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青辞不选择妥协,不选择在自己人的压力下妥协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当夏国一锤定音甚至搬出了无缺先生之后,杨正明和齐辉以及那一派,或许就此结束也说不定,除非哪天夏皇又要用他们。
因为无缺先生从来不干涉朝政,夏皇之所以会处处考虑无缺先生的想法,那是真的出于尊重已经考虑无缺先生的威望,现在夏皇让杨正明休息,可能,就真的休息,直到老死。m.xiumb.com
这时候,朝堂中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顾青辞,他们发现这顾青辞真是衰神,只要得罪他的人,似乎不论身份,结果都不是很好,马东阳在前,杨正明在后,虽然杨正明这件事情和顾青辞真扯不上关系,但,纠其原因,都是因为他。
夏皇和无缺先生思想统一,这是杨正明绝对翻不了身的,但是顾青辞其实是很无奈的,他没想过要对付杨正明,朝堂争执不休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这杨正明太过于倒霉了,偏偏撞到了夏皇的枪口上。
当然,这也透露出一个消息,夏皇可能真的要有大动作了,他要稳定朝堂,那些位高权重的老臣可能会成为他的累赘,所以,也是时候该下来了。
只能说是巧合吧,巧到顾青辞正好碰上。
顾青辞仿佛根本感觉不到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眼光,微微眯眼,拱手道:“陛下,臣请规矩办事!”
便在这时,大殿门口响起忙乱的脚步声,萧义从外面快速跑到夏皇旁边,轻声细语了几句。
夏皇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一众朝臣,缓缓说道:“关于蓝田县子遇刺一事,朕自有定夺,顾青辞留下,其他人退朝吧!”
没有人想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还是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唯有顾青辞依旧依旧站在原地。
很快,人都走完了,夏皇慢慢走下来,走到顾青辞面前,缓缓道:“临渊洞天的宗师古桥来了,正在和无缺先生下棋呢,要求见一见你,嗯,你是如何看?”
“宗师!”顾青辞怔了一下,心里恍然,萧玉何乃是天下七道谜,临渊洞天的继承人,如今都快要折在夏国了,临渊洞天不着急才怪,来了一个宗师,也足够给夏国朝廷面子了。
当然,除了给面子之外,也何尝不是一种施压的行为,顾青辞沉默了一下,问道:“臣只想问一问,陛下您的立场。”
夏皇微微笑了笑,拍了拍顾青辞肩膀,说道:“萧玉何乃是临渊洞天的继承人,也是天下七道谜,对于临渊洞天来说,很重要,而至于你……”
夏皇沉吟了一下,淡淡道:“如果将大夏比喻成一个宗门,你也是我大夏的天下七道谜,而站在国家角度来说,萧玉何是驸马,而你,则是我大夏的县子,是我大夏的功臣。”
“朕的立场,那就是——放开做!”
夏皇的声音很平淡,也不大,但却仿佛落地有声,每一个字眼都落在顾青辞心头虽然他明白,夏皇是看重他的潜力,也是一些政治语言,但他心里还是有着一丝感动。
顾青辞理了理衣衫,郑重的拱手道:“我顾青辞,百死不悔生为大夏人!”
…………
皇城里,一湖心里,有一座凉亭,正做着两个人,一袭白袍的无缺先生,一袭青灰色道袍的古桥,两人都是满头白发,相对而坐,一缕缕檀香缓缓升起来,面前一副棋盘。
古桥一改往日模样,很正经的缓缓落子,轻声道:“五十年前,我曾有幸见过先生您一面,那时便被先生之风采所折服,未曾想到,如此过了五十年,先生风采更甚。”
缓缓捻起一枚白子,无缺先生微微笑道:“老了,我们都老了,现在这个天下已经不需要我们这把老骨头了,我们老了,江湖却依旧纷纷扰扰,精彩依旧。”
古桥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是啊,这个江湖依旧还是我们那个时候的江湖,可却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为了宗门,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得不拉下脸皮来求先生您了。”
无缺先生落子,抬头望向湖面,微风轻轻荡起涟漪,一圈一圈,却在无缺先生望过来那一瞬间定格住了,仿佛一张平静的脸上起了皱褶,他缓缓说道:“过了,你们这一次火线了,我很生气。”
“知道知道,”古桥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才不得不亲自下山了。”
无缺先生叹了口气,道:“还是那句话,这已经不是我们的江湖了,都是年轻人的,到底如何,不能取决于我,至于给不给你面子,我也说了不算。”
说到这里,无缺先生突然说道:“诶,这一局恐怕又要平局了,再换一局吧。”
“好!”古桥点头。
棋盘上黑白相间的棋子慢慢漂浮起来,有条不紊的收了回来,棋盘上恢复如新。
…………
湖心亭里,两位宗师手谈博弈。
顾青辞隔得远远的看到了古桥的侧影,容貌清隽,一袭朴素的道袍,一双布鞋,就像个清修的老道士,在与无缺先生棋盘上对垒,两人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样,风范高雅,气质出尘。
顾青辞很清楚这两个老头儿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莫说寻常人在这两人面前,恐怕就是位高权重的大官,都得恭恭敬敬的。
想来,世间高人,也莫过于此二人了。
顾青辞收敛心神,恭敬走近,正好那两个天下顶尖的宗师大战正酣,凝神对局,没有人注意顾青辞。
然而,当顾青辞定睛看向棋盘时,一种无法言语的情绪涌上心头,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或与只能说一句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他对于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虽然对于棋道不是很精通,但他也知道,真正的高人下棋,都应该是大海巨浸,含蓄蕴藉,居高临下,或是惊奇巧妙,或是布局严谨,一步算十步,杀气尽然。
特别是当两个当师高人下棋时,更应该气势如虹。
但面前这二位,棋艺……简直就是一团乱麻,胡乱拼凑,偏偏两人还下得不相伯仲难分难舍,时不时的还商业吹捧一波,“不走废棋不撞气,这一招下得妙!”“棋逢难处小尖尖,先生这一子犹如画龙点睛啊!”“妙妙妙,这一步杀气腾腾,十面埋伏一子落定……”
顾青辞看了一会儿,脸皮忍不住一直抽搐着。
直到好半晌,无缺先生才缓缓叹了口气,抬手不肯落子,道:“这一子下去,恐怕又得平局了!”
顾青辞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这棋还有平局之说?
不过,由不得顾青辞开口,两人已经很默契的收了棋子,无缺先生还笑呵呵望向他,问道:“青辞啊,你观我俩下棋也有这么久了,可有何感想?”
顾青辞脸皮又忍不住一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学生观二位下棋,神清气爽,嗯,感慨颇多,只是一言难尽啊,难尽啊!”
无缺先生淡淡道:“这也难怪,我二人下棋一生,都是未尝一败,今日有缘,本以为能够分个胜负,却也都是立于不败之地,唉,可惜可惜,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却没有太多时间,可惜可惜!”
古桥也煞有介事道:“是可惜呀,老道下棋一生,都未曾如今日这般畅快淋漓过,难得,难得!”
看着两个无限感慨的老人,顾青辞一时间感觉心里有点憋得慌。
好半晌之后,两位大宗师终于从知己难寻,一遇感慨千千万中走了出来。
无缺先生也是这才注意到顾青辞还站着,指了指石凳,说道:“坐吧!”
顾青辞拱了拱手,道:“多谢先生。”
无缺先生摆了摆手,说道:“这位道长,你认识吧?”
顾青辞站起来,躬身执礼道:“晚辈顾青辞,见过古桥前辈。”
古桥嘿嘿一笑,道:“不用多礼,怎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一板一眼的,没点气质,不好玩。”
顾青辞淡淡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空气里突然沉默了下来,好半晌,古桥慢慢眯着眼睛望向顾青辞,轻声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应该问我吗?你不问我,我怎么说呢?”
顾青辞笑了笑,道:“晚辈为何要问,既然是前辈来寻我,有事儿自然会说,没事儿自然会走。”
古桥努了努嘴,嘀咕道:“没意思,你这小子坏得很,非要我老人家开口,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想让你放了萧玉何那不争气的臭小子!”
顾青辞早就知道古桥是为何而来,自然也不会惊讶,淡淡道:“恐怕晚辈要抚了前辈意愿,萧玉何派人刺杀我在前,而我又是个小心眼儿,以德报怨的事情做不出来!”
“可是,并不是他派人刺杀你的呀!”
不等顾青辞询问,古桥便一股脑和盘托出,说道:“其实,你被刺杀这一件事情,萧玉何从头至尾都是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最后,你们夏国包围了大使馆时,他才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没办法,也不知道那臭小子作了什么孽,当初那么浪荡不羁,后来碰到燕国皇室那个公主之后,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不顾一切非要娶公主,现在好了,为了那个公主,一个人去扛下了这件事情,唉……”
顾青辞倒是没有怀疑古桥说的真假,没必要怀疑,以古桥的身份来说也没有必要说假话,而且,顾青辞曾经和萧玉何有过一面之缘,以萧玉何那护妻的态度,做出这种事情也很正常。
但是,顾青辞依旧摇头,道:“前辈,即便不是他做的,那又如何,他自己出来担下来了,他自己的选择,就算是跪着也得走完,难道就因为他是替别人承担责任,我就得选择息事宁人吗?这样,可是好没道理的,我顾青辞的命可没有那么贱!”
“知道,知道。”古桥说道:“我自然也不可能就这么一句话让你放下,别说你不答应,我自己也不好意思,更何况,无缺先生还在这里,我可打不过他。”
顾青辞若有所思的望向无缺先生,而无缺先生微微一笑,传音过来,说道:“古桥来了,萧玉何恐怕真不是那么好杀,别看这老家伙一副淡然的模样,但是为了他临渊洞天的传承,他恐怕拼死在这京城都有可能。”
顾青辞眉头一皱,还没有回应,无缺先生又继续道:“当然,你放心,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这老家伙敢拼,我也敢拼死他,更何况这里是长安城,也轮不到临渊洞天来此放肆。”
顾青辞暗自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古桥前辈,我顾青辞争的不是命,而是一口气,我和萧玉何本就无冤无仇,但是,我却差点死了,要我随随便便就放手,这根本不可能。”
古桥淡淡笑了笑,道:“我不是一个会谈判的人,我来之前,燕国皇室以及临渊洞天的底线都告诉我了,我也就直接说出来,我会替你去走一趟蛊神教,并且向全天下宣称,谁若是打你弟弟琉璃金丝蛊的主意,我都一一问候,保你弟弟不为琉璃金丝蛊的事情而被烦扰,可以放心大胆的行走江湖。”
“另外,萧玉何将禁足五年,不出临渊洞天,还有,半年后我临渊洞天剑冢将开,你可以获得一个进入的名额,这是临渊洞天赔偿条件,而燕国皇室的赔偿条件是十年不参与黑域争夺,同时还有一些基本的钱财,以及三国朝廷天下行走盟主也不参与争夺。”
顾青辞皱了皱眉头,道:“临渊洞天的诚意我看到了,但是燕国朝廷完全没诚意,不是我自大,萧玉何不出来,恐怕有我在,这黑域争夺,也没有他燕国什么事了。”
古桥有些头疼的摸了摸脑袋,道:“那你要如何呢?”
顾青辞淡淡道:“孟琪,这件事情事她挑起来的,最应该给我一个交代的事她!”
古桥点了点头,道:“你要如何?”
“除了以上条件之外,再加一条,贬孟琪为平民,终生不得入燕国京城邯京,更不能去临渊洞天!”
古桥微微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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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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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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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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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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