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没想到她见到芙蓉后,如此平静。
心中松了口气。
当晚,城主府郑重设宴,为柳潇潇接风洗尘。
芙蓉在得知柳潇潇是传说中的太阴神体,即将复苏后,无比惊讶。
太阴神体啊,古今无敌体质之一,竟被叶郎碰到了。
宴席很热闹,很晚才结束。
……
“蓉儿,你是否见过我父亲。”
房间里,叶青开门见山问道。
芙蓉满脸茫然,叶青便将自己推演的天机讲述而出。
她这才反应过来。
荒域时,虽然听过叶苍生的大名,但有些事情过了几十年,无关紧要的早已遗忘。
没想起来。
“当时,我需要七彩药王,他不知从哪得到消息,刚好有一株,把我引出相见,问了些事情。”
“但我并不知道他名字,所以荒域时,听说了青衣王的事迹,也没联想到一起。”
芙蓉如实说。
原来如此,叶青追问道:“什么问题。”
芙蓉没有立即回答,微低着头,似乎不想说。
叶青蹙眉:“不能说?”
芙蓉摇了摇头,抬头时,眼角已经湿润,脆生生地道:“此事……涉及我凄苦的身世,我不愿回忆。”
“既然叶郎要问,我如实相告就是。”
蓉儿的身世?叶青敏锐地嗅到其中事情不简单。
芙蓉平复了下心情,擦了擦眼角泪痕,才道:“我出生一个偏远村落,隐约记得,家世还算殷实,生活不错。但这一切,都随着我十岁那年,结束了。”
“村里来了群人,见人就杀。我躲入床底,被父母姐弟的尸体堵住,才捡了条命。”
蓉儿有如此凄惨身世。叶青心中惊讶,耐心听她讲述。
“缝隙里,我见到一张惨白的脸,眼睛很凶,看一眼,灵魂要出窍一样。我死死地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杀完了人,杀意褪去很远,我奋力从床底爬出。”
“村里人都死了,血液染红大地,只有我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活着。我坐在地上哭,哭累了,哭晕了,做了一场梦,噩梦。醒来后,眼里仍是人间惨狱般的场景,不曾改变。最后,我接受了,烧了村子。”琇書蛧
“在村头为村民们立了一块大大的碑,上面有父母的名字,有姐姐的名字,有弟弟的名字……”
芙蓉讲述,轻轻抽泣。
她为了活命,从村里找到为数不多的积蓄离开了。
没几天,被奸商骗光钱财。只能躲入山林,以野果果腹。
直至半年后,芙蓉命运发生改变。
一座漆黑的大海岸边,遇到一名大姐姐。
她御海而行,白衣飘飘,神秀内蕴,似要乘风归去,举霞飞升。
“我饿了三天,三天没找到一颗果子。我渴望有好心人家收养我……”
“我见到了,无比激动。”
“她圣洁出尘,如同仙子下凡,向我走来,眼中有光,母亲般的慈祥与温和。”
“她对着我发出叹息,第一句话是:孩子,你受苦了。她对我伸了出手……”
“她的手好漂亮,修长如玉,冰冰凉凉……我委屈地哭了,哭着扑向她怀抱,如沐神光。”
芙蓉眼中露出一丝追忆,说到这里,不再伤心,而是幸福。
“后来呢?”
叶青拉着她的手问。
后来,芙蓉便跟着白衣女子生活了五年。
对方教她生活,教她读书,教她修行,教她礼节,教她为人处世等等……
直至某一天夜里,白衣女子留下一笔丰厚的资源,悄然离去。
“独孤姐姐是我第二个母亲,也是师父。她走了……”
“我又成了孤儿,好在学成了她的本事,不至于忍饥挨饿。”
“我拜入一个个宗门。成了武侯、武王、武尊……应该比独孤姐姐当初更强大,可惜再没见过她。”
“我活了数百年,沧海桑田,曾经的门派不在了。”
“成为武尊后,资源紧缺,我开始云游,与人合作,到一些危险的地方博机缘。可惜,资质所限,在武尊境进步缓慢。”
“某一天,邪宗的人找上我,要我到万花楼帮他们搜集南域各个门派的情报,每月给我一定资源,我便接受了。直至后来,遇到你。”
芙蓉说。
叶青迟疑了下,问道:“那你跟我前……”
芙蓉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接着露出怒意,似在质问‘你不知道’?
你之前还真是清倌儿啊,第一次在水桶里,没注意。叶青连忙摆手,露出讨好的神色。
叶青提醒:“蓉儿,你是不是跑题了,还没说我父亲向你打听,额,难道就是……”
芙蓉露出一抹笑容:“不错,你父亲向我打听的,便是独孤姐姐。”
经过叶青刚才疑问,又谈及他父亲,芙蓉不禁联想到外界传的药王事件,满面羞红。
身在青楼,这种事情没法澄清,当初连老鸨都以为她因为药王接客了。那种情况下就算澄清,人们也不会信,因此不如不说。
芙蓉从未放在心上,直至此刻……
她连忙转移话题,掩饰尴尬:“他亮出了独孤姐姐的贴身之物,我起初并不相信,担心会对独孤姐姐不利,没打算告知。直到他说出如何从老辈人物口中打听到我与独孤姐姐在一起,我们走过的每一座城池,每一处风景……”
“我拜入的每一个宗门等,才打动了我。”
“无法想象,他付出多少心血查到这些。他们的关系……”
“唉,世间痴情男子,莫过如此。”
芙蓉感叹,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若是叶郎的父亲与独孤姐姐是那种关系,那么叶郎就是……
“你猜对了。”
“你的独孤姐姐,可能是我娘。”
叶青感叹世事奇妙,旋即拿出父亲留下的画像。
展开后,芙蓉一阵出神儿。
画卷里:桃花林,凉亭下,一名女子白衣飘飘,青丝飘动,双眸迷蒙,如诗如画,如那下凡的仙女般。
美丽不可方物。
瞬间与芙蓉脑海中的身影重合。
“师父……”
芙蓉低喃,抬手抚摸画中女子,眼中雾水弥漫。
直至一只大手摩挲她精美的脸蛋儿,将她思绪拉回现实。
叶青笑道:“你可真行,没我之前,居然就见过公婆了。”
芙蓉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
不由得神情恍惚,我成了独孤姐姐的儿媳?
这缘分……
“对了,咱娘姓独孤?叫什么。”
叶青问道。
芙蓉脸上浮现一抹娇羞,“她起初不让我知道,直至离开那晚,城外响彻一声咆哮,道了句:独孤仙儿,交出仙域至宝。”
“我才知,独孤姐姐叫独孤仙儿。”
叶青听闻,脸色一阵变换,震惊道:“仙域!你跟我娘相遇在骷髅海?”
娘娘曾说过,仙域在骷髅海对岸。
蓉儿当初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怎会走到那里。
那种地方,就算边缘,也很危险吧。
“骷髅海?”
芙蓉亦惊讶,全然不知。
自己当初到了骷髅海么。
难怪附近的山林都没有什么野兽出没,原来是那传说中的大凶之地。
她仔细回忆,记得骷髅海附近,见过一种五彩奇花。吃下后,浑身暖洋洋的,散发馨香。
猜测可能是因为那种东西,令自己走到了骷髅海边缘。
“骷髅海,凡人不可过,我娘怎么能在上面飞,她来自仙域,难道与那什么仙域至宝有关?我听闻骷髅海两岸的生灵皆不可过,追杀他的人又是怎么过来的。对了,你跟我爹说什么了?”
叶青接连追问。
终于得知了母亲的消息,他无比激动。
说啥来着?芙蓉努力回想:“哦,对了,我听仙儿姐提起过骷髅海,但她没告诉我我们相遇的地方就是骷髅海。”
“她称骷髅海,乃一片亡灵的海洋,凡人不可渡。若渡,须化作亡灵。”
“就这些……”
突然,她尖叫:“我想起来了,难怪你父亲当初看我的眼神儿怪怪的,意味深长,如同老父亲一般。哼,可恶!”
那目光,大概就像叶青第一次睡了娘娘后,看待被娘娘养大的秋海棠的女儿凌清竹一样。
带着些许调侃,以及爱屋及乌。
问题是,叶苍生当初面见芙蓉时,只是个小小的武侯,顶多武王,芙蓉是大武尊,两者差距巨大。
现在忆起,芙蓉难免郁闷,倘若当时知道叶苍生的心理活动,她大概会狠狠地教训对方一顿。
唉,仙域啊。
难道父亲也去了仙域?
自己又该怎么过去。
仙域,一座神秘的圣地,传闻由一群武帝世家开辟的神秘净土,极度璀璨与强大。
我娘是那里的人么?
叶青低语。
接下来,他又与芙蓉聊了许多。
比如,杀她父母以及村民的凶手。
芙蓉告知,追查数百年,一无所获。
也许那只是一群普通的歹徒,没有什么大背景,早已随着时间化作黄土死去了。
但独孤姐姐的仇人,可能来了。
就在堕落之城中。
半个月前,万花楼来了一伙神秘人,打听芙蓉的下落。
目前仍未离去。
“我娘的仇人,难道我娘从仙域回来了?”
“这些人如同父亲一样,通过你跟我娘当年留下的痕迹,找了过来?”
叶青想道,无比激动。
最后摇头:“算了,明天会会他们就知道了,我们先休息。”
刚要将芙蓉扑倒,突然被她一双玉臂撑开。
芙蓉似笑非笑地道:“我是独孤姐姐的养女,也就是你姐,你想做什么?”
叶青脸一黑:“什么养女,明明是我娘给我养的童养媳。”
说着,他再次靠近。
芙蓉依旧将他撑开,幽幽质问:“你在外面没找别的女人?”
叶青心中咯噔一声,表面若无其事,果断摇头。
芙蓉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叶郎刚才说,我是童养媳?”
叶青肯定道:“对啊,难道不是?”
忽然,芙蓉眼中闪过一丝慧黠,念叨:“童养媳是家中大妇呢,那么以后不管是什么世家大小姐,门派圣女,国师高徒,或者……武帝宫的什么长公主,若想进家门,必须得到我同意。”
“否则,她只能做个外面的野女人。对吧,叶郎?”
叶青脑海嗡的一声。
他妈的暗月王,你给我把情报探子培养哪了。
这是放到中洲,查我身上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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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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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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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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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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