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了多久,那蔓延在四肢百骸的疼痛瞬间让云舒醒了过来。

  该死的,寒症又犯了。

  云舒死死的咬着牙齿,这才想起来四爷的衣服被她收到床边了,她没抱着四爷的衣服入睡。

  可是这会儿又有些不想去抱那衣服,这衣服不会是四爷在筱湘院脱下送过来的吧。

  想到这里,云舒瞬间收回了正准备去拿衣服的手。

  心中的那股小倔强让她又重新蜷缩了回去。

  “宁儿,顺儿……”云舒的声音打着颤。

  “格格,格格您怎么了?”顺儿优先撩开帘子,看见云舒煞白的小脸和痛苦的表情,心中顿时一疼,“格格,可是老毛病又犯了?”

  云舒无力的点点头。

  “我去请四爷。”宁儿说着就要往屋外跑。作为云舒的贴身丫鬟,她和顺儿还有福嬷嬷自然是知道四爷可以帮助云舒缓解寒症,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转身,手就被云舒拉住,过低的温度冰了她一个激灵。

  “不许!”云舒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眼神倔强。

  “那我去给格格准备热水,格格你泡一下。”顺儿瞧着云舒,又心疼又焦急,声音一下子就带上了哭腔。

  正巧福嬷嬷看到房中的动静,从厢房那边过来。

  “嬷嬷。”宁儿为难的看着嬷嬷。

  “听格格的。”福嬷嬷安抚住宁儿,这两个丫鬟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经过事儿。

  福嬷嬷人精一样,一看那放在床边的四爷衣服和云舒的神情,哪里还不知道缘由,云舒定然是介意四爷今晚去了筱湘院,可那是四爷啊。xǐυmь.℃òm

  “格格,老奴跟您说些不中听的话,您别怪老奴。”福嬷嬷蹲在云舒的床边,将脑袋凑到她的跟前,疼惜又无奈的说,“四爷是整个贝勒府的主子,是所有后宅女子的男人,他还是大清的皇子,注定不会只在一个女人身边,格格,你莫要癔症了呀。”

  “之前四爷对您专宠,那是情分,如今只是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格格,您莫要拿这个折腾自己个儿身子,奴婢等心疼。”

  “嬷嬷……”云舒的声音很小,还有些沙哑,透骨的冰寒令她说话都困难。

  但是她听进去了福嬷嬷的那一番话,她如何敢忘记自己是在大清,四爷登位以后还会扩充几次后宫,即使他不愿意,百官也不会同意。

  如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乌雅氏,自己就受不了,以后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顺儿的声音带着惊喜的闯进云舒的耳朵,“格格,格格,四爷来了。”

  “云儿,你怎么了?”胤禛疾步进门,一眼就看见卧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还紧咬嘴唇的女子,他心疼不已,坐到床边就将云舒揽进了怀中。

  “是衣服无效了么?怎么冰的这么厉害。”胤禛急切的瞪向福嬷嬷三人,“你们是怎么照顾格格的?!”

  “不关她们的事。”云舒轻声开口。暖流顺着男人的怀抱钻进她的身体,那彻骨的寒意很快就退了个干干净净,她说话也顺畅了一些。

  福嬷嬷看了眼云舒,给顺儿宁儿使了使眼色,几人退出去,小心翼翼关上了房门。

  胤禛看着怀中人渐渐红润的脸颊,这才放下心来,又见她眼圈红红,自己的衣服都快被推到床尾,心下了然,“我的云儿可是吃醋了。”

  “才没有。”云舒嘴硬的反驳,但是心里已经好受了很多。

  胤禛看着她嘴硬的样子,心下觉得好笑,“那你将爷的衣服推得那么远,是为了故意生病好把爷找来么?”

  “我才没有,我压根就没让宁儿他们去寻您,谁知道您会来?我又没让您丢下美娇娘过来。”云舒气的连我字都用了出来,但话语里的酸溜溜却是一点儿都遮不住。

  “还说没吃醋,连囫囵话儿都不会说。”四爷嘴角上翘,显然心里美得很。

  云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将头扭到一边,不想理他。但是她又实在舍不得放开,四爷实在温暖,这该死的不可替代,云舒只能用瞪眼来表达她最后的倔强。

  “云儿,你放心,爷不会让你因为她而受委屈。”四爷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带着丝丝的笑意,“倒是你,你可不能如同欺负李氏那般欺负她。”

  云舒“……”

  这男人!把她想成什么人了?今晚明明是她哭哑了嗓子,被寒症折磨的生不如死,到头来这男人却是耳提面命让她不准欺负新人!

  臭男人!

  这带着笑意的轻松语气,根本没察觉到她刚才彻骨的难过!

  不过,谁让他是四爷呢。

  他脑子里怕是根本就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几个字……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云舒心中一惊,忙把思绪收了回来。

  她想的太多了!

  但是,这男人能从德妃赏赐的新人院子里赶过来,可见心里是有她的。感受着体内的暖流,她的不满和纠结慢慢散去,胸腔蔓延出了蜜糖一样的甜。

  “云儿,可听到爷的话了?”四爷感觉怀中的人儿软了些,便忍不住问。

  云舒依偎在他的怀中,听到他的话,她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满意,但又有一丝丝的甜……她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小手在被窝里悄悄的掐了一下大腿。

  嗯。

  不疼。

  果然掐错了人。

  云舒小手又掐了一下,还是不疼,她的不满登时消减了许多。

  “这是云儿给爷的惩罚吗?掐的有点轻。”四爷磁性的声音在云舒的耳边响起。

  “额……那个……”云舒嘴巴张了又张,做出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无措模样。

  她心里却是哼了一声。

  见她眼珠滴溜溜的转但脸蛋上却是一派无辜,四爷心中一叹,都是因为他。

  他将她从自己怀中拉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非常郑重的叮嘱,“云儿,今晚你受委屈了,爷向你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因为她而让你再受委屈。”

  “爷向你做了保证,你也得答应爷,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以你的身子为重,可不许再像今日这般胡来。”

  云舒看着四爷眼中认真、关切的光芒,心里头的不满这才真正消散,她展颜一笑,“妾身都听爷的。”

  四爷瞧着她的笑脸,长臂轻轻揽着她的肩,“歇了吧,云儿。”

  云舒脸上浮出一坨嫣红,低低的应了一声,那声音若昆虫展翅,低不可闻。

  床帐落地,荡起一阵阵涟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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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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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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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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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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