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心从门口走进屋内,披散的青丝叫日头碎金的光芒都逊色,她抬掌拍了拍司映的肩头,唇边荡起一抹笑,转头向忘尘走去。
司映看着她曼妙的背影,感觉肩上的温度,心底蔓上一丝甜蜜欣喜,又对这种陌生的感觉感到诧异,想了想大概是见她无事太高兴了。
凤倾心走到忘尘身旁,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拭起窗台上的粘腻,轻轻勾了勾唇角。
忘尘看着她,合掌施了个佛礼,低眉垂目道:“阿弥陀佛,施主现下平安无事,小僧也算放下心了。”
凤倾心没有看他,眸子悄无声息的划过一丝悲戚,转瞬又潋滟在眸光里,她淡淡开口道:“多谢大师关心。”
司映走上前,似乎又来了十足的劲头,道:“倾心你方才说什么,为什么杏家的人都有嫌疑?”
凤倾心转头看他,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向司映伸出细长的手指,向他问道:“知道这是什么么?”
司映看着芊芊玉手透着粉白,好像一下子就可以挤出水来,想落雪一般,司映咽了咽口水道:“手,手指。”
倾心瞥了他一眼,颇无奈道:“我是说手指上粘腻的东西?”
司映摸了摸倾心的手指,又向触电般收了回去,脸色微红道:“不知。”
倾心转头看向杏白,她淡问道:“杏老伯,你可知,这是什么?”
杏臣脸上划过一丝紧张,不过须臾便消失不见,他抬起头对凤倾心笑了笑,道:“这间储物房许久未打扫,灰尘腻脂的太多了。”
凤倾心轻笑道:“杏老伯说的不错,可这种油脂在前日望月阁案发现场也曾出现过,大家不觉得奇怪么?”
忘尘眉睫低垂,略略沉思道:“如此说来,今日杀死旺达,又装神弄鬼的凶手就是前日杀死柳腰儿的凶手?”
凤倾心并未答话,而是伸出纤长的手指,道:“这种油脂并不是普通的油脂,而是一种灯油,我想杏老伯是制灯匠人,对于灯油来说并不陌生吧?”
杏白闻言双眉微抖,却是没有言语。
凤倾心不理会他的沉默,继续道:“这种灯油来历不凡,是由深海鲛人的尸身炼化的,非常珍贵,若是点燃后可常年不灭,而且,这种灯油有一个特点。”
凤倾心顿了顿,眼波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忘尘低眉垂目,一副悲悯模样,杏白两道白眉抖了几抖,却是不动声色,穆落逸脸色苍白,正挑眉看着她,唇角仍是淡淡的笑意。
凤倾心将几人神色尽收眼底,勾了勾唇角,继续道:“这种灯油燃起后是血红色的,而且奇臭无比,一般只有皇室古墓里才能燃此灯油……即便此灯油不同寻常,可这世上仍有一盏灯,能够燃的了此灯油!”
“什么灯这么神秘?”司映想起窗上浮起血月时凤倾心和忘尘双眼都诡异的变的血红,不禁有些恐惧,而且,那时他并没有闻到异味。
凤倾心眸光落在杏白的身上,嘴唇微微勾起,道:“怎么,现下杏老伯你还是不肯说么?”
杏白一闻言双肩似乎瞬间就塌了下去,沉沉的溢出一声叹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道:“我就知道,这个秘密我是守不住了!”
杏白抬起头,凤倾心看到他眼中噙着泪水,突然,他双膝跪在地上,仰天大哭道:“阿臣,若你知道这盏灯会带来这些个灾祸,当初你就不该将它带到这个世上!”
身后的穆落逸瞧着他,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几许,却被凤倾心看在眼里。
杏白顿了顿,哭声渐止,抬起干枯的手抹了把眼泪叹息道:“艮犬举月灯,一直都是杏家的秘密,这盏灯是个凶灯,每次燃起此灯都要以血为引,不过这个灯里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阿臣就是因为这个秘密而死!”
凤倾心凤眼微眯,仔细观察这里的每个人,见他们都是一脸凝重,就连忘尘都不能例外,屏息倾听,她心中冷哼,果然都是各怀心思,忘尘你难道也是为了这盏灯而来么?
杏白缓缓站起身,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连声音都虚弱几分道:“三十年前,江湖出现一个神秘的山庄,叫做逸云山庄。
当年,逸云山庄渐渐的在江湖上壮大,富可敌国,逸云庄主逸轻尘是个贤德之人亦是个有野心的人,随着他的势力不断的扩大,他开始不甘心屈服于朝廷之下,这造反之心便与日俱增,不料此事不知被谁捅到了皇帝那,皇帝知晓后大发雷霆,派精兵秘密围剿,逸云庄被打的措手不及,最后不敌皇帝精锐部队节节败退!xiumb.com
逸轻尘自知难逃一死,便暗地里将庄中财宝尽数转移,藏在了一个秘密地方,而将财宝的地址线索放在一盏灯里。
这盏灯……就是阿臣亲手打造的,而这个秘密随着逸轻尘的死和山庄的没落便只有阿臣一人知晓。
当时阿臣以为此事到此便是终结,可哪知这只是一个开端啊!
阿臣是个没有野心的人,这个秘密一直被他隐藏下来,三十年来,日子过得还算平静,谁知,几年前这个秘密不知被谁泄露出去,不少人为了这个秘密来夺这盏凶灯,阿臣也是为了这个而死,落下了不得善终的下场!”
穆落逸闻言双眸黯淡,有些悲伤之色,忽而他抬起头,看着杏白眼中深色暗拢,沉了声揣测道:“如此说来这盏灯现在在你的手中,那么方才那轮血月就是燃灯亮起的光,这些人难道都是你杀的?”
杏白闻言眼中噙着怒意,忽而他敛了神色,微微叹息道:“这一切和我无关,和这盏灯也无关,这盏灯的确在我手中,在阿臣死后就被我藏了起来。”
“藏在哪儿了?”穆落逸追问道。
“它,它现在就在……”
杏白话正说到关键时刻,储物房内众人正屏息听着,突然,只见他脸色突然涨红,青筋胀起,眼球突出,噗的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却是直直的躺了下去。
倾心大惊,急忙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脉搏,发现此时杏白已然没了声息,她检查杏白的尸身,见他身上血管涨起,眼球充血,竟是突发心猝而死。
“他死了。”凤倾心垂眸有些叹息。
“不会的,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穆落逸看着杏白的尸身,眸子荡着一丝震惊,不过转瞬便不见。
“他的确已经死了。”倾心站起身,挑眉看着穆落逸,凝声道:“看来这盏艮犬举月灯果真是盏凶灯。”
司映看着杏白的尸身略略颤了颤,两步走到倾心身旁,道:“倾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晚你去了哪里?你方才进门前说的那句杏家人人都有嫌疑究竟是什么意思?”
倾心回眸看着司映,淡淡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沉声道:“昨夜,我被那鬼魅扯入井底了?”
“什么,你说,你见到那水鬼了?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司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问道。
“他并没有和我说什么,确切的说我并没有见到他,昨夜当我睁开眼时,我便到了春来客栈后院的井旁,手里还有一张纸条,我想该是井中那人留下的。”
凤倾心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司映,他接过纸条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五个字“艮犬举月灯”,而且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他给你这个纸条是何意?而且为什么要将你放在春来客栈井旁?”司映有些不解。
“他该是想告诉我这盏灯的秘密,不过我想他可能被人追杀来不及告诉我,仓促之下便给我留下这张纸条。”凤倾心收回纸条,勾了勾唇角。
“如此说来,这井底的人也是个受害者,他肯定知道什么,追杀他的人定是怕他把秘密抖落出来,现下只要找到他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忘尘突然出声,字字句句说在刀坎上。
“大师所说不错。不过,我想他应该藏的很隐蔽,不会那么轻易找到,因为凶手也在暗处窥视着这一切。”凤倾心淡道。
即便倾心说的云淡风轻,可司映仍是感觉后背一凉,好像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看,瑟瑟道:
“究竟谁是凶手?”
凤倾心摇了摇头,抿唇不语,屋内众人陷入沉思。
穆落逸微咳了一声,脸色又苍白几分,缓缓走到杏白尸身旁,挑眉看着他,轻叹道:“好歹我们也是一场翁婿,如今他死了,他的尸身就交给我罢。”
说罢,他俯身伸出手去抓起他的尸身,不料却被凤倾心一掌拦住,她手腕一转顺势勾住他的手腕,挑眉道:“柳腰儿后背上的牡丹花是你刺的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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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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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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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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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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