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腰间佩刀,肩膀上挎着弓箭的部曲,踩着重重脚步声,飞快涌入府邸。
侯君集府邸。
庭院内,侯君集的怒吼声,响彻庭院,“让你去叫的人,人都带来了没有!”
“带齐了国公!五十名部曲,都在这了!”
为首部曲肃然抱拳道。
“好!”侯君集神色狞然,紧握着手中唐横刀,破口大骂道:“姓张的不为人子,刚抓了老夫才多久,他娘的又把老夫的儿子给抓了!”
“他还是个人吗?”
“真当老夫是泥人捏的,没点火气?”
“把人都带上,随老夫去万年县县衙!”
“去了之后什么都别说,直接给老夫打人,尤其是打那个姓张的!”
“打不死另说,打死了由老夫在前面顶着!”
侯君集怒然撸起袖子,爆喝道:“都听清楚没有?”
刷!
五十名部曲神色一肃,纷纷抱拳大声道:“诺!”
“出发!”
侯君集黑着脸,拎着手中的唐横刀,一副怒然模样,朝着府外大步而去。
“侯公!”
刚一出来,迎面就碰上一个留着山羊胡,身穿紫色圆领袍衫的中年人。
“懋功,你怎么来了?”
侯君集脚步一顿,一脸错愕的望着走过来的紫衣中年人。
来的人,正是三十八岁的英国公李绩!
李绩皮脸上带着笑容,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吐字道:
“老夫刚刚回京师,就听说儿子被抓了。”
“老夫是不是该找个人问问?”
侯君集吃惊道:“你儿子也被姓张的给抓了?”
“是啊。”李绩面带微笑道:“城池失火,殃及鱼池。”
侯君集登时明白他言语中的意思。
李绩的意思是说,你侯君集跟张亮和一个万年令打起来,特么老夫的儿子被抓了。
不找你问个清楚,我找谁问?
显然,李绩有备而来。
他来以前,做足了功夫。
侯君集轻咳了一声,“懋功,话不能这么说,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鱼池啊?分明就是那个姓张的,跟咱们这些国公过不去,冲着咱们来的!”
李绩收敛起笑容,凝视着他,又瞅了一眼他背后跟着的五十名部曲,一字一板道:“你要干什么?直接闯了万年县县衙?”
“不然呢?”侯君集越想越气,“他娘的,老夫刚刚被那个姓张的给抓了,前脚才放出来,后脚儿子被抓了!”
“这姓张的,克老夫还是怎么的?”
“今天不找他把新帐旧账算个清楚,老夫还怎么在长安城里混?”
“胡闹!”
李绩摇了摇头,指了指他身后的五十名部曲,说道:“你带着这么多人,手里还带着兵器,就这么去万年县县衙?你是要把那个张顿给杀了?”
“张顿今天才被陛下授的万年令,你今天就杀了他,怎么跟陛下交代?”
“你是想杀了他,然后一块跟着去死?”
侯君集语气一噎,不忿道:“那你说怎么办?横不能让老夫把这个闷亏吞进肚子吧?”
李绩摇了摇头。
“老夫当然不是要让你吃这个们坤,老夫不是说了吗,此次过来,是找你了解了解情况。”
“现在情况了解差不多,也该动手了。”
李绩瞅着他,“走,随老夫去京兆府。”
“京兆府?”侯君集一愣,“去那作甚?”
李绩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老夫一个刚刚进京的,都比你这个在京的还知道的多。”
“就在今天下朝了以后,陛下罢免了原京兆府尹的官职,让唐俭去做京兆尹了。”
“万年令,归京兆府管。”wWW.ΧìǔΜЬ.CǒΜ
“去京兆府,自然是找唐俭,让他给一个交代。”
李绩抬起手掌,将侯君集手中的唐横刀夺了过来,扔给了站在侯君集身后的部曲,淡然说道:“张亮胡闹,你也胡闹。”
“他是郡公,胡闹还情有可原,你一个国公,跟他瞎凑合什么?”
“还一个人跑到万年县县衙,帮张亮要人?人家张顿敢跑到长平郡公府邸抓人,他能害怕你一个国公?”
“吃了一次亏,还不长记性,还打算冒失吃第二次亏。”
“你信不信你这次去了,八成有被关起来!”
“到时候你跟你儿子被关在同一个牢狱,你丢不丢人?”
听到李绩的话,侯君集冷静了许多。
不得不说,李绩分析的很对。
而且还把其中的要害关节,分析的很是透彻。
就像他说的那样。
若是自己真带着部曲,去了万年县县衙找到张顿。
张顿能放人吗?
他要是能放,就不会抓了!
“受教了!”
侯君集看着他,肃然起敬,抱拳道:“我听懋功的,你说做什么,我就跟你做什么!”
李绩嗯了一声,摆了摆手掌,说道:“走吧,去京兆府!”
————
而此时,密国公府邸。
“你说什么?”
厅堂之中,刚刚换上常服,坐下来正准备吃几口热菜的白发老头,听到管家带回来的消息,登时浑身一震。
封德彝难以置信的看着管家,只以为听错了,重复了一边问道:“你确定,是老夫的儿子被抓了?”
管家苦笑着道:“此事还能有假?公子不仅被抓了,在被抓以前,还被打了一顿!”
“……”封德彝放下了手中得筷子,脸色难看了几分。
还被打了?
言道从小到大,老夫都没打过他!
封德彝盯视着管家,问道:“他有没有报老夫的名字?”
“说了。”管家愁眉苦脸道:“说了以后,被打的更狠了。”
“……”
封德彝沉默了几秒,拳头都握紧了,问道:“言道犯了什么罪?”
管家小声道:“嫖妓……”
封德彝眼瞳一凝,手掌握得更紧了,“什么时候嫖妓还犯法了?”
“张顿这不是找茬吗?”
“他是冲言道去的,还是冲老夫来的?”
封德彝眯起眼眸,瞬间想到了更多。
“这位新科状元做事够混账的啊,老夫从来没有招惹过他,他是什么意思?”
对于张顿最近干的事情。
他有所耳闻。
但是,张顿做的事对于他而言,都是万年县的事情,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跟张顿不对付的,也仅限于张亮和侯君集。
跟其他人,没有半点瓜葛。
封德彝本来是打着看戏的心思。
但是现在,不能看戏了。
特么看戏看到最后,自己的儿子都被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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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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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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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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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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