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黑暗吞噬了一切,也淹没了一切。
包括了生命。
在恍惚间。
颜山看到了无数的灵魂,在冰冷的黑暗里沉沦,死亡,永远无法挣扎出来。
这种沉沦的压抑,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整个人犹如窒息般。
似乎自已随之被可怕的黑暗吞噬了,永生永世只能在黑暗里沉沦,以及最后死亡……
在他快要窒息时。
一声佛号蓦然响起,犹如九天神雷般,把他猛然惊醒过来。
此刻,他眼里的可怕黑暗不见了,只见漫天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似乎把整个黑暗给焚烧了。
漫天的火焰。
殷红如漫天的血。
初看时,犹如血在燃烧般,迸发出让人灵魂震撼的力量。这种力量却无影无形,似乎不存在般,唯有灵魂方可感受到……
颜山顿时有些怔住了。
这漫天的火焰,照亮天宇了,如同黑夜末里的破晓之光。
原本让无数生灵为之颤栗的黑暗,似乎在瞬间就被漫天的火焰焚烧了,给沉沦在黑暗中的灵魂带来了破晓的机会。
黑夜漫长。
冰冷的黑暗更是永无尽头,无比漫长,让人看不到黎明。但是,此刻从天地间燃烧起来的血红火焰,犹如巍巍汪洋大海般,正焚烧隐藏在天地间的冰冷黑暗……
颜山心神震撼不已。
但是很快,他就被不断起伏的痛苦咆哮,拉回了现实。
他看到方圆百里内的魔物,尽在如血般的火海里疯狂挣扎,躯体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似乎要炸开般,痛苦得连灵魂都扭曲了。
他愣了愣。
难道刚刚所看到的冰冷黑暗,只是自已的幻觉,并不是真实的走在?
倘若只是幻觉,这很好,很好……
那冰冷的黑暗太可怕了。
吞噬了一切。
但是,这可能是幻觉吗?
在看到冰冷黑暗时,他的灵魂在颤栗,在害怕,在畏惧,在惶恐……
那冰冷的黑暗,吞噬了一切生灵的灵魂。
他总觉得苦陀天的天地,隐藏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大恐怖,冥冥之中主宰、操控着一切的生灵。
在殷红如血的火海里。
封青岩依然白衣如雪,静静伫立,冷眼看着隐藏在天地间的冰冷黑暗。他如颜山般,看到了灵魂在冰冷的黑暗里挣扎,沉沦,以及最后……死亡。
永生永世挣扎不出。
永生永世沉沦。
或许,这便是黑纹诅咒的真相。
或者说黑纹诅咒本身,就是隐藏在天地间的冰冷黑暗,吞噬了一切生灵的灵魂。
而正因为心之火海的出现,才破开了层层的迷雾,让封青岩看到了一角的真相。但是,在一角真相出现后,却在真相后隐藏着更多的迷雾,以及更多骇人的真相……
这黑纹诅咒到底隐藏着什么?
为何会有黑纹诅咒?
又是何人所种?
此刻他的眼中,猛然迸发出两道黑光。
黑光瞬间穿透天地,穿透层层的时空,穿透层层的迷雾,落在无限神秘的冰冷黑暗里。
但是在冰冷黑暗里。
他只看到冰冷,黑暗,以及无数的灵魂在挣扎、沉沦,以及最后死亡。
除此外。
他竟然无法再看到什么。
似乎,这便是冰冷的黑暗的本质,本源……
火焰如血,熊熊燃烧,迸发出无限的心之力量,焚烧一切诅咒。但此刻,封青岩白衣胜雪伫立在火海之中,微微仰视着天宇,不知在看什么。
他目光冰冷,犹如两道黑光,穿透了天宇,穿透了时空,穿透了迷雾,落在最真实的一角里。
但是在最真实的一角里,他却无法看到真相,反而让他沉沦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粗重起来,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渗透着细密的汗珠。似乎那冰冷的黑暗,使得他浑身冰冷,那黑暗中永生永世的沉沦,压制得他难以喘过气来……
此刻他炽热的帝心,猛然受到冰冷黑暗的影响。
心之力量蓦然一滞,似乎停止生出,让方圆百里的血之火海猛然收缩。
不过眨眼间,就只剩下方圆九十里了。
再过两息,就剩下方圆六十里。
血之火海收缩。
此刻,颜山、九歌等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他们不知道封青岩发生什么事了。
为何火海会突然收缩?
“苦雨大师,我师兄这是?”
颜山关心则乱,问起了老僧人。
老僧人收回惊骇的目光,但是他的灵魂依然在震荡,也看到了冰冷的黑暗,以及黑暗里挣扎、沉沦的灵魂……
“吾佛正在与那诡异黑暗对抗。”
老僧人沉默一阵道。
“诡异黑暗?”
颜山愣了一下,就有些惊讶道:“苦雨大师也看到了,那冰冷的黑暗?”
“看到了。”
老僧人双掌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满脸的悲苦之色,道:“那诡异黑暗,怕就是魔物之劫。而今日之魔物,怕亦是因为诡异黑暗的缘故……”
“苦雨大师可看到诡异黑暗是什么?”
颜山好奇问。
他认为因境界的问题,无法让自已看到更多,或触及更高境界的存在。
“贫僧似看到了至高。”
老僧人合着双掌,轻轻闭上颤抖的眼皮道,“或许只是贫僧的错觉……”
“至高?”
颜山的心神猛然一颤。
至高是什么?
至高便是至高,字面上的意思。
但是,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存在,代表着没有人比衪更高了。
此刻老僧人闭上的眼睛,缓缓流下殷红的血。
“苦雨大师,你的眼睛怎么流血了?”
颜山有些疑惑问。
“佛子莫须担心,贫僧只是眼瞎了。”
老僧人脸上浮现起痛苦之色,但却强作笑颜道。
只不过,在他张口说话时,嘴里猛然涌出一嘴殷红的血,只说出让人听不懂的“啊啊”声。
颜山脸色猛然一变,道:“苦雨大师,你这是怎么了?”
“啊啊啊——”
老僧人依然作笑颜,但是满脸的痛苦之色,什么都说不出。
殷红的血从嘴里涌出来,染红了僧袍。
他不但瞎了,也哑了。
这瞎,不仅仅是肉眼的瞎了,也是神魂的瞎。他肉眼看不到,神魂亦无法看得见……
而哑亦如此。
“佛子莫须担心,贫僧只是眼瞎了,口哑了,并没有什么事。”
此刻老僧人挥手虚空写道。
“苦雨大师,为何会这样?”
颜山的心神依然在震动,想不明白苦雨大师怎么在眨眼间,就眼瞎了,口哑了。
难道是?
他猛然看向黑沉的天宇,难道与诡异黑暗有关?
此刻他想起苦雨大师所说的话。
“贫僧似看到了至高。”
看到了至高……
难道苦雨大师真的看到了至高,才导致了苦雨大师眼瞎口哑?
据他所知,只是圣境中的存在,禁忌,便让人无法承受得起它的形态。即是圣境以下的人,凡是看到禁忌的真正形态,都会因承受不起而亡……
这至高似乎还比不上禁忌啊。
难道苦雨大师所言的至高,其实只是禁忌而已?
虽然禁忌只是圣境,但是圣境中可怕的存在,一般的圣人还真不是禁忌的对手……
倘若只是禁忌,他倒是不会太过担心。
但是,禁忌不可能给他如此可怕的感觉,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栗。因为白衣君的横空出世,禁忌已经没有像以往般可怕,让人闻之色变了。
此刻老僧人只是苦笑,并没有回复什么。
如血般的火海还在缩小。
伫立在火海中的封青岩,身子却微微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得可怕。
如纸般。
没有丝毫的血色。
他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滴落在火海中。他的呼吸粗重无比,似乎变得十分困难起来,犹如快要窒息般。
笃笃——
老僧人蓦然盘坐下来,再次敲响木鱼。
木鱼声犹如响绝千古的钟声,悠扬而古远,似乎穿透时空般,落在封青岩的心神上。
笃笃!
木鱼声不断响起。
不断在封青岩心神上响起,但是却无法唤醒他。
那冰冷的黑暗可怕无比,似乎让封青岩亦随之沉沦了,在疯狂挣扎,永生永世挣扎不出。
笃笃——
木鱼一声声响着。
老僧人的双眼依然在流血,似乎无法止住般。
“苦雨大师……”
颜山突然叫了一声。
但是,苦雨大师只顾着敲木鱼,一声声响起。
真似那响绝千古的钟声。
但是,依然无法唤醒在黑暗里沉沦的封青岩,便即是用生命去唤醒……
笃笃——
渐渐地。
天地间便没有了木鱼声。
但是,依然有木鱼声回响,似乎久久不绝般。当颜山看去时,老僧人已经生息无全,只剩下弥漫着的佛法……
他脸上有着悲苦,有着血泪。
颜山猛然仰起头。
“师兄——”
片刻后。
他看到火海里,师兄的身子颤抖得更剧烈了,脸色苍白得吓人,便忍不住悲愤大喊起来。
他眼眶里有着泪水。
只是这一夜,苦陀天就死去太多太多人了。
这一夜太过漫长了,漫长到让整个苦陀天的天地都变了。
苦陀方丈死去了,苦慈长老死去了,苦难大长老死去了,现在苦雨大师也死去了……
他生怕师兄亦要死去。
此刻他的心在颤抖,在畏惧,生怕师兄离自已而去。
他一生只希望君臣一心,上下和睦,丰衣足食,老少康健,四方咸服,天下安宁……
在封青岩的黑光,穿透层层的时空,落在冰冷黑暗时,也随之沉沦了。冰冷的黑暗里,隐藏着无比恐怖的黑暗之力,让他都无法挣扎出来。
只能与其他灵魂般。
或许老僧人说得不错,真的看到了至高无上的存在。
不管是“破虚见微”,还是心之火海,或者是极致意志等等一切,都无法让他从冰冷黑暗中挣扎出来。
而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只是通过神通去看看而已,就导致自已随之沉沦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黑暗?
其实,他也如老僧人般,从冰冷黑暗中里感受到至高的存在。但是,他同样心比天高,岂会向至高屈服?所以,他与冰冷黑暗对抗起来,但是不敌,沉沦了。
沉沦吧。
沉沦吧。
封青岩在沉沦。
在沉沦中,他看到无数的灵魂在沉沦,死亡……
这里似乎是灵魂的最后归宿之地。
不知何时。
封青岩帝心迸发出来的心之火海,就只剩下方圆一里了。
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但是,就在心之火海快要熄灭时,一声愤怒的呐喊蓦然响起,如同黑夜里的破晓之光。
“吾要长生!”
虽然冰冷的黑暗吞噬了一切,也淹没了一切。
但是,封青岩却看到冰冷黑暗,唯独无法吞噬或淹没,那一声愤怒的呐喊。
吾要长生!
它,如同一道不朽金光,在冰冷的黑暗中慢慢绽放,照亮了无尽的黑暗……
就在此刻。
封青岩借助绽放的不朽金光,猛然从冰冷黑暗里挣扎出来。
“吾要长生!”
这是天皇的呐喊,他记得天皇的声音……
此刻他猛然闭上眼睛,细细回想天皇的呐喊。
但是,他却隐约感受到,这一声呐喊,看似是来自天皇,但实质却是来自万民的呐喊,百世的呼唤……
轰隆隆——
此刻他的帝心,犹如化为烘炉。
殷红如血的火海再次燃烧起来,瞬间就达到方圆百里了,熊熊灼热魔物体内的黑纹诅咒。
但是可惜的是。
似乎就连天皇亦无法破除冰冷黑暗,只能对抗……
谁可破除冰冷黑暗?
谁可对抗至高?
唯有轮回!
此刻封青岩猛然睁开眼睛,轮回方是灵魂的最后归宿之地,唯有轮回方可给灵魂安息……
冰冷黑暗乃是灵魂的坟墓!
乃是灵魂的绝地!
他眼里再次迸发出两道黑光,瞬间穿透层层的迷雾与时空,再次落在冰冷黑暗里。
而在这个时候。
冰冷黑暗已经无法轻易拉他入黑暗,更无法让他沉沦了。
因为他寻到了破除冰冷黑暗的办法,便是轮回!
轰隆隆——
此刻冰冷黑暗在颤抖般。
但,又似乎是错觉,冰冷黑暗岂会颤抖?
这绝无可能!
片刻后,他便收回目光,心之火海一涨再涨,已经涨了方圆五百里了。m.xiumb.com
无数魔物在咆哮,在挣扎。
痛苦无比。
它们的躯体在扭曲,灵魂在扭曲。
但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灵魂之声,却是无言的喜悦。
似在哭泣……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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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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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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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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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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