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王爷肯委屈的话,大可躲在床下。”林含章道完这话后忽觉有歧义,瞧见沈怀瑾含笑的双眸后,不由得抿紧了双唇。
苏子衿最大的恶习便是总会无端生出挑逗的心思,与沈怀瑾对视一眼后发现他亦有此意,便是率先开口道:“哦?让王爷躲在床上,那林大人呢?”
林含章想不到她竟是帮着沈怀瑾一道来打趣自己,眸色迅速浅淡下去,眼睑亦是垂下来,颇为一本正经道:“方才出言略有失敬,还望王爷谅解。”
不想便是这么轻而易举拒绝了他二人的挑逗,苏子衿颇觉无趣,见两人又开始交谈起来,尽是说些她听不懂的,且她这几日折腾久了,还没到晚膳,上下眼皮子便开始打起架来。
待马车在客栈边停了下来,苏子衿揉了揉眼睛,天色已是全黑了。
沈怀瑾下了马车,见林含章脚步不停地往里走,便喊住他问道:“那姑娘莫非已到了?”
林含章点了点头,“戌时到的。”
沈怀瑾将熟睡的苏子衿自马车上抱起,这几日荣禄客栈的客房已满了,苏子衿只得将自己的屋子让给阿菁与年懿二人,故而沈怀瑾这回便是直接将苏子衿抱回自己房中了。
林含章见苏子衿睡得香甜,唯恐开口出声吵醒了她,与沈怀瑾点了头后便独自一人往房中走去。
……
翌日寅时,苏子衿便醒了,这才惊觉自己竟是从昨日上马车那会儿睡到了现在。
床榻旁空荡荡的,余温尚在,沈怀瑾应当并未离开多久。
此时沈怀瑾正坐在林含章房中,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少女,又瞥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林含章,欲言又止。
“问出来了?”见林含章整理了一番衣袍,面上略有几分苍白,不用想也知道经历了甚么。
林含章淡淡地“嗯”了一声,“问出来了,是林贵妃做的。”
“林贵妃?”沈怀瑾微怔了一怔,“怎么会是他?”
林含章略显疲惫地仰起脸,眼睑处亦有几分青黑,“因为张采臣。”
沈怀瑾愈发惊讶了,“怎么会与张采臣有关?”
林含章喘了口气,像是有几分体力不支的感觉,沈怀瑾瞧着他有几分不对劲,神色微变,道:“怎么了?”
林含章闭上双眸,“无妨。”
沈怀瑾转身去盏了灯,走到桌边时,眼尖地瞧见袖口处一抹触目惊心的红,眼疾手快地将他的手拉起来,却见手腕处裹着一圈白布,血迹突兀的很。
“怎么回事?”沈怀瑾面色难看的很,林含章的身手他并非没有见过,既有人能伤到林含章,想必不是一般人。
林含章又低低喘了口气,“王爷稍安勿躁,一点小伤,无妨。”言罢又解释道:“这个伤口,是我自己划出来的。”
沈怀瑾皱起眉头,“所为何故?”
林含章瞟了一眼床上的女子,言简意赅道:“这女人乃是苗疆人,擅用毒,昨夜我与她对峙之际,不慎中计。腕口处逼出毒血收效最甚,故而只得如此。”
屋内笼罩着一股淡淡的白梅香味,清新冷冽,竟是有提神醒脑之效。
沈怀瑾微抽了抽嘴角,“我原以为……”
林含章眼帘掀起,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王爷以为甚么?”
沈怀瑾瞧了一眼他宽松的衣服,又见床上一派凌乱痕迹,“我原以为你是在床上收拾的那女人。”
林含章眸色深了深,“我并不屑于用此等不入流的法子。且此女既然敢单刀赴会,想必是早有准备。”
沈怀瑾无奈道:“将自己置身如此险境中,也不肯喊我过来帮上一帮?”
林含章垂了眸子,“制服一介女流,一己之力尚可。且彼时情况危急,况且荣禄客栈人多眼杂,闹出太大动静,难以收场。如今皇后娘娘不知我等行踪,更要小心为妙。”
“那张采臣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含章沉默了片刻,迟疑道:“听闻……京兆尹对张采臣颇有好感……当真?”
沈怀瑾点了点头,“林贵妃有龙阳之癖,乃是整个京城都知晓的事。采臣确乎是与他交好过一段时日,可也只是为了调查私盐之事。”
林含章点了点头,“既然此事为真,那便说得通了。其实事情亦简单的很,林贵妃知晓了张采臣利用自己的事情后,想到自己曾费心费力地替他将年师师引荐给皇上,故而将怒意转嫁到了年师师身上。”
沈怀瑾却是有几分啼笑皆非,“转嫁怒气?可年师师乃是皇上看上的人,他林贵妃就不怕被查出来?”
林含章淡声道:“所以这事,他并未亲自动手,而是寻了他人来做。且如今种种证据皆是被这女子消除干净,倘若这女子醒来后执意寻死,我等也就失去了唯一的人证。”
但,即便是留她下来,她也未必愿意做人证。
沈怀瑾道:“唯一的人证?”他眯起眸子,走到女子身边,举起她的手端详了一阵,“不对,应该另有他人。”
他放下女人的手,之所以这般判断,乃是有两个原因。
其一,你既道她擅用毒,何须如此麻烦?
其二,昨日严宿道年师师是被人扼住脖子窒息而亡,可这女人的手过小,若是真的环住脖子,拇指也绝不该会放到在昨日脖子上显现出的指迹位置。
林含章这时已将衣袍全然穿戴好了,王爷这等猜测又与我等提供了一条线索,可第一个原因林某并不苟同。
京城内苗疆人本就少之又少,一旦用毒,只须王爷向皇上写个奏状,皇上念在事关年姑娘,兴许当真要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寻到那下毒之人易如反掌。
“看来此时还须得请教一番严宿,询问究竟是男是女,这样才便于我等将人寻出来。”wWW.ΧìǔΜЬ.CǒΜ
沈怀瑾瞥了一眼床上的女人,“你用什么法子令她睡过去的?”
林含章从口袋中摸出一个瓷瓶,“这瞌睡粉只需吸上一口,便能让人当场入睡。”
沈怀瑾骤然想到昨日苏子衿在马车上无端睡着的事情,怀疑地打量了林含章一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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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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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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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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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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