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
目眦欲裂的灵魂,被恐怖的磨齿刻印下诅咒,一个个变得目光呆滞起来。Χiυmъ.cοΜ
随着磨浆般的血肉流体,一起缓缓流向未知的黑暗。
下磨盘下,便是如海般的磨槽,诸多的呆滞灵魂在磨槽中缓缓流着,磨槽外漆黑一片……
在巨大无比,如海般的磨槽里,正漂浮着一具青铜棺。
青铜棺古朴无华,似淌流着古老的岁月气息,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古棺,在磨槽里显得十分神秘。
此刻青铜棺与呆滞灵魂,一起随着魔浆般的血肉,往诅咒石磨的磨口流去。但是,磨槽尽头处的磨口漆黑无比,弥漫着诡异的气息,似乎有无数生灵在沉沦,竟然让青铜棺四周的灵魂挣扎起来了。
青铜棺四周的灵魂,染上轮回气息后,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
但是,并不是彻底恢复过来。
似乎处于半醒半睡般的状态,凭着灵魂深处的本能,知道磨口十分恐怖。
于是挣扎起来了。
它们奋力往上游游去,但是血肉流体却把它们冲下来了。于是它们往磨槽壁游去,但是游啊,游啊,似乎根本游不到尽头般……
最终还是随着血肉流体,一向流向了黑暗的磨口。
但是。
它们并不甘心,依旧奋力自救,愤怒咆哮……
最后还是流向了磨口。
青铜棺内。
封青岩依旧在沉睡,没有丝毫的生息,整个人犹如死去般。在他身边,彼岸花含苞待放,静静伫立,根须扎根于黑暗,也在吸食黑暗……
它殷红如血。
也如火。
似乎为无穷无尽的黑暗,带来了一点点的光亮。淡淡的光亮似照耀在封青岩身上,可见他苍白无血色的脸……
他不知是死了,还是沉睡了。
倘若此时他醒来,就会知道自已为何会觉得青铜棺可怕,因为青铜棺可让他陷入似死般的状态。
上次一睡,便是两千余年。
这次会是多少年?
他不知道。
但是,当他醒来后,早已经沧海桑田了。
在磨槽里,青铜棺随着流体血肉缓缓流去,而青铜棺则弥漫着如丝如缕般的梦幻气息。
这些梦幻气息不知从何处而生,但是却充满了整个黑暗……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或许是一天。
或许是一月。
或许是一年。
青铜棺终于流到磨口了。
磨口外乃是漆黑一片,如黑水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沉沦……
最终青铜棺流出磨口,坠落无尽黑暗里。
黑暗如水。
无数灵魂在沉沦。
但是,也有无数灵魂在挣扎,却是挣扎不出来,只能在黑暗中沉没。青铜棺凭借着神秘的轮回之力,慢慢地从如水般的黑暗里漂浮起来,并没有随着灵魂一起沉沦……
……
沉沦!
死亡!
无比的压抑!
那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切,也淹没了一切。
包括生命!
封青岩看到无数的生命,在如水般黑暗里挣扎,沉沦,死亡……
永远都无法挣扎出来。
那黑暗无比压抑,使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如同窒息般。似乎自已……也要在黑暗中沉沦,以及死亡!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但是,却吸不到空气,似乎被堵住了。
在他快要窒息时,一声愤怒的呐喊突然响起,如同黑夜末的破晓之光。
“吾要长生!”
虽然黑暗吞噬了一切,也淹没了一切。
但是,唯独无法吞噬或淹没,那一声愤怒的呐喊“吾要长生”。它犹如一道不朽的金光般,在诡秘万分的黑暗中慢慢绽放,照亮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而在此时。
一直沉睡着的封青岩,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呼吸粗重无比,脸色苍白无血色,额头上不知何时渗透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此刻他在黑暗里悬坐着,眼中有些骇然起来。
似乎久久无法回神过来。
那梦里的诡秘黑暗,使得他浑身冰冷,而梦里黑暗中的死亡,更是压得他难以喘过气来……
过了半晌,他才慢慢回神,仰望着天宇轻声道:“天皇,你又救了我一命。”
而且。
两次都是在可怕的黑暗里。
那黑暗到底是什么?
为何如此可怕?
为何会有无数的生命,在黑暗里挣扎,沉沦,死亡?那黑暗如水般,可以吞噬,淹没一切……
这黑暗到底是什么?
封青岩问。
但是,不知道。
这,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的黑暗,也不会是真的黑暗……
黑暗只是假象而已。
这黑暗,像是那沉沦黑狱……
当他脑海里浮现“沉沦黑狱”时,便猛然愣住了。他觉得“沉沦黑狱”太过贴切了,似乎就是那如水般的黑暗……
“难道它的名字,真叫沉沦黑狱?”
封青岩蹙着眉头问。
不管它是否叫沉沦黑狱,黑暗里为何会有天皇的声音?
为何天皇要在黑暗里,吼出吾要长生?
吾要长生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
他皱着眉头思索良久,还是没有想到什么答案。
一阵后,他反而越来越奇怪,自已为何会两次陷入沉沦黑狱里?难道诅咒石磨与沉沦黑狱有关?
此刻他脸色猛然一变,自已到底沉睡了多久?
还有,他发现自已在沉睡中,竟然没有丝毫的记忆,似乎失去了一切。
一片空白。
在他快要沉睡时,他知道自已要沉睡了,所以他知道自已要沉睡的记忆,却是没有沉睡中的记忆……
这时间过了多久?
他最害怕,自已一睡就是数百上千年,乃至是更久。
一觉醒来,世间早已经沧海桑田了。
这或许便是他内心。
一直对青铜棺忌惮的缘故。
但是,他又觉得,自已应该没有沉睡很久,因为他觉得自已很快就醒来了。
还有,在即将要醒来时,那可怕的沉沦黑狱。
他再次听到天皇的愤怒呐喊。
吾要长生!
吾要长生,是因为世人无法长生吗?
这时他仔细想了想,似乎即使是大贤级别的存在,寿命都不会很长……
他的思绪有些乱。
他屏蔽脑海里一切的胡思乱想。
一阵后,就仔细感受黑暗,似乎黑暗早已经没有了震动。
青铜棺有可能离开了诅咒石磨。
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幸好青铜棺能够抵挡住磨齿的碾压,要不然他的灵魂亦被刻印下诅咒,成为丧失意识的怪物。
这诅咒目前是无解的,要不然不会有永生永世不可磨灭的特性。
除非他创出了轮回。
而轮回气息不等于轮回……
但是,青铜棺却散发着轮回气息,说明有可能是轮回气息,抵挡住了诅咒石磨的碾压。
这或许亦说明了。
轮回真能破解不灭魔咒。
他看了看四周的黑暗,又看了看扎根于黑暗中的彼岸花,青铜棺内并没有什么变化。
也没有被诅咒石磨碾裂了。
他真正松口气了。
看来贸然进入魔渊,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幸好没有带师弟、九歌、青莽进来……
不过。
不知为何,他却没有后悔。
有些事情,即使明知道是死,也需要去做的……
他等待一阵后,发现黑暗的确没有再震动,觉得青铜棺有可能离开了诅咒石磨,终于决定打开棺盖。
他害怕自已再次沉睡。
虽然觉得这次沉睡的时间并不长,但只是他觉得而已,谁知道青铜棺外是多少年了?
咔——
他打开了棺盖。
但是棺盖外漆黑无比,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立即使出“破虚见微”神通,依旧只看到无尽的黑暗,但是黑暗却如水般,散发着无比压抑的气息。
这一幕似乎十分熟悉。
他心神微微一震。
难道自已来到了梦中的沉沦黑狱?
这……
他眉头紧蹙起来。
或者说,自已还在沉睡中,这只是梦?要不然,自已怎么可能来到沉沦黑狱?
他盖上棺盖。
继续盘坐在黑暗里,但是觉得现在并不是梦。
他应该是真正醒来了。
于是,再次打开棺盖,棺外依旧漆黑一片,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但是,那恐怖的碾压气息却没有了。
青铜棺似乎的确是离开了诅咒石磨。
但是。
似乎也来到了沉沦黑狱。
他通过“破虚见微”神通看到,沉沦黑狱里有无数的灵魂在挣扎,在沉沦,在死亡……
一切都如梦里般。
黑暗吞噬了一切,也淹没了一切……
没有一个灵魂能够挣扎出来,只能永生永世在黑暗里沉沦下去,直到死亡。
气息无比压抑,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在此时。
他终于确认了,这并不是梦,的确来到了沉沦黑狱。但幸好的是,他并没有在黑暗里沉沦,他躺在漂浮着青铜棺里……
这是他的幸运。
片刻后。
他就从青铜棺里出来,盘坐在棺盖上。
沉沦黑狱乃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黑暗如水般,或是吞噬,或是淹没了,一切生灵,一切灵魂。
他坐在棺上,看到生灵在挣扎。
在沉沦。
在死亡。
他仰望看了看天宇。
天宇黑沉如水。
青铜棺在沉沦黑狱里缓缓漂着,不知漂往何方。
而他,则孤身一人坐在棺上,乘着棺而去,也不知道将要去何方……
沉沦黑狱里沉沦着无数的灵魂。
它们在疯狂挣扎。
封青岩在它们的灵魂上,果然看到了黑纹诅咒,它们都是被诅咒石磨碾压过的灵魂。
但是,却不全是魔族。
因为除了人的灵魂外,还有各种生灵的灵魂。
时间一天天过去。
封青岩发现沉沦黑狱根本就没有尽头,青铜棺自然不可能漂到尽头。
既然没有尽头,自然不会有什么出口。
在黑暗中。
他孤身坐在棺上,显得无比独孤,不知漂往何方。他,如此盘坐着,似乎有一年,或者十年,没有动过了。
他犹如化为石雕般。
不知何时。
他终于动了,把手朝最近的灵魂伸去。
沉沦黑狱沉沦一切生灵,而他此刻虽然亦身在沉沦黑狱里,却有可漂浮着青铜棺……
而青铜棺内,则有无限大般的空间,或许可救一些。
但是它们能够承受得起极冻气息吗?
倘若承受不起……
封青岩没有想那么多,先救了再说。
此刻,他抓向青铜棺附近的一个挣扎灵魂,虽然是魂体,他依旧能够抓住,缓缓地把灵魂从黑暗里拉出来。
但是,在他把灵魂拉出来后,却看到灵魂迅速消散了。
似乎化为水般的东西。
他怔在哪里,为何会如此?难道如水般的黑暗,其实就是灵魂所化?
这是魂水?
这沉沦黑狱无穷无尽,那融化了多少的灵魂?
这是一个巨大和可怕到,根本无法计算出来的数字。这得到多少生灵,多少年,多少代,才能够形成沉沦黑狱?
是亿年?
还是亿亿年?
封青岩的灵魂微微颤动起来。
片刻后,他再次伸手第二个挣扎的灵魂,拉出来依旧消散了。
似乎化为如水般的黑暗。
在第三次后,他没有再伸手,只是孤独地盘坐在棺上,双目凝视着前方……
白衣染血,乘棺漂流。
不知何时。
他蓦然抬头看向黑沉的天宇,轻道:“吾要长生!”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为何天皇要在沉沦黑狱里呐喊。
在他说完时,身上蓦然迸发出一道光芒,似乎点亮了沉沦黑狱。此刻,他猛然站起来,看着在黑狱中沉沦、挣扎,以及死亡的灵魂,仰天呐喊:“吾要长生!”
他身上迸发出更多更亮的光芒。
光芒如丝如缕。
似乎每一丝每一缕光芒,都是一个心声,一个时代……
渐渐地,他身上迸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亮了,化为一道强烈无比的光柱。
如同天上的烈日般,终于沉沦黑狱照亮了。
这些化为烈日般的光线,乃是来自万民的呐喊,百世的呼唤。
这不是他的呐喊,乃是万民百世的呐喊,不是他需要长生,而是万民百世需要长生……
因为灵魂的沉沦,所以对长生有强烈的执着。
其实光芒,并不是真正从封青岩身上迸发出来,而是每一丝每一缕的光芒,皆是由沉沦黑狱中的灵魂所生。
这是它们的心声。
它们的呐喊。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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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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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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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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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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