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组长贺阳一边往嘴里塞面包,一边催促道:“赶紧啊,待会儿赶不上电梯了!”
温柔面包刚吃了一半儿,呛了一口风,差点儿没噎住,于思雅赶忙给她递了瓶水,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口才缓过劲儿来。
只剩下刘平手里大半个肉夹馍没吃,被组长瞪了一眼,一口吞了下去。
四人急急忙忙总算赶上了电梯,周一的早上格外拥挤,尤其是7点30到7点40之间,人多的呼吸都困难了。
好在刘平块头大,占地面积多,给他们几个多抢了点儿空间。
“15楼,谢谢。”贺阳说了一句。
温柔仰头看着上面的楼层标示。
15楼,泌尿外科。
医学五年制的最后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要去医院实习轮转,每个科室三周时间,四人一组,他们组就是她、于思雅、贺阳还有刘平。
温柔看了眼刘平眼底的黑眼圈,小声问道:“你昨晚熬夜看书了?”
刘平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脖子一耷拉,“咱俩一组,你得帮我。”
于思雅和贺阳是定向生,相当于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签好了工作单位的,她和刘平就是普通五年制的学生,本科毕业百分之九十的都是要读研的。
温柔保研了,这段时间相对轻松一些,刘平要考研,白天在科室实习,晚上回去复习,有时候科里面不忙或者老师心情好,也会提前放他们回去复习,毕竟附属医院的大部分临床老师也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对学生还是很体贴的。
之前在胸外科,温柔就帮刘平做了不少,毕竟他们也只是实习的,能干的不多,无非就是写写病例病程,跟着下手术打手,再不就是换药拔管这些基本的,别的也没有了。
温柔抿了抿唇,努努嘴,“这次是泌尿外科。”
刘平随口说道:“咋啦?”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四人走了下来,温柔和刘平走在后面,刘平反应慢半拍,有点意外地看着温柔,“你受不了这个?看着不像啊!”
温柔哭笑不得,“什么啊,什么叫看着不像?”
刘平抬了抬下巴,指着前面的于思雅,冲着温柔挤眉弄眼,“我看你俩平时那车开得,都快飞出地球了吧。”
温柔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于思雅胆子大,平时涉猎广泛,小说影视游戏动漫啥都搞,说起话来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激动起来,车速几百码走的那种。
温柔可比不了,小时候遇到过一次暴露狂,导致她现在心理上还有些阴影,她可以在手术室镇定自若地给全麻病人放导尿管,可若是清醒状态下,她自己就有点扛不住,心里面忍不住害怕。
温柔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她也没办法讲,老师们都说了,那晕血晕针的后来不都好了吗?像她这种的,说出来估计都会让人觉得矫情,只能慢慢克服了。
昨晚一想到今天是泌尿外科,搞得她整晚都没睡好觉。
可能看出来她面色确实不太好,刘平拍拍她,“没事儿,你要是不想弄,我来就是了,横竖你以后也不干这个科室,没关系。”
温柔没说话。
泌尿外科早上八点晨会交接班,温柔几个人进去的时候,赵主任刚坐下,看见他们四个陌生的面孔,愣了下。琇書蛧
贺阳忙解释:“我们是来实习的。”
赵主任了然,点点头,“轮转到这里了,是吧?”
“对。”
主任的视线在四人脸上一一略过,尤其是于思雅和温柔脸上,格外停留了几秒,看得温柔心里直发毛。
“你看,”赵主任忽然笑了出来,跟其他的医生说道:“这次来轮转的就有女医生了吧,我就说得申请才行,不然每次分过来的都是男医生。”
其他人笑了出来。
温柔心里突突的,就听到赵主任又看着她俩,笑呵呵地说道:
“你们都是本科的吧?是不是要考研了?欢迎大家报考我们泌尿外科啊。”
她们两个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笑着低下了头,好在很快就开始交接班了,也没什么人留意她们。
于思雅悄悄挪近了些,小声说道:“温柔,你发现没?这科里没女医生啊!”
温柔眨眨眼,抬头扫了一圈,于思雅不说她还没发现,三病区这里真的没有女医生啊!护士站倒全都是女护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还真没见到。
“阳盛阴衰啊!”于思雅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温柔,挑眉道:“姐妹,尽情挑吧!这里的男人都是咱们的了!”
“阿嚏——”主任一个巨大的喷嚏唤醒了几个昏昏欲睡的男医生。
于思雅抿了抿唇,“咱再看看吧,不急。”
温柔:“......”
交接班完成后就准备要去查房了,众人正要起身,会议室门就被拉开了,主任一看来人,有些惊喜,“小周?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说着对着其他人摆摆手,“你们先去查房吧。”
“你们四个实习的,跟着他们三个就行。”
科里其他几个主任也留了下来,一看就是大佬会晤,温柔他们四个小喽喽自然不敢耽搁,拿着小本子就跟在大部队后面走了出去。
快出去的时候经过这位刚进来的“小周”,温柔偷瞄了一眼,估摸着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了,戴着消毒口罩,看不清具体长相,只看到长长的睫毛低垂,长而密的睫翼在眼睑处落了一层灰青色。
严肃、内敛,不拘一笑,这是温柔的第一感觉。
蓦地一个眼神扫了过来,正好捉到温柔偷看的目光,吓得她心头一虚,赶忙收回视线。
幸好幸好,温柔拍着胸口走了出去。
于思雅凑了过来,一脸激动地说道:
“温柔!你看到没?帅哥帅哥帅哥啊!”
“哪儿?”温柔一脸懵逼,放眼望去,不是穿白大褂的,就是四下走动的病人和病人家属,她从哪儿看到帅哥了?
于思雅暗暗拧了她一把,努努嘴,“你没看刚刚进来的那位吗?那么帅!”
温柔慢吞吞地说道:“你说刚刚进来的那位周老师?”
“对啊,”于思雅,“不然还有谁?”
温柔“呵呵”两声,“他不是戴着口罩吗?你怎么看出来帅的?”
于思雅白了她一眼,食指和中指一弯,比着自己的眼睛,又比了比温柔的眼睛,得意道:
“凭着我阅男无数的眼光,绝壁是个帅哥!错不了!”
温柔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刚说完,前面的贺阳就喊道:“于思雅,你干嘛呢!还不赶紧过来!”
于思雅翻了个白眼,“他肯定跟他女朋友吵架了。”说完就赶紧过去了。
温柔也不耽搁,跟着就走到刘平身边,“咱们跟着这两个师兄,他们两个跟着那个瘦瘦的师兄?”
刘平点头,“那个瘦的是大师兄,咱们这边的两个,胖胖的那个是二师兄,稍微瘦一点的是三师兄。”
不等温柔开口,刘平又继续说:“师父就是周副主任。”
“谁?”温柔拧眉。
刘平跟她解释:“就咱们走的时候进来的那个,叫周彦,周副主任,据说今年刚提拔上来的。”
“26岁!博后!海归啊!”刘平每说一句眼睛就亮一下,“牛不牛?”
温柔惊讶:“26?”那真的很厉害啊,不过看着也挺年轻的。
“听说临床技术高,科研实力更强,”刘平给她使眼色,“你有机会多跟着学习学习啊,听到没,机会难得,嗯?”
温柔心不在焉地“嗯嗯”两声,刚连着几个病床都是几个睾/丸肿胀的病人,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直接整个淤紫了,全都躺在那里,她乍一看有点儿吃力,还没缓过劲儿来,哪有心思听刘平说这些。
不然下次查房,她就站门口?温柔心里想着,也没太大影响,反正他们主要任务就是写病历,跟手术的话也是打下手,不看也没事儿吧?
——
办公室
“你不是昨晚刚回来的吗?今天其实不用赶着过来的,在家休息休息也行。”赵主任看着周彦说道。
周彦摘了口罩,露出一张俊朗干净的脸,“我没事,上周的那个病人恢复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赵主任笑,“我说今天给他办出院的,他说一定要等你回来,让你亲眼看过后再走。”
周彦颇有些无奈地看了眼主任,一把年纪了还这样。
赵主任笑呵呵地说道:“那啥,毕竟你解决了他人生大事,是不是?”
余下几个主任跟着笑了出来,倒是没调侃周彦。
讨论完科室今年的课题申请和方向规划,周彦就要起身回办公室,被赵主任喊住,“还有个事儿啊。”
“今天来了四个实习的,我让小北他们在带着,你看着安排一下,我接下来两周要出差,有什么事儿电话联系我。”
周彦皱眉:“实习生?”什么时候实习生也归他管了?老头子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赵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是叶岚管,她这不是回家坐月子了吗?你暂时管一下吧,没多少事儿,让他们干活儿就是了。”
“最后一次了。”周彦温和地笑着:“再有下次,我就跳槽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多说话,尤其是无用的废话,老头子偏偏让他管这个,实习生倒是不难管,主要是学校和医院上面的领导时不时过来抽查一下,突击搞一下检查之类的,和行政部门的人打交道很累的。
“放心放心,”赵主任拍着胸口保证,“回头叶岚就回来了,这事儿还是她管。”
——
好不容易查完了房,刚想喝口水,又被三个师兄叫过去见周副主任。
“周老师好!”四个人排排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会儿偷看被抓到,温柔莫名觉得有几分心虚,只敛了眸子不说话。
周彦看着四人,点点头,对着名单,“叫我师兄就行,我也是本校出来的。”看起来都挺小的,也不知道都几岁。
“周师兄好!!!”除了温柔,余下三人立马改口。
吓得温柔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改口也太快了吧?好歹人家也是副主任呢?刚刚不还激动地叫大牛吗?
周彦:“......”看了眼旁边同样被吓到的小姑娘,就这一个看起来正常的。
“贺阳?”
“是!”贺阳站了出来,“周师兄,我是贺阳,”顿了一下,“实习组组长。”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周彦。
周彦没说什么,“于思雅?”
“师兄好!”于思雅扬着大大的笑脸看着他,“叫我思雅就行。”
周彦低头:“刘平?”
“在!”刘平大嗓门一出来,温柔觉得自己的耳朵都有点儿隐隐作痛了。
周彦无声地叹了口气,“温柔?”
温柔深吸了口气,不太能get到他们三个的激动,快速看了眼周师兄,便垂了眼睛,“我是。”
周彦看了她十秒,心道总算有个看着顺眼的了。
“有什么问题的话再来找我吧,”周彦转向一旁的电脑屏幕,“小北你们几个带带他们,该教的东西教给他们。”
“知道了,师兄。”
等到出了办公室,温柔才彻底松了口气,看起来是个挺温和的老师,那...应该不会管得太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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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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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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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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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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