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感染人数已过半的事实,都不足以转移人们的视线。
第一个噩耗,便是城主府外,也发现了类似的病例。虽然患者还未出现红斑,但症状与府内的病患如出一辙。
第二个消息,则是此次风镰的传播,是合众国派来的奸细有意为之,意图使城主府沦陷,颠覆穆棱的统治。
而那个罪大恶极,潜伏于城主身旁意图不轨的人,正是城主于3个月前买回来的优女——安婷!
关于她半夜潜入厨房投毒被当场识破之事,有若干目击者可以作证,所以此事立刻就成了眼见为实、板上钉钉的铁证。
原本与合作国结了半个多世纪的仇怨,被彻底的唤醒。
残酷的背弃、长期的鄙夷、近年的打压,种种旧事,经此一事,在怒火中烧的知情者心中被点燃。
加之,风镰的传闻引发的对疫病的焦虑惊恐,和感染者的绝望与恨意。
也让被疫病折磨压抑许久,却又不敢去质问所信仰神灵的众人,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当姬宇宁发现府内开始有人逃离,而府外关于优女投毒的流言四起之时,这样的仇恨之火已经燎原。
下午,找拳叔商议完对策,拳叔迟疑道:
“宇宁,现在府中有人质疑,为何迟迟不审讯安婷!我听到传闻,怕你一时心软……”
“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下去,很快就会有眉目。”姬宇宁眉头微蹙。
“那就好,这还只是在府中,若是等疫病波及到扶摇,甚至军中……”说完,拳叔叹了口气,
“现在府外已开始实施戒严,宵禁,明日起,西市也会停市,要想维护全城的治安,确保民众生活无虞,必须要仰赖军队呀~”
姬宇宁闻言,沉默了一瞬:“知道了,拳叔,知会那边的人,扩大隔离物资的采购,现有的防护物资,都先调给军队使用。”
“好!”拳叔点点头,不再多言。
从理智上说,他并不认为合众国需要采取这样的投毒手段,但若是处于风口浪尖上,一点微末的嫌疑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虽然现在事态还在掌控中,这些不过是他个人的推断。
但若是疫病逐渐发展到难以控制的那天,不明真相、家破人亡的民众,乃至军队势必需要一个泄愤的出口。
姬宇宁何尝不明白此中道理,无涯之地没有基础教育,从小他就跟着这里最渊博的学士,熟读那些在暗纪幸免于难的传统经典。
《论语》、《战国策》、《史记》……,对于人性中的善与恶,和内忧外患的动荡局面,他既有理论知识,也不缺乏切身体会。
有风镰的危害在前,甚至都不需要见微知著的本领,只需要按历史的常态推演一下,就可以预测的到——
安婷,很可能成为这场疫病肆虐下的众矢之的,哪怕她是无辜的~
但她真的是无辜的吗?即便不是她,上官昊喆出现的时间,也太过凑巧了点。
何况,她为何要在半夜往饮水箱中投入不知名的东西,又为何不愿说明原委?
这一连串无解的问题,让他只能按捺住质问她的冲动,遏制住自己的猜度和浮想。
翌日上午,终于等来想要讯息的姬宇宁,出现在了府中专门用于关押姬氏子孙和政治要犯的‘1号’地牢外。
还未等他走到牢门口,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呵斥。
“……你们背弃之国的人没在饭里吃到过沙子啊?嘁,我告诉你,好歹这沙子吃不死人,不像你们,搞什么生化病毒,就那么一星半点儿,就要害死一城一城的人!”
见里面没有半点声音,那人又笑了:“哼!别以为我会怕你,老子明天说不定就被传染了,要我说,这饭给你都是浪费……”
“拿来!”一声低喝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城主?我,……”看到姬宇宁,那侍卫瞬间怂了,呐呐不成言。
姬宇宁扫过他端着的托盘,就见上面只有一碗碎米饭,米饭里肉眼可见搀了许多细碎的青色石渣,似乎是拍碎的砖块。
“谁的主意?”
感觉到身前的威压,侍卫瑟缩了一下,不敢吱声。这可是他们地牢的侍卫一起商量出来,教训那个该死的女人的。
“怎么,你想让我每日亲自送饭?”
“不,不敢,城主!我,我再去准备一份标准的饭食。”那侍卫的舌头终于灵光了起来,聪明的打算脚底抹油。
“钥匙给我!”
等拿到钥匙,走进房间时,听到声音的苏晓婷,已经起身站在了房间中央。
姬宇宁注视她片刻,没有在她脸上看到懊悔、恐惧和不安,也没有愤怒、屈辱和不满。
只有因囚室的湿冷,而显得更加白皙的面庞。
“你来了!”声音依旧平静而轻柔,像春日的暖风和煦。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姬宇宁尽量平静的问道。
“如果是指那天晚上……”苏晓婷摇了摇头。
“可我想说!”姬宇宁的声调中出现了起伏,“那水里没有病毒,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晓婷惊讶的张了张嘴。
“我说过要查实清楚,自然不会食言,我已经找人验过了,那水不会令人致病!”
他让下属找到狱中快要行刑的死囚,是否愿意试药,若是侥幸没事,便可免去死罪,改为长期徒刑。
结果那两名死囚,每日喝下一碗那水箱中的水后,过了3日,精神反而好了不少。当然,上报人觉得对于死里逃生的人而言,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本来应该多观察些时日,但目前的局势不容乐观,而且从内心深处,姬宇宁也不曾相信过,这场疫病是苏晓婷包藏祸心、蓄意为之。
“谢谢!”
“所以我实在不懂,你为何要如此行事,你知不知道……即便如此,此事也会被有心人认为是投毒未遂而已!”
姬宇宁上前两步,抓住苏晓婷的手道:“小婷!我信你所言,难道你就不愿信我,可以护你周全吗?”
“宇宁!……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了!但是……我有不得以的理由,即便说了,大家也不会信的。”wWW.ΧìǔΜЬ.CǒΜ
“我信!……只要你据实相告,我必会与你一起面对,绝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感觉到苏晓婷话里的松动,姬宇宁郑重保证道。
苏晓婷苦笑着摇了摇头,抽回了手,“……也许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但不是现在。”
这几日她已在心中反复思量过,既然无法宣之于众,说了又有何用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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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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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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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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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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