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弦月此时还没回家,按照平时的时间,她现在早都已经洗漱完毕,回屋睡觉去了。
然而,现在的状况,祝弦月也不能悄悄的溜走。
而且,祝弦月还得看着眼前这个破晓的人。
很奇怪。
祝弦月知道对面是盗贼组织的人,也知道自己的亲哥在面对着盗贼组织的人时会做些什么。
她听着小白从刚才开始就显得不满的声音,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小白在旁边一直在指责祝弦月刚刚对待秦堂那个家伙的态度不对。
虽然小白嘴上没有说出来,但是祝弦月总觉得这台小智脑的心情隐隐有一些低落。
——他似乎是真的没料到无面的一个学生会变成盗贼组织的人的。
“这,这样不对。”小白在祝弦月的耳边小声的嘀咕着。
“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小白的声音很是愤慨。
“他好歹是无面的学生啊!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呢?这种事简直就是丢你哥的脸啊!你怎么能表现的这么软弱?”
小白是在愤怒刚刚祝弦月没有对那个秦堂出手,反而跟他道歉的事情。
“你难道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小白问祝弦月。
“说些什么?”祝弦月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小白气打不过一处来来,“你身为无面的妹妹,看见盗贼组织不应该去消灭,制止他们吗?”
“你的责任心呢?你身为一名海格特公民不应该去那样做吗?”
小白那愤慨的声音,让祝弦月不禁想起了祝明月。
小白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自己前主人的“铁粉”了,就连他们的性格也有一些相似。
祝弦月看着小白,就能想到刚刚如果是祝明月在这里,那么这里会发生些什么。
他一定会尝试制服眼前那个家伙的。
——哪怕自己身受重伤,哪怕自己就只剩下一口气,只要祝明月还能动,那他就一定会这么做。
因为那可是盗贼组织。
加入了盗贼组织,基本就意味着没有回头路,永远要生活在黑暗之下,干着一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它的存在,对于海格特国来说就是一种威胁,因为盗贼组织一般干的都是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而非常明显的一点是,只要有人隐藏在黑暗之中活动,那么社会就会动荡,海格特国维持了这么久的平静就会被打破。
到时候,原来稳定的社会可能会变得不再那么稳定。
而这一切,对于一心只想着维护海格特国安全的无面,是完全不想见到的。
——更别说,破晓还是最近声势最为浩大的盗贼组织之一。
它的特殊性,跟其他的盗贼组织有所不同。
这些事祝弦月全都知道。
她虽然不爱学习,但是脑子却不蠢。
可是刚刚祝弦月却没有对那个秦堂出手,哪怕是小白在明确表示自己有一战之力的情况下。
“你知道吗小白?”
“我跟我哥虽然是亲兄妹,但是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两个不同。”
祝弦月看了看天边升起来的月亮。
她想了想刚刚的那个秦堂,其实如果不是他的一句话,祝弦月早就已经对他出手了。
可是偏偏他的那句话让祝弦月停了下来。
祝明月喜欢直接,祝弦月喜欢迂回。
祝明月有着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一往直前的勇气。
而祝弦月却跟祝明月不一样。
她更擅长的是躲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然后再像蛇一样的钻出来。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加入盗贼组织,是傻子才会干的举动。”
“因为我从小到大在贫民窟里,看见了不知道多少因为加入盗贼组织而死无全尸的人。”
祝弦月的话令小白安静了下来。
“不过刚才,我却忽然间觉得加入盗贼组织,好像也有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祝弦月一边说着,一边眼睛里发出了种诡异的光芒。
“你不觉得,这群家伙刚刚帮贫民窟的那群人离开的样子,还挺顺眼的吗?”
“我觉得,他们比海格特的一些人看起来要顺眼多了。”
祝弦月抬头眺望着远方,从那里,能够看到中心城市的光芒。
无数高耸入云的建筑物淹没在云层里,五光十色的广告牌散发着紫色和蓝色交织的灯光。
这些是祝弦月从出生时就已经看惯了的样子,也是所有海格特人出生以后看惯了的样子。
大家好像从来都没想过应该有什么改变。
这种如果被外界的任何一个海格特人听到,都会大惊失色的话,就这么被祝弦月轻而易举的从嘴里说了出来。
小白当时就被吓傻了。
“喂,等等。”他结巴着道,“我,我是想让你收拾一下你哥的那个学生,你怎么也……”
“算了,咱们不聊那个秦堂了,咱们回家!回家!这样总行了吧?”
小白现在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刚想要让祝弦月干些什么了,一门心思的催祝弦月回家。
“怎么了?”祝弦月问。
“不是,你这也太……”小白支吾着说不出来话。
“太怎么样了?太离经叛道了?太难以理解了?太危险了?”祝弦月道。
她转过头看了眼秦堂道,“你看见了吗,他们有枪。”
“你不是一直在发愁圣利文城的事情该怎么办吗?想着该怎么样才能救下圣利文城的那群人。”
“可是。”祝弦月转过头,看着秦堂他们的眼神饶有趣味。
“……枪,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祝弦月的语气里有种身为学渣理所当然的态度。
“你也不想想,靠我这种废柴,何年何月才能成功的救下圣利文城?”
“我又不是我哥那种一个人能挡千军万马的变态。”
又是好一阵的寂静,祝弦月觉得如果小白此时此刻有个实体,那么他的表情一定是震惊状的。
“可,可是……”小白忽然又回过了神来。
祝弦月听见他抓心挠肝的道,“可是……这样不对啊!”
小白吼了一句后,声音又软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加入盗贼组织是不是太危险了?明明不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更好的解决办法,那你说一个。”祝弦月漫不经心的道。
“我们可以去求求海格特高层的那些人啊?”小白说完这句话后,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
他又一连气的说道,“你哥当年在海格特高层也认识几个人的,那些人,不能全都是坏人吧?你只要跟他们联系上,说不定就能让他们帮忙。”
“如果实在,实在不行……那你就直接去找启风,你哥当年留下来了很多东西,你用这些东西跟启风交换。”
“启风他不是就想要利益吗?那就给他利益。”
“如果求了他就能让圣利文城的人得救,那么有什么开不了口的呢?”
祝弦月转头又看了眼秦堂,他在收拾最后的残局,动作非常娴熟,也非常专业,跟祝弦月在笔记上学到的如出一辙。
她看了一会后忽然道,“小白,你还真是跟我哥一样,是个乖小孩呢。”
“啊?”小白愣了一下,他不知道祝弦月突然说这个干嘛。
“不过,我不是。”
祝弦月忽然直起身,朝着秦堂那边走了过去。
“我在老师眼里,一直都是个叛逆的坏学生。”
秦堂听见身后的声音,转头看见了祝弦月,没好气的道,“我不是让你在那边坐着吗?你又过来干什么?”
“你这样做不行。”祝弦月低下头去,帮对方收拾起了痕迹。
她哥教导对方恐怕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祝弦月从她哥留下来的笔记中看到了一些祝明月近年来的心得。
祝弦月蹲下身子去收拾,秦堂一动不动,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一会,你跟我回我的据点。”祝弦月忽然听见耳边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我伪造了一个新的身份,是第一城市的医学生,首都大学大三生,在大学附近有一个房子。”
“你跟我回去,你现在的样子虚弱的看起来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了一样。”
秦堂的眼睛在祝弦月露出来的手腕上看了几秒,然后嫌弃的移开了眼睛。
他那个眼神,就像是一个健身教练看着肌肉壮汉放弃健身三年后,一身腱子肉完全消失一样的嫌弃。
首都大学医学生?
祝弦月挑了挑眉,心说这又是个学霸啊。
医学生,分数高的吓死人,是她这个学渣从来都不敢踏入的领域。
看来她哥这个学生还是学到了她哥某一方面的精髓,也是个贫民窟里热爱学习的奇葩。
祝弦月一边想,一边道,“不行,我现在在贫民窟附近的一家饭店里打工,那里的老板好心的收留了我,我如果不告而别,老板会生气的。”
“你,你这个样子还去饭店打工?”秦堂一脸的嫌弃,他指着祝弦月道,“你会刷盘子还是洗衣服?人家老板招你打工图什么?”
“图你一张嘴就能气跑客人?还是图你这在圣利文城风餐露宿了十年的能当个小白脸啊?”
秦堂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掀开了祝弦月捂的结结实实的帽子。
祝弦月低头正忙呢,没让他防备,还真被他一下子掀开了。
她就感觉眼前一下子亮了,明晃晃的月光一下子就照到了她的眼睛。
祝弦月一时间没搞清楚啥状况,有点懵的回头看了眼秦堂,正好跟秦堂对视了一眼,而秦堂不知道怎么的,表情也有点懵。
头顶的大月亮有点晃眼,特别是对于刚刚一直戴着帽子的祝弦月来说。www.xiumb.com
祝弦月看了秦堂一会,转头又把帽子扣回了脑袋上。
她又回去低头收拾手里的东西了,静悄悄的,就像没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手里的动作一丝不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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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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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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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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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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