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的灯光都这样,好像是某种催化剂,催促着男男女女往某种关系上进展,不仅适用于情侣,也适用于结了婚的男人和女人。
豪门家龌龊多,荣音听说过各种大人物表面和夫人有多恩爱,背地就有多花心,开房是常有的事,但她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里面找到段寒霆。
面对妻子的质问,段寒霆深深地看着她,喉咙一梗,有些没底气地说,“音音,我被下了药……”
“轰隆”一声,像是最后的一丝希冀被打破了,荣音的脸瞬间变白。
本以为,慕容妍已经是她婚姻生活遇到过的最大的危机和最棘手的情敌,没想到斗赢了慕容妍,却栽在了邓诗雯这里。
是她大意了,她以为邓家已经给邓诗雯定了婚事,龙城杨家的大公子,亦是将门虎子,无论家世还是相貌都是上乘,杨家和邓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她万万没想到,邓诗雯会如此不甘心,宁可争一个有妇之夫,也不愿意嫁到龙城杨家做大少奶奶。
这个女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荣音真的是不理解。
她有些站不住了,身子软软地倒下去,脊背磕在床沿上,脊柱被磕的生疼,让荣音眼里的泪瞬间夺眶而出。
看到荣音落泪的一刹那,段寒霆心疼的无以复加,“音音……”
他想过去抱她,却被她狠狠推开。
荣音一抬头,满脸的泪痕,眼睛红的像兔子,她浑身颤抖,牙关忍不住地打颤,“你为什么会被她下药?你多大的人了,连这样的警惕性也没有吗?”
段寒霆满脸的懊悔和羞愧,抿紧唇线低下头,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子。
今天是承某些打南京来的政要的邀请,来会所参加一个酒会,本想带着荣音一起来,可今天是她的生日,他也是心疼她,想让她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便带着邓诗雯一起来了,毕竟是南京那边来的人,邓诗雯也能说上话……他被灌了不少酒,不知怎的,越喝越醉,待意识到不好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醒来,就是一群记者闯进了房间,对着他和邓诗雯狂拍,他赤着身子,邓诗雯衣衫不整地趴在他的身上。
至于两个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完全没意识,半点记忆都没有。
“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荣音突然跳起来,去拉段寒霆的手,执拗道:“如果你是被她下了迷药,你们两个是不会发生关系的,她只是做戏而已,做戏而已……”
她扯着段寒霆就要往外走,听见他在身后沙哑的嗓音道:“音音,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荣音的脚步倏然顿住,握着段寒霆的手,忽然就失去了力气。
是啊,有没有发生关系,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段寒霆和邓诗雯之间有没有发生关系,明天的照片一出来,全天下的人都会以为他们发生了关系,众口铄金,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
何况,这里面还有邓家,还有宋家……
邓诗雯仰仗的,不就是邓、宋两家的势力么。
手松了下去,荣音的心也跟着跌了下去。
在地毯上坐了许久,久到婉瑜和汪拙言在会所门外等不及冲了进来,生怕他们出事,推开包间的门,看到的就是段寒霆和荣音对坐着,默默无言的一幕。
一看到婉瑜,荣音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一次崩塌,抱着她就是一通大哭,像是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往外倒干净。
婉瑜心疼坏了,她从没见过哭成这样的阿音。
阿音比她小两个月,可一直以来她更像个姐姐,照顾着她,保护着她,为她想办法,为她出头,甚至为了她一度跟自己的小叔子翻脸。
现在,到了她要保护阿音的时候了。
看着眼圈同样通红的段寒霆,婉瑜的神色冷冷的,她道:“段司令,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你想想要怎么处理吧。”
段寒霆只目不转睛地看着荣音,心像是被银针扎一般,一下一下,疼的他浑身发冷,对婉瑜的话置若罔闻。
“拙言说你是被邓诗雯设计,仙人跳了,我姑且信你不是自愿和邓四小姐发生的关系。但我们都清楚,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名声大于一切,不管你和邓诗雯究竟如何,明天报纸一出来,在世人心里你和邓四小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你预备如何解决?给句痛快话吧。”
婉瑜摸了摸荣音的头,温声道:“阿音你别怕,她邓诗雯有邓家和宋家撑腰,可咱们冯家和杜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翻脸,鱼死网破!”
汪拙言在一旁帮腔,“还有咱们汪家呢。你看着办吧。”
他冷冷地瞧着段寒霆,让你作!
这下作死了吧。
所有人都在等着段寒霆给出一个答案。
段寒霆看着已经停止哭泣,低垂着目光不去看他的荣音,握住了她的手,哑声道:“音音,我们说过的,白头偕老,不离不弃,你不能丢下我。”
他的指尖滚烫,荣音的指尖却沁凉,十指交握在一起,却像是冰与火的距离,永远不相容。
荣音抽噎了一下,依旧不去看他,“你也说过,永远都不会负我。”
心猛地一抽。
“我永远都不会负你!”
段寒霆将她要抽离的手重新握回,紧紧握在手里,他抬起幽黑的双眸,挑起荣音的下巴,让她跟他对视,他摸着她的脸。
”音音,你听我说。我段寒霆这一生,只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你。为了你,别说让千夫所指,哪怕全世界的人都骂我,我也无所谓。可现在的我们,不只是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前有国后有家,还有数十万奉军的士兵等着我们去养,我们没有任性的权利,你明白吗?“
荣音抬起朦胧的双眼,段寒霆的话,像刺一样,一下一下地扎进她的心里。
我们,不只是我们……
我们,没有任性的权利……
她忽然苦笑了起来,模糊的双眼直直地盯着眼前之人。
“段寒霆,你说,当年公公要纳妾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对母亲说的?家国大义,通通朝母亲砸过去,以那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成全了他的三妻四妾。”
段寒霆心重重一缩,“音音……”m.xiumb.com
荣音撑着婉瑜的膝盖,勉力站了起来。
她抹去了眼底的泪,居高临下地看着段寒霆,“可惜,我不是母亲,做不到成全。你若要纳妾,那我们只有离婚一条路,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秒,荣音走出了包间,再没有看段寒霆一眼。
……
回程的路上,汪拙言开着车,婉瑜在后面同荣音坐在一起,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阿音,想哭就哭吧,别憋着。”
荣音望着窗外已经亮起的天色,无力地摇了摇头。
“哭累了,不想哭了。”
哭是最没用的解决办法,可有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要是不哭一场,可能真的会崩溃掉。
婉瑜轻搂着她的肩膀,“需要我做什么,你说就行。我已经准备了一肚子想要骂人的话,只要你同意,我明天就让邓诗雯臭名远扬!”
“不用。”
荣音悠凉道:“邓诗雯走这一步,已经是自毁前程,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越逼她,她反弹的越厉害。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给她一条退路。”
婉瑜和汪拙言同时朝荣音看去,都看到了她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寒意。
真正破釜沉舟的,不是邓诗雯,而是荣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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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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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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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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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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