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很务实。
所以我对冯青山的历史界和考古界没兴趣。
我现在感兴趣的只有三件事。
红姑在哪儿?
怎么把这些人都安全的带出去。
还有躲在暗处,已经跟我交手了一个半回合的“它”。
冯青山却异常兴奋,拉住我不依不饶。
我让他给我念了金牌上的古文。
本来只是敷衍一下,让他叨叨完,我就去找杂毛狗。
但古文中提到的一个名字,却让我停下了脚步。
黄冠子。
这是一代奇人李淳风的道名。
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
对于李淳风,大多数人能想到的就是他与袁天罡共作的预言书《推背图》。
其实李淳风其人天文、历法、数学、阴阳无不精通。
我学《神堪术》是以李淳风编著的《算经十书》入门。
某个夜里,爷爷教我认了繁天星斗,紧接着就扔给我了一本李淳风的《乙巳占》。
他还编过史书,造过浑天黄道仪,连《齐民要术》和《本草》都做过校注。
在我的认知里,这就是个传说中的“完人”。
天下的学问都被他一个人玩精了!
我表现出的兴趣,让冯青山更加兴奋了。
他逐字逐句为我解释了那些古文的内容。
从我这个职业阴阳仙的角度看。
那就是前辈高人的一篇阶段性工作总结报告。
大意是讲李淳风假死脱身避世,帮当时还是皇后的武姓女皇做了一个借命转运的大局。
早夭的安定思公主是武后至亲骨肉,同时也是李唐王朝身具皇气的贵胄子嗣。
李淳风利用这个双重的关系,将公主身上的皇家贵气转嫁给武后。
然后武后就成了武皇。
因为这个转运之局只能改武后的命术,所以武周只过一代又传回李唐。
而李淳风这么做,其实是为了借武后夺朝来合天数,再保李唐后续皇运200年。
也就是说没有武周这一朝,就会有其他皇朝天命再起,更替李唐皇运。
武皇知道自己的天命,注定的武氏皇运只有一代,传续无望,就秘令李淳风再寻长寿之道。
李淳风将安定公主的尸骨三次移葬,把造出女皇的借命转运局,改成了借命添寿局。
女皇得了阴寿,就没了皇气庇佑,因此发生逼武皇退位的“神龙政变”。
李唐王朝避过天命劫数,皇运重归正统后,李淳风就结束了使命。
他再入公主陵,彻底破掉了改变李唐皇朝和武周女帝命运的借命局。
安定公主为延续李唐皇运被两次借命。
李淳风不忍她成无名孤魂,所以留下两块金牌,叙说安定公主的功绩。
冯青山讲完后就被我泼了一盆凉水。
我断言他把这两块金牌带出去,在历史界与考古界也翻不起一丝浪花,更不用提“大地震”。
原因无他,只因为金牌上说的事太玄!
哪怕能认定这两块金牌,真的是一千多年前的古物也没用。
主流都在讲唯物。
借阴命保皇运这种事说出去也只能是个故事。
就像秦始皇求长生,嘉靖帝修道一样成为传说和笑话。
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历史界和考古界的一件奇闻异事。
比如有个古代人闲得无聊,在墓里放了两块金牌讲故事糊弄后来人。
我敢跟冯青山这样断言,是因为我的定位,跟这两块金牌是一样。
阴阳仙在这个时代也是个尴尬的存在。
所以我做阴阳仙的活儿。
可以让别人在外面传我这个阴阳仙多厉害。
我自己绝不会提。
有人过来问我,我也会矢口否认,推说全是谣言。
到处跟人说我的能耐有多大,我的家传有多玄,你信我就得富贵永生,那纯属找死!
冯青山脾气轴,说白了是对工作执着,不是蠢。
蠢人做不出背着领导“请大仙”下墓的事。
冯青山能明白我的意思,却需要时间平复心情。
我撇下冯青山,去找杂毛狗。
这群山兽真的是精灵到让人发指的程度。
我问杂毛狗红姑在哪?
它不理我。
我问它红姑是不是死了?
它还是不理我。
我问它有没有办法出去?
它依旧不理我。
杂毛狗把我当空气对待的态度,本身就是一条信息。琇書蛧
上次在这间墓室里,红姑让它们反水救人,它们就立刻开咬。
这些狗子只听红姑的招呼。
红姑收服了其他的野兽,就成了这墓里群兽的王。
救下前两批人,跟那些怪蛇拼命,应该是红姑的命令。
杂毛狗救我们,可能也是红姑的命令。
“是红姑让你救人,然后带到这里的对不对?”我问杂毛狗。
杂毛狗翻起眼皮,撇了我一眼。
“是红姑让你留在这,不许去找她的对不对?”我再问杂毛狗。
杂毛狗没再看我,但它后背上的脊骨耸动了一下。
这家伙是在装镇定。
这说明我猜对了。
“你们已经发现这里有个厉害的家伙了吧?就是控制那些怪蛇的家伙。”
“红姑是去找它拼命了,我们在这儿就是在等消息。”
“红姑拼赢了,咱们都能活。
“红姑拼输了,咱们一起死!”
我蹲在杂毛狗面前,看着它猛的跳起来,扎起背毛,呲牙咧嘴一副要啃死我的架势。
我确定自己全都猜对了。
杂毛狗这样的反应,是被我惹恼了!
换位思考一下,我能理解杂毛狗的愤怒。
要是没有我在这里面搀和,就没有上次那场自相残杀。
更不会有后面的考古队与救援人员下墓。
它们根本不用跟怪蛇拼命到这么惨的地步。
换成是我,我也会有咬人的冲动。
我盯着杂毛狗的眼睛,认真的说:“带我去找红姑,我能帮忙。”
杂毛狗喷了个响鼻。
这是明摆着质疑我的能耐。
我也不跟它废话,从百宝囊里抄出张黄符,顺手朝杂毛狗的脸推了过去。
黄符纸离手的瞬间就爆出一片火花,逼近杂毛狗面前时黄符燃尽只余灰烟。
动物对于明火是非常敏感的。
杂毛狗反应快,我出手更快,黄符烧完,杂毛狗才反应过来。
它猛然后跃到半米外,拱起腰背做出随时要扑倒我的架势。
我举起右手,手背对着杂毛狗,手掌一晃,就燃起了火焰。
火掌平推,杂毛狗再次后退。
它静静的看着我,渐渐平复了腰背的攻击姿态。
我想它是在考虑我够不够格参与它们的战斗。
我应该是糊住它了。
黄符自燃是因为上面抹了燃点低的白磷,出手的时候搓一下就能燃烧。
火掌,是我手心里捏着另一张燃烧的黄符。
我的手不怕热是因为到百宝囊里拿黄符的时候,顺便给手指蹭了能隔热的蜂蜡。
这些都是镇妖祛邪的入门手艺。
先人们发现这些因为火能镇邪魔,做法缺不了火。
不想一边做法一边拿敲火石,就得找点方便的办法。
现在就被些不正经的骗子学过去,当做糊弄人的大招了。
这方面我也没资格去指责别人。
我用这一手逗过狗宝儿,现在又拿来糊弄一条狗,也没比那些人强到哪去。
“咕——咕——”
杂毛狗对着我低吼了两声,扭头朝上次红姑带我们逃生的石道走。
我整理了一下百宝囊,也跟了上去。
冯青山追过来,对我喊:“你去哪啊!”
“你们都给我消停呆着,我去找路带你们出去!”我把冯青山赶了回去。
他打着手电筒四处乱照,又开始了他的探索工作。
享受人生你去,拼命的事我来!
总有能耐大的去扛事,还得是默默的扛。
不是不想说,是说了麻烦更多!
这就是当普通人的幸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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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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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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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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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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