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赵军吐着嘴里的土渣子说:“没跑,那就是坏人了!”
我迎着刺眼的车灯,眯起了眼睛:“三辆车,人应该不少。”
“人多管毛用,我至少能打四个!”赵军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开山刀,往前迈了一步。
“砰砰砰——!”
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当头的第一辆越野车先跳下来了六个人。
赵军悄摸摸的退了回来。
后面两辆车里也接二连三下来了一群人。
丽萨小声对我说:“一共十五个,赤手空拳的话,我自己就能搞定。”
赵军一听这话又有了底气,“你们的大招先留着,好长时间没打架了,让我先松松筋骨。”
“咔嚓嚓——”
赵军话音没落,对面就传来几声带着铁器鸣音的脆响。
“不好,这是上膛的声音,他们手里有大杀器!”赵军带着惊讶的声音说道。
丽萨隔着我探头看向赵军,“有人吸引头一波火力,十五个我没问题。”
赵军咽了下口水,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他悄声问我,“怎么办?”
“敌不动,我不动。”我沉声交代赵军。
“好嘞。”赵军很识相的放弃了装13的机会。
对面乌泱泱的一大群人站在车前也没动静。
我们两帮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对峙起来。
怪异的气氛大概持续了一分钟。
一个个头不高,梳着油亮大背头,穿着花衬衣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出来。
“你们是干嘛的?”花衬衣问道。
我也上前一步,指着架在路边的车子说:“过路的。”
花衬衣侧头看了眼我们的车,反问我,“过路的?”
他指着赵军说:“我怎么看着像劫道的?”
花衬衣这话放出来,他背后十几个人立刻摩拳擦掌一阵骚动。
“就你们仨,拿个破刀就跑老子地盘上搞事情,瞎眼了吧?”
花衬衣引着一群人大笑起来。
我看着花衬衣也笑了:“不是劫道,是借道。”
我亮出背在身后的剥皮刀,花衬衣警惕的看着我。
他似有意、似无意的拍了下鼓囊囊的侧腰,衣服下面明显掖着家伙。
我把剥皮刀扔给赵军,举着手转了一圈对花衬衣说:“聊两句?”
花衬衣回头冲后面人使了个眼色,警惕的跟着我来到了路边。
“哪来的?借什么道?”花衬衣问我。
我说:“来路不能讲,去路不知道,见光就得死,大哥这条路不给过,我们只能拼命。”
花衬衣犹疑的看着我,低声问:“道上的?”
我缓缓摇头说:“大哥别打听,我们只求条生路,说的多会给大哥添麻烦。”
花衬衣点了支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我再没多余废话,看着他三两口抽完了一支烟。xǐυmь.℃òm
“过路不能停,别给我惹事。”花衬衣碾灭了烟头,沉声说道。
我冲花衬衣一拱手:“大家都怕麻烦,最好是您没见过我,我也没来过这儿。”
花衬衣点头,不带一丝迟疑的招手让他的人都上了车。
三辆车子从我们身边缓缓开了过去。
赵军提着剥皮刀过来还给我,开口问道:“你在搞什么鬼?”
这时,走在最后的一辆皮卡车又倒了回来。
我撇开赵军,自己迎了上去。
皮卡车上跳下来两个人,从后车厢里拽下一根钢索,套上赵军车后的拖车钩。
五分钟后,我们的车子被皮卡车从路沿拽回到路上。
直到皮卡车开走,都没人说一句话。
我看着皮卡车的车灯消失在山间,才长出了一口气。
赵军猫爪挠心似的追着我问怎么回事。
我让他赶紧换备胎。
丽萨说那句“黑吃黑”提醒了我。
大半夜里,没人来的大山凹,两波人狭路相逢。
我们看他们不像好人,他们看我们也不像正经人。
索性我就将错就错,把坏人装到底。
我越是说的不清不楚,就越像是真的。
说不定花衬衣就把我们当成是亡命天涯的通缉犯了。
他们还回来帮我们拖车也绝不是出于好心。
而是想把我们赶紧打发走。
我跟赵军说清楚了原委。
赵军拧着螺栓说:“他们人多,还有大杀器,真干起来咱们确实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也不知道这帮人是干嘛的。”赵军问我。
我看着远处那片影影绰绰的灯光,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
丽萨走到我身边。
她也看着那片灯光问我,“这些人应该是从那里过来的,咱们还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用看了。”我摇头说:“那是个炼地沟油的黑作坊。”
赵军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说他是把心和眼都练成肌肉了。
那帮人的车已经过去半天,到现在还能闻见一股子“泔水”味道。
还有刚才那辆皮卡车上,都是装满的油桶。
深山老林里拉泔水,除了炼地沟油还能干嘛?
赵军这时才恍然大悟。
地上埋钉子,保的是这个炼油的黑作坊。
那波人也正是因为我们刚才那架势不像正经人。
他们确定我们不是官家的也不是来暗访的记者,才肯放我们过去。
赵军问道:“一帮炼地沟油的还揣‘家伙’,这事不正常啊,会不会跟狗阎王的死有关系?”
我对着黑乎乎的山林子环视了一圈。
“咱们来破石坝,唯一发现的异常状况就是这波人和炼油厂。”我对赵军和丽萨说,“我爷爷不会无缘无故让我们来这里,关联是肯定有的,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
赵军不甘心的抱怨:“可惜人都跑了,刚才要是能把他们都抓住,审一下就都知道了。”
“你要是肯吸引火力,我肯定把他们都抓了给你审。”丽萨开口就戳了赵军的心。
赵军不出声,吭哧吭哧的换好了备胎。
“踏马的。”赵军狠狠关上后车门,“干脆我给‘老班长’通个信,先把这黑心的炼油厂端了,顺藤摸瓜不信找不到那帮人。”
我说:“不用,炼油厂跑不了,什么时候都能端。”
“眼下最关键的是先探清楚刚才那波人的底细。”
赵军急着催我们上车:“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追啊,再拖下去就追不上了。”
我拽住赵军笑道:“你是准备追上去,替丽萨吸引火力了?”
“我……”赵军无奈道:“炼油厂不能端,追也不能追,人都跑的没影了,咱们还上哪探虚实?”
“谁说不能追了?”我从丽萨怀里接过了小白狗子。
“旺——!”
小白狗子昂起小脑袋,对着盘蜒的土路叫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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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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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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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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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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