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先自行下车驾,又顺手扶于心然踩着马扎,“你不要再胡闹。”二人交错间,他在她耳边轻声警醒,眼神也有片刻交汇。显然他并未轻易被她方才有意的举动欺瞒过去,甚至还微微生出恼意,大抵因为她这话刺激到他的宠妃了。明明昨夜还抱着她说只要她的孩子。
果不其然,谢清下车之后视线有意无意地瞥过于心然的小腹,脸色并不佳,又只能收敛目光跟上皇帝的步伐。
望着二人的身影,于心然惊觉谢清身上着的竟是皇后规格的祭服。谢清她自己怎敢如此逾越礼制,定是礼部所为,礼部也必然听从了皇帝的意思。除去名号之外,谢清现下拥有的权力地位等同于皇后。
有了这点认知,于心然心中愈加压抑。皇后不在,谢清代替皇后行使职责,祭礼繁琐而沉闷,谢清却能跟在皇帝身边做得滴水不漏。相形之下,她这位贵妃真成了彻头彻尾的陪衬,而方才自己的小聪明也显得滑稽而荒唐。
下午申时过半,祭礼才结束。
三人从祭坛出来,来时的路已经一片白茫茫,天空怒雪纷飞,两旁宫人们已打起的伞也架不住狂风。
“呀,那群小的竟然没提前扫雪。”大太监惊呼一声,转而对身边的小太监道,“快着人清道!”
从此处至门口马车停靠处还要经一条长长窄窄的路,现下路上积起雪,祭坛的宫人们忙着其他事宜,导致疏忽并未提前清理。
皇帝倒并未责怪,望了望头顶昏暗的天,不知想到了何事忽然吩咐道,“尽快回宫。”言毕自行走入大雪,大太监见此情形也只能手执油纸伞尽快跟上,为皇帝挡去雪霜,谢清也由宫女扶着步入大雪之中。
今日出行带的宫人少,于心然身边只一个内务府新拨来的名为无双的大宫女,催促她动身,“娘娘仔细脚下的路。”
这狂风暴雪似能将人吹歪。她正犹豫着,皇帝却在不远处驻足回望,用眼神示意她别拖沓,于心然也只能咬咬牙跟上。
一路上皇帝行得并不快,距离她和谢清快了两三步,也算是挡开些许迎面而来的风雪。
“看这场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了,妹妹今夜还是留在宫中,等天晴了再去幽州。”谢清小心走路,还不忘装出贤德的模样。
于心然沉默不语只专心足下,青石路加上这层不算薄的积雪,穿着精致绣鞋反而更滑。
“妹妹?嗯?”谢清没得回应,过来牵住于心然的手,语重心长地继续问。
于心然正要甩开,手腕上忽得一沉,听见谢清尖叫一声,“啊、”不好,谢清似要滑到。于心然还未来得及挣脱,整个人也被外力带得往侧边摔去。幸而无双敏捷地从另外一侧扶住了她,“娘娘当心。”
然而谢清依旧未站稳,整个人摇晃了几下朝着她扑过来。
“当心、”皇帝瞬间回转过身。于心然下意识地去抓他的衣裳,只不过她和他之间隔着个谢清,皇帝眼明手快就近扶住谢清,才过来拉她。
但是一切为时已晚,于心然止不住往后仰,身后的宫人无双也没再能扶住她,反而为了站稳无意识地扯了把于心然,两人双双跌入雪地。
“贵妃娘娘!”见此情形身后的宫人们立即簇拥过来扶起她。
于心然蹙了蹙眉,也并未摔伤,只撑地的手腕有些酸疼。回过神来见罪魁祸首谢清好好站着的,已经恢复了端庄仪态。
皇帝救得不及时抓了个空,三步两步过来要搀扶,“可有摔伤?”相触的刹那于心然抽回手,往后退一步连同视线一道避开,心中忿忿不平,瞬间眼泪就拥上来,果然危急时刻在他心里第一要紧的是谢清!
见皇帝的手还悬在空中,她气急了拨开。
“雪愈发大了,皇上我们快走吧。”谢清毫无歉意,挽住了皇帝的手臂,脸上甚至有些上位者的沾沾自喜。“我们”这两个字,只单单包含皇上和她自己。话中意思也是叫皇帝别再搭理于心然。
饶是再愚笨的宫人也看得出皇帝、淑妃和贵妃之间的紧张的气氛,皆大气不敢出。
“回宫。”皇帝也没再来管她,回转过身依旧往外走。
于心然垂着头愈发委屈心伤,她也不管什么大雪不大雪的,今日就走,离开京城!若非来时只一辆马车,她也不想再与那两人同乘!等她进入车厢,皇帝和淑妃皆已经安坐好。不同于来时的模样,谢清坐到皇帝身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于心然彻彻底底被衬成个多余的人,既憋屈又烦闷。
行至山下,马车速度越来越慢。
“皇上请稍侯片刻,侍卫们去清道上的雪了。”大太监在外禀告道。
今日的天气甚是古怪,明明申时未过,天已近昏暗,在于心然印象中从未见过如此大雪,坐久了手足冰冷,幸而宫人们快递了手炉进来。自一喜离开后,芙蓉轩的人做事疏忽,甚至今日并未给她带上厚实斗篷,冷意侵袭全身,手炉也无济于事。。
“穿上、”
静默间,一件斗篷被放到她膝盖上,皇帝亲手从他自己身上解下。她仰头看向他,双眸湿漉漉的。怎么?是弥补方才没扶她的事的么?她才不要。
“臣妾不冷,皇上保重龙体。”她赌气宁愿自己冻着。说话间已经抓过斗篷重新还给皇帝,脸也气鼓鼓的。
才说完车厢忽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只听见外头传来声响。因着先前的经验,于心然瞬间反应,他们又遭刺!此处正是山下岔路口,除了随行的侍卫,从皇宫到祭坛的每一条路都有的侍卫护在两边,于心然告诉自己不要慌乱。
嗖地一声,车帘着火,听外头侍卫们声嘶力竭地狂喊,“护驾!”
“皇上!”车厢里谢清大惊失色忙抱住皇帝的手臂贴到他身边,皇帝利落拉开她的手,一个箭步撩开车帘往外看,于心然也从缝隙中看清了外头的局势。自己过于乐观,突然出现在周围的人并非像上次的那样的蒙面刺客,而是身着铠甲的士兵。不是刺杀而是兵变!
此行只带了十个御前侍卫,其他皆宫中普通守卫,十个侍卫已经防守在马车周围。叛兵之数远远多于守卫之数,自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皇上?”谢清面色惨白又扑到皇帝身边,显然这桩事同她毫无干系。
“快走。”皇帝当机立断先行跳下马车,左右看观察后将坐在车门口的于心然一把拉下,“诶?”她直直地撞上皇帝手臂才勉强站稳。
守卫们皆已经正面迎敌人,兵刃相撞声十分刺耳,叛军们各个凶神恶煞豁出去性命,这场景在漫天天飞雪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皇上,是华家在外的余孽!”见皇帝下车,立即有御前侍卫近身护驾。京城华家势力虽然已经铲除干净,可他们在外私自屯兵,旁支有人逃脱逮捕,看来此次弑君他们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做最后的反扑。
“雪地车马难行,叛军人数众多,皇上还是及时撤退为妙!”另外一位御前侍卫禀告道。
皇帝观察周围混乱场景,也知道事态严重,转而嘱咐离得最近的御前侍卫,“此处离东郊军营不远,你冲出去找王为意,叫他派人过来!”
“啊?王家?”侍卫大惊失色。王家和华家同气连枝,况且王家的男丁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王为意怎么还在军中任职!这不是养虎为患嘛!
“别管那么多,去找王为意,他定会赶来救驾!”皇帝再次命令。
“是!”君命不可违,此时他们虽然势单力薄,但御前侍卫各个武艺高强,单枪匹马突出重围应该不成问题。
眼看着敌军接近,皇帝脱下祭服、手持利刀,又用力扯过于心然朝着东边方向逃。于心然整个人都傻了,诶?他是不是牵错人了?谢、谢清还在马车上呢!
“皇上,等等臣妾。”淑妃见此情形也立即跳下车跟上。
四处刀光剑影,惨叫此起彼伏,皇帝的的手如同铁链一般抓得她生疼,雪地实在难行,于心然几乎是被拖拽着往前跑。
有御前侍卫以一敌十在前头开道,他们往东顺利突破重围,也有叛军在人群中认出他们一路在后追。幸而路上雪厚,他们才得以逃脱幸存。
逃了不知多久,翻过整个小山丘。
于心然被死死拖拽着,气喘吁吁仿佛下一瞬便要晕死过去,才逃离人群她发誓自己再也跑不动了,“皇上!臣妾跑不动了!”比起累死,她更愿被一刀了结。
“跟好朕!”皇帝拉着她继续前行,连片刻都不曾停留。
原来皇帝知道拉着的人是她啊!“臣妾不跑了,皇上带着淑妃跑吧。”她瞬间哭出来,真的饶了她吧!
“东郊军营离此处不远。”皇帝终于回过头,认真对她说了句话。
“有人追上来了!”御前侍卫们十分警醒地观察这周围,发现远远有十数个叛军追上来,而御前侍卫只剩八个,其中五个已经身负重伤,另外三个也已经精疲力竭。话音未落,一支箭朝着他们射来,与于心然擦肩而过。
谢清吓得立马躲到皇帝身后寻找庇护焦急万分,“皇上!”于心然心想她还没惊叫,谢清倒先喊起来了。况且叫皇帝也无用啊,现下大家都是叫天天不应。
又有几支箭朝着他们飞来,御前侍卫挥刀将其打落地上,“皇上快走,奴才们善后!”眼看着叛军手持弓箭大刀追来。他们正要扑上去回击,忽得又有利剑从背后飞来,射中其中一个侍卫的后背。
于心然骤然回转过身才发现,自东边包抄他们的叛军比身后追过来的更多,真真腹背受敌,难以逃出生天。
场面又陷入混乱,皇帝忽得松开她的手腕,“快走”扑上去同叛军奋力厮杀。
“保护贵妃!”
皇帝命御前侍卫只保护她一人?于心然权当自己听错了,扭头朝着谢清方向望去,见她面如死灰眼神迷茫至极,恍若被震去了九霄云外。
此时东边有皇帝以一人之力抵挡包抄而来的叛军,御前侍卫们则同追上来的叛军正面交锋。
“快带贵妃走”皇帝于混乱之中吼了声。
“娘娘快走。”御前侍卫之中受伤最重那人得了皇命,也顾不得男女尊卑,拉着于心然避开缠斗,直往东南边逃。
见侍卫们如此奋力拼搏,于心然也使出最后的一丝力气跌跌撞撞跟着往前奔跑逃命,才跑没多久,从天而降一支利箭,直直地射中侍卫胸口,他顿时睁大双眸惨叫一声捂着胸膛倒入雪地之中断了气。
旁边就是山壁,那叛军定是站在高处射杀她们,于心然机敏三步四步跑到壁下紧紧贴住。她心跳得厉害,本想躲藏片刻歇息,忽听见前头又有了响动,抬头去看南边也有人追来了。
顾不得其她,只能掉转过身往回跑,她发誓这绝对是自己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足下的雪仿佛也不能叫她慢下来,性命攸关之事。
“皇上,南边也有人!”
回到方才的地方,见皇帝正好收拾完包抄过来的叛军,身上虽然多处伤口,但无致命之伤。
确定东南西三个方向都有叛军,北边定也有,一时半刻王为意也赶不来,皇帝遂一把抓过她依旧往东边跑,若能早些撞见王为意,他们活下的机会则更大,“快跟朕走。”向来的沉稳的皇帝,此刻说话声也有了一丝仓促。
于心然经历了这番折腾也早没了等死的心,满心想着如何才能逃走,想顺手从地上抓一把利刃保命,只听不知何方传来利箭飞梭声。循着声响回头去看,被眼前的情形吓得大惊失色,自西边追来更多骑着马的叛军,各个手持弓箭,既然做了叛军,谁都没有回头路,皇帝今日若不死,叛军及其家人皆活不成了。wWW.ΧìǔΜЬ.CǒΜ
于心然腿都软了,一步都挪不动。自己和谢清将皇后害得如此下场,华家终于是来索命了......
“心然!”
有人喊她的名字,自母亲去世,几乎再无人喊她名字。
电光火石之间,她被抱着原地转了个身,高大的身形忽然挡在她眼前紧贴着,刹那间听见了一记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声。她瞬间睁大双眸。
喊她的人是皇帝,紧紧拥住她的人是皇帝,以背抵挡了随叛军马蹄声而来的箭雨的人也是皇帝。
利剑刺入血肉的残忍声响,已经将叫她恍若遭雷击般彻底愣住,回转瞬间见到了谢清的脸,正在厮杀的御前侍卫挺身为谢清挡开了箭雨,可她自己却无动于衷,睁大双眸望着此处,恍若见到了鬼魅般难以置信。
于心然想自己脸上的神情大概同谢清如出一辙。
第二眼她见到了刺中皇帝后背的两支箭,皇帝足下有些不稳靠向她,她肩上一沉,皇帝又迅速拾起地上的盾抵挡又一波箭雨,牵过她的手撤退,“快走!”
他弃了所有人,唯独拖拽着她继续往前跑。
又一阵地动山摇的马蹄声,于心然只当身后的叛军追上来了,实在已经精疲力竭,皇帝背后的伤口鲜血直流,想也撑不了多久,绝望之际,头顶再次飞过几根利箭,自前方而来。
“护驾!”
蓦然抬首才发觉前方一群身着别样铠甲的士兵正骑着马朝着他们飞奔而来,而最前头高喊着护驾的人,正是王为意。皇帝比她更早发现他们。
于心然再没见到别的血腥场面,只知道两队人马兵刃相向,成王败寇,所有人都浴血奋战,为君王也为自己的前程。
身前的男人背上鲜血淋漓,拥着她倒入雪地之中。松软的雪垫在身下,于心然才发觉得着场大雪来的正是时候。
她的手心贴在皇帝背后,沾满他的血,是滚烫的。
回到宫中,已过戌时。
灵兮殿塌边围满了御医,举宫上下皆惊慌忙乱,于心然怔怔坐在在外室的木塌上,殿外依旧大雪纷飞,她浑然不觉寒冷。逃亡时她的发簪失落,此刻青丝泄下,精美华贵的祭服上满是血污。
“娘娘,奴才送您回芙蓉轩休息。”丰德忙中抽空过来。
于心然摇头拒绝。
“淑妃娘娘。”
听得丰德喊人,于心然才见谢清已经走近。只瞬间的眼神交汇,她就别开头去,谢清倒在她身边坐下,“皇上伤势如何?”
“回娘娘,御医正在拔箭。”丰德禀告完便离开去忙别的。
灵兮殿内恍若分成了两半,一半惊醒动魄,一半肃静无声。于心然不愿再面对谢清,可她没有办法逼自己离开灵兮殿离开皇帝。
待了片刻,身边谢清的眼神不容她继续忽视,抬眸四目相对,对方已经洗去满身狼狈。谢清并不言语,灼灼的眼神之中是翻涌着的强烈恨意,是恍然大悟之后对于心然的无限埋怨谴责。
谢清那样看着她,恍若于心然夺走了她的一切。如今向来,这话不错,她大概是知道的......
寒风呼啸吹入偌大的宫殿,即使心中浪涛翻涌,压抑到濒临崩溃,她们二人依旧静坐着。
遇险时,皇帝撇下所有人唯独只带着她一人逃亡,几番跌宕,又万金之躯将她护在怀里挡下箭雨。满天神佛都看在眼里,谢清更看在眼里。宠爱、权力、富贵皆可以平分,只一样东西是割据不开的。
皇帝曾经说过一句话,说于心然明知道他不会杀她。
曾经有那么一瞬,她的心在她意识涣散时偷偷地猜疑过,或者说幻想过,又在恍惚间全盘否定,且不说他的天下无双的至尊身份,一尊庙堂之中的神像怎么可能会有感情呢?而卑微如她,明明幽州遭遇刺杀那次,她心里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但终究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皇帝说得对,她都知道。
静坐至深夜,灯火亮起,人声渐消,于心然见着宫人抱着一团团染血的布巾从内室出来,御医们也争论着药方走出殿外。
“皇上已清醒,传娘娘进去。”
丰德的声音忽得在身边响起,于心然本以手支着下颌,闻声抬头,身边谢清已经站起。
见此情形丰德形神色微变,支吾道,“皇上传的是......贵妃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贵妃知不知道?其实她潜意识里是知道的。就好比是收集细枝末节之后的一种幻想,终究因为太过自卑而全盘否定了。今天的更新就补在这里啦,不更新章了。
这章完整情节没写完......但是我真的是从中午开始码字的qaq,明天可能会先补完这一章。感谢在2020102720:11:312020102819:36: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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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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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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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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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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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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