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临西城内车水马龙,来往的商户络绎不绝,一如往日一般繁荣热闹,可程子豪站在悦来酒楼的二楼窗口,眼神中透出的却是无比凝重的神色。
程子豪是临西城衙门出了名的得力干将,练有一身好武艺,在他的巡视下,所有的盗贼都不敢在临西城轻举妄动,念在如此,县令大人去年就上报朝廷替他请了功劳,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年底,程子豪就能远赴京城捡个补缺,从此光耀门庭了。
能让他如此凝重的事情,定然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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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大事,临西城最近确实出了件大事。
城东野郊有一座道观,听说本是一个破落多年的小庙,十余年前一个老道士云游至此,随便修葺了一下,就成了他的落脚之地,大楚国皇帝崇信修道,于是举国崇道,县令大人也就行了个方便,没有去管他。老道士住在观里十余年,倒也替临西城做过不少的好事,他精通医术,城中百姓就没有什么疑难杂症是他治不好的,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老道士面慈心黑,收的价格要比城内医馆里多个好几倍,所以但凡不是重病,也没有几个人来寻他。
俗话说医者难自医,老道士也没能例外,就在前几日,老道偶感风寒,也许是多年以来落下了病根,就这么两眼一蹬腿,去世了。
按理来说,一个老道士死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可事情大就大在,老道士领养了一个好徒弟。
表面看上去繁荣昌盛,可任何地方都有黑白两个世界,临西城暗地里势力也是盘根错节,无数个不为人知的夜色里,大小帮派抢夺地盘也留下过不少的尸体,偏偏这些个势力背后,都有着上面的影子,即便是捕头程子豪,也不敢随便插手。
大体说来,临西城算的上大势力的有三家,南城是官府衙门所在之地不提,东城的苍穹帮窦诤、西城的乾坤门谢无欢再加上北城的星辰帮叶天掌管着地底世界,大肆开设赌馆妓院,每年捞来的利润如海中鱼虾,多到数不胜数。
但即便是强如三大帮派,也没人愿意去招惹陈临辞。
陈临辞生得俊秀,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常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行走在街头巷尾之间,看上去弱不禁风,像是个读书的秀才。
可却鲜有人知,这具瘦弱的身体里,到底藏着多么惊人的力量。
那是一个雨夜,谢无欢见过,窦诤也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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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正值北城星辰帮老帮主身死,年轻的叶天上位,为了防止动荡时期被窦诤谢无欢吞并,叶天请来了天玄郡叶家的一个远方堂叔坐镇,窦诤和谢无欢带人杀到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所谓的远方堂叔,竟然是一个踏入了开阳境界的高手!
帮派火并,自然免不得一片厮杀,若不是陈临辞在场,说不定苍穹帮和乾坤门就被星辰帮给吞并了。
那一夜血雨纷飞,陈临辞依靠蛮力硬抗天玄叶家高手数十掌,生生的拼了个平手,这才有了今日临西城三足鼎立的局面。
陈临辞是窦诤花了十枚铜板请来的帮手,说白了,就是请来撑场子的,老道士整天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睡觉,医病收费这么高又鲜有人来,所有的经济重担就全部压在了陈临辞身上,这种撑场子的活,他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陈临辞从未修行,竟然能凭借蛮力与开阳境界的修行者分庭抗礼!
那夜之后,苍穹帮和乾坤门甚至星辰帮都向陈临辞伸出了橄榄枝,可是陈临辞从未应许过。
原因很简单,老道士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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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酒楼古色古香,是临西城中出了名的风雅之处,那些个酸腐的文人秀才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来这里喝点小酒写几首愤世嫉俗的打油诗,并饮以自乐。
但程子豪不是什么酸腐秀才,很明显他也没有什么写诗的雅兴。
程子豪斟满了杯中的酒,他等的客人已经来了。
“当真要走?”程子豪一饮而尽杯中的酒,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早些年就让你跟我进衙门,最起码也是个维持生计的工作,凭你这一身本事,不用几年肯定也能混个捕头当当,可你那个师父非得拦着,现在死都死了,还不许你进官府,我倒是纳了闷了,官府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老人家?”
虽然用了老人家这种尊称,但任谁都能听出他心中的不满。
陈临辞坐在对面,很少有人知道他与程子豪私交甚好,但饶是如此,在程子豪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许多的不愉。
“老头子走都走了,就别拿他说事了,别忘了,不仅是官府的差事,窦诤他们许我每月五十两银子的酬劳我都没去。”
“窦诤那里过的是什么生活?天天头悬在脖子上舔刀口过日子,跟官府有的比吗?”程子豪对陈临辞此话很是不以为意。
“头悬在脖子上官府不也没有人敢去砍?”陈临辞很明显没有任何留下来的意思。
“罢了罢了”见陈临辞去意已决,程子豪又喝了一杯酒,无奈说道:“走了也好,临西小城,始终不是久留之地,以你的本事,出去肯定也能有一番作为。”
陈临辞憨厚一笑,“程老哥您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只是此去江山万里,你我兄弟,不知相见又是何时。”
“前路还长,总会相遇的。”陈临辞很是坚定的告诉程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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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道观,堆砌的尽是老道士留下来的酒壶,陈临辞从床下取出几张银票,那是他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私房钱。
这么多年来,与其说是老道士收养了他,倒不如说是他在供养老道士。
从胸口掏出挂坠摸了几下,那是老道士留给他最后的纪念。
“师父,徒儿走了。”
锁上道观都快要腐朽的木门,十八岁的少年陈临辞,离开了这片土地。
师父病逝是离别,悦来酒楼与程子豪见面是离别,离开临西城,也是离别。
老道士说过,人活着,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离别。
人间没有新鲜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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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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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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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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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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