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健蓉不情不愿地陪着大哥出去溜达:“有什么话要问的?问吧。”
沈健明看向村西的大棚:“李正国的事情怎么解决的?”
沈健蓉摇头:“不知道。”
:“这次爹怎么不管了?”
:“不知道。”
:“你知道爹叫我来的用意吗?”
:“不知道。”
一连得到了三个不知道,沈健明的目光看向小妹:“恨我?”
沈健蓉承认:“恨!”
“唉!”沈健明叹口气,转头又看向村西的大棚群,目光却仿佛透过大棚群看向遥远的地方:
“人的一生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就算看似不变,却也在细微地转变着,只有与很久之前做比较,才会发现变化之大。”
“就像这库山里,当年我来接爹的时候,一副穷山恶水的样子,与现在确实天差地别,这中间的过程,变化必定缓慢,最终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但是你我都知道,库山里还会变,咱爹不放手或者李正国愿意接任,那就往好了变。反之,则是往坏了变,现在,就是往坏了变的开端。”
“你不说,我也知道,田队长不可能不反抗的。”
“她的反抗,无非就是不再把好处平白无故送给别人,最后的最后,曾经她所得到的关心和爱护,也都会变成恨和怨。”
“与你对我的恨,没有多少区别,但是她不在乎,我却在乎。”
“小妹,你对我的恨,无非是恨我的自私,可是设身处地想一想,在你的家庭与我的家庭之间出现选择的时候,你的选择难道不是你自己的家庭吗?”
“你恨的是我不顾爹的想法,可是爹他又顾及我的想法了吗?”
“他站在正义一方斥责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现在,也是他从前的拖累造成的呢?”
“所以,这世界上的恩怨仇恨,都有一个因和果。”
“因与果纠缠不清,你的因可能是我的果,而我的果却又是他的因,说不明白也道不清。”
“你大嫂是粗俗没文化,可若不是你用鄙视的目光去看待她,她和你之间会是现在这样吗?”
“而没有你的鄙视,她和我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差吗?我的家庭会在她的怨气之下四分五裂吗?”
“任何一个人,只要参与了别人之间,就断不了因果关系。”
“就算你没说一个字,就算你没有用鄙视的目光扫视过去,你,都参与了因果,只因你是我的小妹,断不了的因果。”
沈健蓉整个人一愣,很久之后,才开口道:“对不起。”
沈健明的目光收回,转脸对小妹摇头笑道:“这三个字你不该对我说,因为我是你的大哥。”ωωω.χΙυΜЬ.Cǒm
沈健蓉点点头:“等我回去,我会找个时间去看大嫂和二嫂的。”
说完,她抬头看向沈健明:“大哥变了很多。”
沈健明的笑容扩大:“我说过,人的一生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变好变坏而已,不过,无论怎么变,我始终都是你大哥。”
兄妹俩溜达到了大棚群边,望着绵延不断的大棚,沈健明淡淡地道:
“这些大棚,之后也许不复存在了。”
“哼!”沈健蓉冷哼一声说:“不在了才好,十几年的付出,叫一些人在习惯了之后,认为是理所当然的,我看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怎么收场?”
沈健明看了眼小妹,没吭声,这些与自己无关,爹也不让他插手。
次日,沈健明起了个大早,吃了顿清爽的早餐后,接到了田静交给他的一个包袱。
:“这是鲜人参,请速交给沈老爷子,免得散了药性。”
“告诉沈老爷子,人参固本丸的效果出来后,请立刻与我联系。”
沈健明面不改色地接过包袱,内心却是怦怦直跳,难怪爹叫他快回呢,看来,不用等三年沈家就正式崛起了。
他该感谢这次陷害李正国之人,让田静对人参固本丸重视起来,让人参固本丸提前面世:“我这就回去,田队长的话,我会告诉我爹的。”
沈健明离开,李家没有人出来相送,就像他来时那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
库山里的广播播出今天下午三点在库山里村办公室的楼上召开村民全体会议的通知:
请库山里本村内满了18岁的村民务必参加,不参加者视为弃权。
请一村二村的每一个种植户派出两位话语权人参加。
此次会议内容为选举库山里本村的新副村长和支书,并宣布明年种植计划的改变。
这则通知,让三个村子的村民内心慌乱,在李镇长被撤职的时候,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必定和李镇长这件事情有关。
才两点,村委办公室楼上的四层楼的教室里,就都坐了不少人。
很多村民围成一团,都在嘀咕这次的会议是好事还是坏事?
村民嘴上都在互相询问,却没有一个人敢往坏了猜想,虽然他们的心里越来越感觉到慌乱。
教室里都是嗡嗡嗡的声响,让那些没有围在一起说话的村民内心躁动不安。
每间教室,都仿佛成了一点即炸的爆竹。
两点五十,周成斌和欧副村长以及杨支书走出了一楼办公室。
有人从办公室里搬出了桌凳,有人从广播室里拉出了话筒。
会议主席台就设在楼面前的空地上,与楼层面对面。
三点,会议开始,第一项,点名。
从二村三村开始点,二村三村的种植户被点到时,起身报出此次参加会议的两个人名。
点名就花了半个小时,点到本村户时,李家出席的人居然是李正国。
村民更加慌乱,田队长为什么没有出现?这两口子可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
“安静!”周成斌对着话筒冷喝,四层楼的议论声立刻停止。
“下面,先选举库山里本村副村长一职,提名候选人有张石头和欧军强。”
“本次选举只由库山里本村村民选举,每人只准投一票。”
“同意张石头担任库山里副村长的村民,从房间走出来,站在走廊上,走廊上的无关人员请退回房间去。”
一阵人影晃动,张石头得了853票。
库山里本村满18岁的村民有一千四百多人。
不用说,欧军强直接落选了。
周成斌宣布下一项:“下面选举支书一职,候选人有杨建新和牛德富。”
村民哗然,牛德富是谁?
“安静!”周成斌对着话筒喝止嗡嗡嗡的声响:
“牛德富同志是大牛爹,他在苗圃勤勤恳恳工作十几年,此次提名的候选人,都上报了镇里,经过镇里同意,才有今天的选举会议。”
村民更慌乱了,在苗圃上班的大牛爹为什么来参与村干部候选?
周成斌冷声宣布:“同意杨建新担任支书的村民,请站到走廊上。”
支书一职的选举让村民们为难了。
杨建新是杨支书的小儿子,欧军强是欧副村长的大儿子。
他们支持张石头是因为张石头是未来的村长人员。
现在他们已经得罪欧副村长,难道还去得罪杨支书吗?
但若是得罪大牛爹,也不可能。
不说牛家和李家走得近,就说大牛爹这个人老实憨厚的性子,在与村民的交往上,多数都是和善忍让的。
除了他那弟弟一家,几乎没有交恶之人,就算是那胡搅蛮缠的黄姓几家,也没和大牛爹红过脸。
这种性子的人,很适合支书一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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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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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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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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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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