微笑,稍稍安下心向父亲走过去道:“爹,叫我何事?”
司北门指着脚下的草地说:“你瞧,此处有何不同。”
司映垂目看着脚下,见草叶枯黄,他蹲下身用手扒开枯黄的草叶,见底下竟冒出新芽来。他突然站起身,向四周走去,五丈之内,全部如此,他惊骇道:
“这,此处竟然被人掘开过,而且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
"那又如何?"辰明珠满眼不屑。
“那就说明这下面被人藏了东西,娘娘若是不信,卑职立刻将土地掘开,让娘娘看看。”
说罢,没有等到她应允,拿着司北门备好的铁锹开始掘土,好在土壤松软,刨挖起来,并不十分吃力,不一会儿,地坑已有五尺深,竟然挖出一只死人胳膊来,司映大惊,又挥臂继续挖去,地坑已经深到了他的胸口,他抡着柄圆锹,在奋力地挖掘,偌大的坑中,横着,竖着竟卧满了累累的死人尸体,足足上百人,全部都是男性,有的已经开始腐烂,猩呕之息催的辰明珠和胡滨俯腰狂吐。
胡滨更是苦水都吐了出来,习惯性的从怀里拿出手绢擦手,却发现他竟忘了拿,嚷道:“很是晦气,被叫来看这尸体,来人,回府把我的手绢拿过来。”
司北门瞥了一眼他,对身后的差役使了眼色,差役会意对不远处的人招手,不一会跑出几十个平头百姓,他们看着地坑里的尸体,不顾一切的扑了进去,皆仰天大哭起来。
“当家的,你怎么就回不来了!”
“爹爹,你不能扔下我呀”
“相公,相公……”
“儿子,儿子,不要离开娘。”
司北门看着不远处的辰明珠,沉声道:“娘娘,你可看清了,这就是你说证据。”
辰明珠满眼惊诧,却又强辩道:“不过百十个尸体,又能说明什么?”
司北门冷哼,对着那认尸的百姓道:“他们都是什么人,又是如何死的告诉辰妃娘娘,她是辰总兵的姐姐,想来会为你们做主的。”
认尸的几乎都是女人,他们抱着男人残破不全的尸身,目光死死盯着看着辰明珠,恶狠狠道:“他们都是我们的男人,父亲,和儿子,被辰龙征去做劳工,两年了,两年来杳无音信,我们去讨要几回,辰龙却说我们无理取闹,还威胁我们,倘若我们敢出去乱说,就杀了他们,可现在他们都死在这地坑里,不是他辰龙杀的,还会有谁?”
辰明珠身子一软便瘫在胡滨的身上,司北门冷眼瞥着她,问道这些百姓,:“你们可愿上堂去做人证?”
她们连连点头,哭泣道:“我们愿意,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冀州衙门,庄严的威武声震得地面有些晃动,跪在上的辰龙身子微微一颤,抬眼看着端坐在公堂之上的司北门冷冷勾唇。
“堂下罪臣,你还有何话说。”
辰龙冷笑:“司大人,单凭几个死人,又能证明什么??那些个妇人的胡言乱语又能说明什么?我想请问大人,我抓劳工,可是修建了何物,你可有证据说这些人是为我所用,你又有证据证明,他们是我派人所杀!”
司北门淡漠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掠而过,波澜不惊,声音却威慑有力:“百尸骨枯,你背负的不仅仅是一条条生命。还有无数的道义、良心、以及在静夜里辗转浩淼的叹息!,你不是要证据么?”对司映一摆手道:“给他。”
司映点头,走到他身边将怀里的一张纸扔到他身旁,辰龙看着那泛黄的纸,心里咯噔一声,缓缓伸手将纸捡起,纸张下方他的名字如两条巨蛇咬的他心口生疼。
“这是你百汇钱庄的银票,下面的名字是你亲手所签,那是你雇佣杀手的酬金,就是这杀手替你杀死了数百名无辜的百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辰龙身子一瘫跪坐在地上。
一旁陪审的胡滨,眼珠子一转突然插言道:“司大人办案不能只听片面之词,你说辰大人抓劳力,建行宫,可这冀州上下都找了一个遍,行宫呢,行宫在何处,难不成辰大人抓他们上天上建宫去了?”
司北门冷声呵斥:“天上建不得,那么地下呢?”
胡滨一怔,随即从怀里拿出手绢掩鼻嗤笑起来:“大人这么会开玩笑,在地下建行宫,那是挖坟吧?”
司北门看着他不说话,胡滨身子一僵,似乎领悟到什么,转头看着地上的辰龙,见他双眼喷火直直的望着自己,顿时觉得心腹间一阵口干舌燥。
“我,我……”
突然,胡滨张着大嘴,瞪大了眼睛,好像要凸了出来,一股灼烧的感觉自心口传来,双手不停的挥舞,就像被掐住喉咙一样的**声传来。
司北门看着他的模样大惊,急忙喊道:“快,快去找大夫。”
地上的辰龙一下子变了脸,惊恐的跳了起来,却被差役按在地上,他死命的挣扎,骇的连声音都抖了起来:“她来复仇了,一定是她来复仇了!”
话落,胡滨像疯了一般向辰龙扑去,才迈了一步便被身上突然窜出的火焰围身,只在须臾间便化为灰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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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北门脱下了官服,在窗下负手而立,悠悠一声喟叹溢出唇角,司映在身后欲言又止。
“问吧。”
司映看着父亲的背影忍不住问道:“爹,你又如何得知尸体被埋的位置,又如何得到那杀手的银票。”
司北门回身看他,眼中亦是波澜顿起,缓缓从怀里拿出一张信纸,道:“昨夜有人将此信和那银票塞到我得门扉里。”
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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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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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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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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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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