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和卫天则多少都有些犹豫,刘宝却是想也不想地迈开腿走了进去。按照他的说法,别人想方设法地给他摆了这么一个台子,不把这一出戏唱好了简直对不起他们。
朱雀和卫天则心里知道是拦不住刘宝了,也只能跟了上去。
药王宗的一切都是抄袭普渡斋的,入门的规矩也类似,只不过这里可没有什么神秘的山谷来烘托气氛,所以那祈祷的密室总让人觉得有点不伦不类。
朱雀和卫天则百无聊奈地等着,拉住了想要直接砸场子的刘宝。
那些人当然是认识他们的,如今也正紧张地聚集在一起,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按照刘宝的想法,这些人既然不能收编起来,索性好好教训一番,打服了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毕竟人的骨头都是软的,他就不信还真有多少不畏强权的人。
然而这也只是冲动,毕竟普渡斋还在,小叶子她们也是要脸的。刘宝要是真图方便那么简单粗暴的处理了,恐怕不需要别的什么人说话,自家师父就得出面好好收拾他一番。
于是剩下来的路,似乎就只剩下好好谈判了。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两拨人放到一起之后好好谈判的概率大概小于万分之一。
然而自古以来就有先礼后兵的说法,所以再如何明白这过场只是个流程,也还是要走的。
磨磨蹭蹭大半天后,刘宝一行人被带到了药王宗的宗主处。
那女人穿着长裙,艳红的衣服,唇上的颜色凌厉又华贵,不像是学医的,倒像是传说中的蛇蝎美人,下一瞬就要暴起伤人的杀手。
刘宝心说这也没准备老老实实和普渡斋抢生意啊,故意这么着莫非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
他猜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索性安静着故作高深,那女子先笑盈盈地自我介绍了。
她也是小叶子的徒弟,名叫许犹,从前一直跟在小叶子身边,按照她的说法是尽心尽力的。
可小叶子成婚了,她也不需要待在普渡斋了,要是再到其他地方去还容易受人欺负,所以索性出来了自立门户。
卫天则听得有点茫然,正要开口追问细节,刘宝却皱了皱眉,拉住了他。
许犹眼见着两人的小动作,也没当回事,只轻描淡写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你们要怎么玩我都管不着,可若你们还不想让普渡斋的名声就此狼藉下去,最好也给我们留一点能走的路。毕竟,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不是吗?”
她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分明把姿态放得十分低,却又明显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刘宝格外听不得这样的语气,只觉得心中十分的不舒服,冷笑一声之后声音凉凉地反问。
“若我们不同意呢?”
许犹犹豫了一下。
“这……普渡斋的事情和你们也没多大的关系,我们不会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讨一口生活罢了,若你们连这也容不下,我们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这刘宝的反应和她预想的实在不一样。
她本来以为,刘宝不过是普渡斋的病人,即便承了普渡斋的情,也没多少真情实感,何况小叶子和老婆子分明是半强迫性质地留下了他师父,她甚至以为刘宝会对普渡斋有些埋怨的……
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是什么情况?莫非之前的情报有误,那老头子根本就是心甘情愿留下的?
可就算是如此,又能如何?!刘宝怎么会因为一个平日里根本不怎么联系的师父就如此身先士卒?那人明明说……
许犹心中的疑惑翻出了滔天的波浪,面上却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声音冷冷地在诉说。
刘宝冷漠地哦了一声。
“既然这样,就把你们这地方拆除了重新修建吧。”
许犹皱了皱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宝看着她的目光平静得仿佛没有任何感情。
“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人话吗?”
许犹忍了又忍,终是没能忍住。
“你别以为我给你几分面子你就能蹬鼻子上脸了!我告诉你,我们如今既然已经自立门户,药王宗如何行事就不需要与其他人解释!”
刘宝点了点头。
“自然不需要和其他人解释,可你既然如此看不上普渡斋,就不该霸占着普渡斋的名声。”
许犹的声音大了几分,变得有点尖锐:“我什么时候霸占着普渡斋的名声了?!你要不要脸?!你若是不识字我就把那牌匾上的字注了拼音给你看,你若是智商低理解不来药王宗这几个字的意思我就好好给你解释一番,我们这是药王宗,不是普渡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普渡斋扯上任何关系!”
刘宝一挑眉。
“是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逼人的气势,许犹下意识愣了一下,而后又反应了过来,像是给自己壮胆一般回答得格外大声。
“自然!”
刘宝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她。
“那你这地方的入门规矩也好,装修格局也罢,都照着普渡斋来布置是什么意思?智商不足所以直接抄袭?”
许犹恼羞成怒地道:“谁准你在药王宗撒野的?我告诉你这……”
她的话没能说完,刘宝便再次开口了。
“还有,你们离开普渡斋也没几天,这里可不像是一日两日能建成的,这叛出普渡斋的事情,你们早就开始做计划了吧?”
许犹的眼睛睁大了几许。
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他们甚至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流,就落下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在刘宝的手上,这开局实在……
她的呼吸迅速变得急促起来,脑子转得飞快,是在想着如何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运转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
怎么想也找不到合乎逻辑的解释,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地不再讲道理。
“这是我们药王宗自己的事情,我不需要和你解释。”
刘宝呵呵了一声。
“这是你们药王宗自己的事情,我也不想听什么解释。可你什么都照着普渡斋抄就和我有关系了,你要自立门户也好,另谋出路也罢,随便你,可若是你想要踩着普渡斋上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许犹抿了抿唇。
“我没那么下作。”
刘宝眼带笑意地点头。
“最好如此。不过以防万一,你还是把这地方改一下吧,不然让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许犹气得心头如被烈火灼烧。
然而她也实在不想和刘宝起正面冲突,如今正是药王宗扬名立万的关键时期,她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情纠结,决定暂且忍气吞声。
“如今诸事繁忙,我们会重新装修的。”
她的声音放得很低,说话时候的语速非常慢,几乎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许犹自认为已经足够大度了,万万没想到刘宝竟然还是不满足。
“会重新装修?那是什么时候?你这牌匾也得重新换一换,至少改个颜色字体什么的,不然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许犹的双手已然握成了拳头,差一点就在身侧咔咔作响,面上却依然带着礼貌的笑。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理的。”
刘宝一见许犹如此就知道这女人必然口是心非。明摆着的,若她真是想要靠着自己的能力自立门户,会在之前准备的时候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扬普渡斋的名声吗?
不过人家心里骂娘也没表现出来,一直客客气气的,刘宝也找不到发作的由头。想了半天,也就只能督促着许犹把这事了结了。
“我们就住在这附近,反正最近也没事,等你们这边都处理完毕了,我会和小叶子前辈知会一声的,既然两个门派离得如此近,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
刘宝干巴巴地开始应酬。
他实在不太擅长干这个,可也不得不出口,说话时几人都有点尴尬,一说完了几乎是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许犹心里烦躁得不行,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客客气气地说了好,然后又送刘宝一行人出了门。
卫天则没明白这女人的路数。
“这是什么意思?她们真愿意让我们监视着她们整改了?不可能吧……”
朱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要真是这么老实,我们就不会听到那么多谣言了。”
一会是普渡斋的传人,一会是普渡斋被人占了如今式微,都快玩出一部电影的剧情来了。
刘宝也是有点憋屈。
他性格直爽,一向喜欢直来直往,碰到这样的事情只觉得心里憋屈得不行,一口气堵在胸膛上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简直要把人逼疯。
“她们说能整改就等着吧,没事去催一催,不然还能怎么办?”
卫天则耸了耸肩。
“我总觉得她们不会这么老实……”
刘宝嗯了一声。
“这说的不是废话吗?什么时候不老实了不就可以直接出手了吗?现在我们直接上去砸场子,太不占理了。”
卫天则哦了一声。
朱雀十分不高兴:“那我们不是还要在这破地方待好一段时间?我不想再这里啊……那个农民好猥琐,看着烦人。”
刘宝嗤笑了一声。
“他现在不是有新的目标了吗?放心,不会来骚扰你了。”
朱雀被这么一提醒,又想起来那小个子的房子里还有一个作妖的巫娜。ωωω.χΙυΜЬ.Cǒm
“这都什么事啊!我们这是撞邪了不成?一天到晚都需要这些狐狸精。”
卫天则听她声音里愤愤不平的,调笑道:“你这是嫉妒了?其实你也还算有三分姿色,不必那么妄自菲薄……”
朱雀对着他呸了一口。
“谁嫉妒那小狐狸精了?我看是你没勾搭上心里不舒服了吧?怎么,你是不是还在心里埋怨我和老大让你清醒过来了呀?”
卫天则本来只是随口调笑一句,没料到朱雀如此的上纲上线,偏偏他自己确实是犯了蠢无法反驳,一时间脸上有点挂不住,求救的目光望向了刘宝。
刘宝没有理会他的求救。
“谁让你没事去招她了?该!”
卫天则心里苦。
想起早上莫名其妙就着了道,他还有些后怕,和朱雀刘宝打商量要不然换个住的地方。
“我们住到药王宗去也可以啊,还能顺便监视她们!”
他说得言之凿凿,可惜并没有人响应。
刘宝:“我不去,搬来搬去的麻烦不麻烦。”
朱雀:“我也不去,我这身上的女人味太不够用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段位高的狐狸精,正好学习学习。”
卫天则:……
他知道他们两人说的都不是实话,这是逗他玩呢。
行吧,谁让他着了道了,防着他也是应该的。不然万一再有个下次,他不就把什么都说出去了吗?
然而虽然理智上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里却终究是有些闷闷不乐的。被同伴抛弃的痛苦一直萦绕在他心上,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疲惫,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这状态竟然让他躲过了一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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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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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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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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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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