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电话?”左再问。
左再和霍风在一起之后,还没有见过霍风现在这个样子的表情。霍风这会儿浑身散发的,是一种特别抗拒的感觉。
“我妈。”霍风回答左再,但还是没有接电话的动作。
“你不想接你妈的电话?”左再问霍风这句话的时候,电话正好也断掉了,大概是因为响得太久了。
霍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面无表情了。
“好像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遇到过你妈给你打电话呢,这么难得打一个,你怎么还不接呢?肯定是有事找你才会打的。”左再摸了摸霍风的手。
“我小的时候过生日,我妈既不回家也不往家里打电话,现在打算什么?”霍风现在完全就是个闹脾气的小孩子的模样。
“你妈找你也可能不是因为生日啊。”左再尝试着安慰。
“连儿子的生日都没记住过的人,还有通电话的必要吗?”霍风继续闹着他的脾气。
“就算是因为别的事情,特地挑了今天这个日子,肯定是为了祝你生日快乐的嘛,别闹啦,你都快变成霍三岁了。”左再继续安慰。
霍风继续面无表情。
电话再次响起,还是同一个号码。
霍风没有存这个号码,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妈妈的电话。
左再觉得,在这个别扭的表象之下,霍风的内心深处,应该还是很期待收到妈妈的电话的。
“你乖啦,赶紧接吧。”左再把霍风放到一边的手机,又拿到了他的面前。
“我不接,要接你接。”霍风再次抗拒。
“喂,阿姨您好,霍风他现在在开车,不太方便接电话。”左再说接就接。
霍风惊讶过后继续面无表情。
电话那边的袁媛则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哦……,你好,你是谁?”袁媛犹豫了一下之后问。
“我是左再,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达吗?”左再彬彬有礼,大大方方地问。
霍风没想到,左再会这么直接就把电话给接起来,直接被惊到沉默了。
还好,左再没有把电话接通之后硬塞给霍风,不然结果很有可能就是电话两端长时间的沉默。
“我现在在上海,我从霍风的外公那里要到了霍风的地址,今天他生日,我想晚上和他一起吃顿饭。”袁媛在电话的另一头说。
其实袁媛也有点不太知道,要怎么和自己的儿子说明自己的来意,毕竟她和霍风也有好多年没有通过电话了,她想要知道儿子的近况,还得通过她自己的父亲。xǐυmь.℃òm
去年元旦过后,霍风的外公因为没有收到左再寄过去的蜡烛,就打电话给霍风。
说今年没有收到需要帮他转寄的礼物,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于霍风来说,外公是和他关系最好的长辈,他对外公毫无隐瞒,一五一十地和外公讲起了送蜡烛的女孩,和这个女孩没有给他寄蜡烛的原因。
去年霍风生日的时候,左再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霍风和外公说,人都在他身边了,自然是不会再给他寄蜡烛了。
外公听完很是高兴,这还是霍风第一次和他说起,自己有女朋友了。
因为,十几年来,左再寄的蜡烛都是先到霍风的外公手上的,所以老人家知道霍风和左再的事情之后,也觉得很有参与感。
霍风虽然不给袁媛打电话,但他每个星期都会给外公打电话,然后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给爷爷奶奶打电话。
袁媛找自己的父亲打听自己的儿子的近况,自然也就已经知道了左再的存在。
左再刚刚在电话里自报家门,说自己叫左再的时候,袁媛就知道接电话的人是霍风的女朋友,而霍风也肯定不会是因为开车腾不出手。
霍风在上海,应该是司机开车,而且就算没有司机,也不至于开一台没有车载电话的车子。
霍风和袁媛都不知道要怎么在“失联”多年之后,重新开始“对话”,现在有左再在中间传话,自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样啊,那我等下问问他,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等不开车了,再给您回电话,您看这样可以吗?”左再还是彬彬有礼地问,但没有直接说好或者不好。
袁媛想要和霍风吃饭,同意不同意,还得霍风自己决定。
挂完电话。
“你很清楚,我今天晚上已经有安排了,我只想要你一个人陪我过生日,所以我是不会回电话的。”霍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达着他此时的抗拒。
左再觉得霍风除了不认同袁媛之外,还有点怕他的妈妈。
“嗯,你开心就好,我也没有说你会回电话,你没听我刚刚只说回电话,并没有加上主语吗?”左再抓着霍三岁的手,用抚慰人心的眼神看着他。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帮我拒绝呢?”霍风问左再。
“因为我心里面觉得,儿子生日,母亲想要一起吃顿饭,是应该答应的,但这是你的生日,你的妈妈,要不要见,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都不是我应该由我来决定的事情。
你看,你主动带我去见你爸,我就叫伯伯、伯父,你妈忽然打电话来,我只叫阿姨。
我只在意你的感受。
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你自己的真实感受。
你妈妈,今天是特地来上海给你过生日的,你真的不想见一见吗?”左再问霍风。
左再觉得,霍风现在的反应,是很明显的心理创伤后,过度的自我保护。
霍风说起袁媛的时候,有抗拒,有不解却从来也没有表露过恨意。
霍风应该是小的时候失望的次数太多,所以就在自己的心里面设了一道屏障。
没有爱,没有期待,又哪里来的失望呢。
左再觉得,除非霍风自己愿意,不然的话,她就不应该越俎代庖,过多参与。
在这种情况下,左再如果逼着霍风去见袁媛,那绝对是一件适得其反的事情。
“我……很多年都没有和我妈说过话了,我在新加坡念国小的最后两年,就已经没有怎么和我妈说过话了,我很少见到我妈,见到了她也不怎么理我。
我妈好像特别不愿意看到我,所以……我就算今天见了我妈,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霍风对左再吐露自己的心声。
霍风是个从来都不会向别人描述自己的心路历程的人,但面对左再,敞开心扉,仿佛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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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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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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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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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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