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记挂着四爷的心绪,云舒的晚膳吃的比平时少了许多。

  “格格,今日这个碧粳粥可是不错,您要不要再用一点?”宁儿轻声劝慰,她自来要比顺儿心思细腻一些,自是能感受到此时云舒心里的忧思。

  只是她并不知云舒的忧思是为何,还以为这事牵扯到了云舒,这才劝着云舒多吃一些,深怕这事情不能及时过去,云舒这般,自己的身子先受不住。

  “无妨,宁儿,收了吧。”云舒浅浅一笑,这就离开了东暖阁。

  不知四爷此时回来没,心情又该是如何。

  毕竟,换做任何人都不愿意自己的头上出现健康色,更何况这还是当朝的皇子,身份尊贵。

  正院

  四爷脸带寒霜的坐在首位,右手搭在小几上,一言不发。

  宋氏腰肢挺拔的跪在下首,面上并未有任何的惶恐之色,她的身后还跪着两个丫鬟并一个奴才。

  都是她院儿里的人。

  刘嬷嬷手中拿着件赤色鸳鸯肚兜并着一锦鲤戏荷的荷包微微躬身站在宋氏的身边,正为四爷展示着上面的针脚。

  “回四爷,这鸳鸯肚兜确实为宋格格院中新巧的手艺。”刘嬷嬷细细的展示了一番,那肚兜上还带着些血液,荷包也并未绣完。

  “嗯。”四爷听后,拨弄了两下扳指,并未多言。

  乌拉那拉氏瞧着他的样子,自也不会多说什么,浑圆的指头拨弄着手中的钏珠。

  他们的安静,倒是让宋氏如芒刺在背,她身后跪着的两个丫鬟身子更是有了轻微的颤抖。

  “宋氏,你可知罪?”良久,四爷出言,声音冰冷仿若含着冰碴子。

  “四爷!”听到四爷出声,宋氏俯首拜了下去。

  四爷满脸寒霜,若是听了刘嬷嬷的话,直接处置了她,她便是辩无可辩。这样的事情,在皇家后宅是经常发生。

  寻常都是当家主母直接命人送了自缢的东西,对外就称暴毙,这事儿也便算了结。

  如今,既是开口问了,定然就会清查这件事情,宋氏心中才算松了口气。

  “四爷,妾身自来到贝勒府,虽时常不得见四爷,却也恪守妇德,平日除来给福晋请安,几乎不出自己的院子,这等逾矩之事,妾身是万万不敢的。”宋氏将头抬起,眸色真诚,面色凄婉,“只不知,妾身都这般不争不抢,谁会如此歹毒,如此陷害妾身。”

  “是啊,四爷,格格一向都在自己院子里,这肚兜奴婢前日整理时还在衣笼中,实在是不知何时丢的。望四爷明察。”新巧磕头如捣蒜。

  宋氏若真的因为这个罪名被处置,她们这几个亲信,没一个逃的掉。

  “那依你所见,谁会陷害于你?”四爷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小几。

  新巧这才停下磕头的动作,宋氏也彻底放松下来。

  这些年虽见四爷的时间不多,她却也知道,现下的四爷,是认同她所说的话了。

  “回四爷,妾身并无怀疑对象。”宋氏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将心里的话咽了回去。

  此时说谁,都未必是对,但并不妨碍她在心中给那人记下一笔,日后慢慢清算。wWW.ΧìǔΜЬ.CǒΜ

  “宋氏,这些日子你就圈在福晋处,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好好的待着。”四爷下了决断,乌拉那拉氏在旁边福了福身应下,宋氏虽还想申辩两句,想着也无甚结果,便叩首谢恩。

  虽不是最好的结果,却也不算最差,至少没死个不明不白。

  四爷陪着福晋用了晚膳,这才抽了时间过来瞧瞧云舒,彼时云舒正在软榻上发呆。

  四爷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她的身前,她都没有发现。

  “云儿,想什么呢?”四爷将人一把拉入怀中,惹得云舒一声惊呼,若不是那熟悉的暖流,她差点以为是贼人来袭,要使用防狼招式了。

  “爷,您什么时候学会了梁上君子这一套了,蹑手蹑脚的可是吓了妾身好大一跳。”云舒嗔怪的撒着娇,心中却在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快。

  若不然让四爷断子绝孙可如何是好。

  “爷可是正大光明走进来的,何时学了那梁上君子,倒是你,自己入了神,还诬赖起爷来了。”胤禛将云舒圈的紧些,鼻息喷在云舒的脖颈处,痒痒的。

  云舒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挪了下身子。

  “云儿,别动。”四爷又将人圈了下,这才停下动作。

  “爷。”云舒低低的唤了一声。四爷的声音里明显有事,她想要出言安慰,却发现无论说什么,好像都不对。

  这事儿原本只是她的猜测,这时候去说不是提醒对方么。

  “今日可有吓着你?”四爷出声。

  云舒有些懵,只是去了一趟福晋的院儿里,哪里有吓人的地方?她如此这般想着,嘴上也这般说的。

  “可是发生了什么吓人的事儿?”云舒靠在四爷的臂弯中,仰起脑袋,好奇的看着四爷。

  “原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不想居然什么是不知道。”四爷看着云舒清亮的眸子,刮了下她的鼻头,“也没甚大事,没吓着便好。”

  云舒见四爷不说,便也不再追问,只是窝在他的怀里任他抱着,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一时间,屋中安静下来,只有火烛芯子偶尔爆的声音。

  “云儿。”

  “嗯?”云舒懒洋洋的回答,四爷的怀中实在舒服又安心,以至于她已经昏昏欲睡,估摸再给个一息,她能彻底睡过去。

  “原不打算告诉你,怕吓着你,只这事儿既然发生在府邸,亦怕你平日不小心被无辜牵连。”四爷说的很认真,云舒便也收起了懒洋洋的姿态。

  “爷身边的福安宁死在了园子里,面容可怖,弘昀今日被吓得发了高烧。宋氏亦被牵连其中,你院子里的人、物都得仔细筛一筛。”四爷无比郑重的说道。

  云舒这下子可算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所以,刘嬷嬷手上的东西是故意留下的,有人要掩盖福安宁死的真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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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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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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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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