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跳?”秋玹比对了一下高度后皱了皱眉,“你有没有什么飞行器之类的东西,那种喷气式驱动的?”
“就别挑剔了,我要是有那玩意我们犯得着像现在一样狼狈吗?”在上爬过程中还是不可避免地与黏腻触手对上了几秒,焦关城此刻脸色同样不太好看。“等会的话我先试水,然后你再带着那家伙跳过来总行了吧。别叽叽歪歪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在荡个绳子都不行了?”
这人有时候莽得比起她都有过之而不及,秋玹叹息一声,招招手将那名颤颤巍巍的黑袍青年背在了身上。
焦关城最后检查了一下腰间的绳索。“走了。”
他这样说着,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粗制的绳索瞬间绷紧,不堪重负地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咯吱声。但是好在,男人的重量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很快,他脚尖踩在一处高起的甲板台阶上,重新回到了愚人船的范围之内。
“船长,他们摸上船去了!”
男人刚一落地,肩扛长刀的青白川就眼尖地看到了他,随后随着他手势比对的方向顺势望向了站在幻鲛号瞭望台上的秋玹。
这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了,焦关城瞬间沉下了脸色,吼道:“快跳!”
不用他说,秋玹已然系紧了腰间的绳索,一只脚悬空踏了出去。可正是在她身体重心全然前倾的后一秒,危险感应在她脑海中尖锐地惨叫起来!
“唔!”
“喂你没事吧!”
在一片尖锐的钝化声响中秋玹只来得及看见她背上的黑袍青年的喊叫,她本想即时悬崖勒马,可是身体的重心已经探了出去,根本就来不及停下出手的动作。
在那一秒钟不到的空隙中,她只来得及滑出手袖中的子母刀并一把将手脚尽断的黑袍人给抛了出去。
尚在甲板上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中打斗的动作,几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黑发的年轻女孩悬空着从瞭望台上坠下,而一瞬间从大海以及船舱深处伸出的触手在一息都用不了的时间里密集地围绕上她!
反应过来后老梁怒骂一声,掏出自己的猎枪砰砰几发子弹朝腥绿触手打去。那些宛如巨型海怪一部分的分肢们抽搐一瞬,就又从断肢的断截面上长出了新的触手。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海怪吗?!”
离得极近的距离中,所有愚人船上的人们都能够被这未知的恐惧波及到,他们迟疑着握紧手中的武器,有些不确定那是不是海神降下的威怒。
而另一边,幻鲛号一方的海盗们却在路德船长的带领下单膝跪在了甲板之上。
“吾主利维坦!”独眼的海盗船长单屈手臂横执在自己心口,凝视着那虯结密集触手的眼中是满溢着的赤忱与狂热。“请您允许您最忠诚的信徒,为您奉上至高的生命与忠诚!请您尽情享用——这场独属于您的末日狂欢!”
秋玹整个人从头到脚被淹没在腥绿黏腻的触手中,虽然视线被遮挡了,但是此刻听见路德的喊话时还是不禁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她右手紧握着的子母刀已经在压力中不知道被触手卷去了何方,此时只能仅露出鼻子呼吸着新鲜空气。手脚都被紧缚着动弹不得,更别提从随行空间中掏出小璐来破开这片鬼东西了。
秋玹咬牙硬撞了两下,那所谓的海神利维坦的触手却缠绕得愈发紧了,直至胸腔都开始隐隐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根箭头直指着她面中穿透了那根根触手。
等等,这种箭是……
甲板上,在突然出现的白禾溪的怂恿保护下,柳青咽了口口水坚定着神情朝那悬空的巨大触手射出了特制的弓箭。海盗们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只能在听见破空声响后眼睁睁抬头看着那柄箭直直往虯结着的触手射去。
细长的弓箭刚射入就被层叠着的触手包围吞没,还没等海盗们松口气,下一秒,巨大的甚至都波及到了甲板上的爆破声狠狠将那一块层叠着的触手们炸成了肉块。
“我、我做得还行吧副会长。”柳青放下木弓擦擦额上的冷汗深吸了口气,“秋玹应该就在海平面上一点的地方,我们快……”
一片断肢中,赫然传出了一阵女声:“柳青wdnmd!!”
柳青/白禾溪:“……”
与四散的恶心断肢与绿液一同坠入海洋,还没等她抓住什么漂浮物稳定身形,口中就呛了口冰冷咸腥的海水。而比这更糟糕的是,她此时下落的位置正对着两船之间的缝隙,一旦被强压卷入船底间隙,几乎用不了几秒钟的时间她就会直接被送走离开这个美丽世界。
感受到肺腔里的氧气储存越来越少,秋玹狠了狠心后腿一蹬就想先上潜碰碰运气。而后就在指尖触碰到了那熟悉的黏腻冰凉触手的一瞬间,她手臂突然被一股力道抓起拉离了那片区域,接着被人托举上升到了海平面之上。
她几近贪婪地呼取着带有海水咸腥与暴雨气息的空气,缓了一阵子后听见在船上庄晓喊她名字的声音。
顾不得去回应,秋玹猛地转头看向那片海域,才发现一直以来宛如不可摆脱的巨大梦魇般潜在深海的巨型影子不见了,那些触手们也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秦九渊臭着脸从她身后的海域中浮起来,往她后腰的扣夹里别了个什么东西。
秋玹摸了摸,是自己的子母刀。
“拿好,别再弄掉了。”男人臭着脸说,“我原来以为你只是胆子大了点,没想到在明知有那种怪物的情况下还敢冒然行动,这就是你所说的‘你有分寸’吗?”
“‘我有分寸’的意思是,不管其他内外伤的因素,至少我能够活下来。”
似乎是真的被这波操作气得够呛,秦九渊牙关紧咬一瞬也不再说话了。他抬手接过船上人放下的登船绳索,几步就径直爬上了愚人船,接着消失在人群中了。秋玹看着他背影在心中说了句“抱歉”,也接过绳索爬上了船。
她一踏上甲板的范畴,就见海盗们阴沉着脸将柳青与白禾溪围在中间,显然是认为她的那一箭已经严重冒犯到了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海神”。其余还活着的行刑官们也纷纷举起武器对峙着,气氛一触即发。
在这样的诡异气场中,秋玹兀自清了清嗓子。
“我想见卡桑卓。”
“……”
“我想见卡桑卓。”
“闭嘴!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样直呼祭祀大人的名讳?”忍无可忍,青白川狠狠将长刀砸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溅起了一道水花。“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胆敢对海神大人不敬的人,今天,你必须死。”
“我没在和你说话。”秋玹淡漠回视她一眼,目光直指向背对着站立的海盗船船长。“我说,我要见卡桑卓。”
穿着教科书般标准海盗服饰的男人顿了顿,接着缓缓转过身来。两人蓦然对视几秒,突然,路德嘴角浮出一个不明笑容来。“当然可以啊,不过,要想见祭祀,你要拿出什么来和我换呢?你要知道,这世间万物讲究得都是一个等价交换,更别提我还是一名海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拿那个人和你换。”秋玹手指指向倒在一边不能自主站立的黑袍人,“我们可以不杀他,但是我们要见卡桑卓。”
“还不够。”
“是吗,”秋玹冷冷看着他,“那我拿幻鲛号和你换好了。”
提到这里,路德终于沉下了脸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在船舱锅炉室里放了炸药,怎么样,要不要换?”
总算是反应过来她在耍什么花样的焦关城摇摇头,同样十分上道地上前一步将被围在中间的柳青也给推了出来。“喏,她可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弓箭手,你也看到了刚才那支箭的威力。如果到时候她手不小心这么一抖,你说……幻鲛号这可怎么办才好?”
焦关城一抬手,一道类似护甲类的罩衫就出现在柳青身后挡住了鬼魅身型的青白川,后者在路德的呵斥下不情愿地收回长刀。而秋玹注意到柳青看向自己时抱歉的神情——显然是在为那支爆炸箭而内疚,捋了把头发有些烦躁。
虽然说这种威胁方式是很有效,但是她与白禾溪进这场试炼的次要目的才是获胜,最主要的任务帮助柳青能够顺利活到试炼结束。
但是现在被焦关城以这样的方式推出来,柳青之后怕是要成为很多人暗中“关注”的对象。
路德一拳将甲板上一根破烂桅杆整个从中打空了一个洞,还是在身边一个看起来像是狗头军师般人物的耳语下才勉强镇定下来的。
“哼,好啊。”重新冷静下来,海盗船长环视一圈甲板上面色各异的人们,最终锁定在秋玹的身上。“你要见祭祀,好啊,但是你要答应我们,永生不得再踏入幻鲛号上。”
这算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就算是没有这项要求等到时候愚人船重新开船了他们也不一定能碰得到啊,更别提还要花心思跑他们的船上去了。
秋玹挑挑眉。“成交。”
路德喉结动了动,吞咽一口口水。
而就在这突然,空气中磅礴的大雨突然就这样停顿了几秒。如果这个画面不是以第一人称的角度来看得话,很难理解到那种一瞬间视觉与理智上的震撼。那铺天盖地的雨幕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咽喉,整个从中间都断层了几秒,看起来诡异却又极具美感,矛盾得不行。
秋玹握紧了刚才秦九渊给她找回来的子母刀。
随着那一瞬间好像是时间静止了的画面,扑面的水珠径直砸在了地上。灰蒙得没有其他色彩的天空依然在兢兢业业下着暴雨,而在这密集一片的雨帘中,刚刚还在待机状态的黑袍行刑官们纷纷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xiumb.com
卡桑卓根本就没有出现,或许她是想要借着这番本领好好将那些“痴心妄想”的愚人全部杀死。
从那又增加了好几个熟悉面孔的队伍中,秋玹算是明白了,这些海盗们不光有操纵尸体的能力,而且还可以给刚死的尸体进行修复随后再投入到第一个关卡那边去。
那么来啊,卡桑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秋玹笑了笑,“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要出尔反尔了?”
“这你可就冤枉我们了,”海盗船长路德身边疑似狗头军师的男人同样朝她回以一个狡黠微笑。“我们船长已经通知祭祀大人了,而且大人也已赶往现场,只不过修为能力不够的人就看不见她罢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们当傻子耍?”老梁率先冷笑出声。秋玹上前几步和人群站在一起,除了少数人的发现几乎就看上去完全隐匿于人群中了。
她脸上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附和着,自然垂下的右手指轻微晃动,随即,就已经连入了一个个子不高的行刑官的精神世界。
黑袍行刑官怔愣在原地,那场面不知情的人看上去就好像他体内有两个人格,此时两个都想能够出来彻底掌控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两秒过后,黑袍行刑官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红光,动作连贯地拾起一旁的武器,就朝原本抱着胸津津有味看好戏的海盗们冲去。
“这……你不是说那女人来了吗,她到底在哪里!”
青白川大刀执在路德身前替他抗下黑袍人的攻击,随即横劈着斩断行刑官的躯壳,不满地朝狗头军师怒吼。而此刻她口中说的是“那女人”,也半点看不出之前恭敬地喊着“祭祀大人”时的样子了。
秋玹十指翻飞,明显能够感受到“另一方”对于行刑官的控制弱了许多。她赶紧加急精神力,力图在最后多获得些行刑官们的控制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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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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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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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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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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