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霆和汪拙言命部下把晕船的士兵都带到军医这里,军医提前备了不少晕船药,有不少都是荣氏企业制成,效果极佳。
士兵还好说,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就算吐两下也没什么,但记者团就比较娇弱了,毕竟都是些文弱书生,看上去各个都是小白脸。
汪拙言拿了一盒药过去发,让记者们不管晕不晕的都吃上一片,有两个记者坐在角落,几乎把脸都埋进了照相机里,他喊了一嗓子,“哎,那两位。”
没有人回应他,汪少帅只得再开金口,“坐在角落那两位先生,先别忙着弄照片了,赶紧把药吃了。”
气氛沉默两秒,一个细弱如蚊虫的声音道:“不用不用,我们不晕船。”
说着,那小手也跟着摆了摆。
无论是声音,还是这嫩白的小手,怎么看怎么娘,汪拙言眉梢一挑,顿时惊怒,“你们记者团怎么还有女人?”
记者们鸦雀无声,没人敢迎接汪少帅的暴怒。
段寒霆在另一截船厢,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拧眉问,“怎么了?”
汪拙言朝段寒霆械过两记眼刀,“不是跟你说记者团不要女的吗?”
女的?
段寒霆剑眉微蹙,显然也不知情。
汪拙言脸色一变,只当队伍里混入了奸细,二话不说抓着角落里那个冲他摆手的女人,一把将人拽了出去,女人猝不及防失声尖叫。
没有相机遮挡,映入眼帘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让汪拙言和段寒霆同时变色。
虽然未施粉黛,但这记者肤若凝脂,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再伪装也活脱脱是个女孩子。
“是你?”
段寒霆和女孩同时发出一声疑问,眉眼对视之余皆有几分惊愕。
更加惊愕的当属汪拙言,他看到女孩的一刹那,两道剑眉瞬间竖了起来,声音极不友好地发出一声喝问,“慕容妍?你怎么会混进来?”
这名字一出口,段寒霆就想到了那日在车上,他无意中捡到的那只怀表,表面上刻的就是“慕容妍”三字。
慕容本就不是一个常见的姓氏,更何况是被汪拙言亲口喊出来的名字,在场的记者们看着慕容妍,几乎是瞬间锁定了她的身份,“慕容五小姐?”
这下轮到慕容妍惊讶了,她把手腕从汪拙言掌心中抽离出来,抚了抚,冲众人干笑一声,“我在北方这么出名的吗?”
“……”
湘军慕容家族的五小姐,又是和颖军少帅汪拙言的联姻对象,别人或许不知道,搞新闻的记者们对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熟悉得很。
汪拙言还在惊怒之中,“我在问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船上?你不是逃了吗?”
“你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子。”
慕容妍斜汪拙言一眼,“我是逃了啊,可架不住我哥天天派人追杀我,我在北平天津天天跟过街老鼠似的游来荡去,干脆和你们一起出来得了。”琇書蛧
“……”
汪拙言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谁允许你上来的!你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吗?”
“不就是去东京观秋操么,多大点事儿,东京我熟的很,本小姐在那儿留过学,正好可以做你们的向导和翻译,多好的事。”
慕容妍嘿然一笑,重新又坐了回去,举起相机朝汪拙言和段寒霆“咔咔”拍了两张,“还有啊,我的拍照技术也不错,带我出去,你们不吃亏。”
“你少在这儿给我胡搅蛮缠,你给我下来,我让人把你送回去。”
汪拙言说着就要去拽她,刚碰到她慕容妍就尖叫道:“啊啊,非礼啊,汪少帅要动手打他的未婚妻了,有没有人管啊,啊——”
一阵阵的尖叫声中汪拙言松开了手,举手投降:“好好好,你赢了。等到了东京,我让你哥把你抓回去。”
慕容妍朝他吐舌头扮鬼脸,“略略略……”
她心道,本小姐对东京可比你们熟,我哥在国内都抓不到我,国外更不用想了。
汪拙言被慕容妍气得脑壳疼,掐了掐脑门瞪了她许久,只听旁边段寒霆冷幽幽的声音,“旁边那位,也是你带来的?”
这句话,他是冲慕容妍问的。
慕容妍一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本着互帮互助的心理,她下意识地应道:“是啊,我带来的。”
汪拙言一听脸色又沉了几分,“自己上来就罢了还再赘上个丫鬟,你真当这是你们慕容公馆,由着你胡作非为,你们两个,都给我下去!”
他少爷脾气上来,根本不想跟慕容妍好好说话了,直接上手将慕容妍拽出去,慕容妍差点被他的大手甩出去,段寒霆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宽厚粗糙的大手触到肌肤的一刹那,慕容妍手腕像是过了电一般,连带着整条胳膊都酥酥~麻麻的,只是这感觉稍纵即逝,因为等她站稳段寒霆就放开了。
她对上他深邃檀黑的一双墨眸,眨了眨眼皮,道了声,“谢谢。”
段寒霆神色不动,只浅浅勾了下唇角,视线就被汪拙言吼过去了,要说刚才汪拙言还收着脾气,这回却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一声狮吼,“婉瑜?”
这声吼不同于刚才的疾言厉色,是闷闷的,不敢置信地呐喊,如雷劈一般呆愣在了现场。
别说汪拙言,连段寒霆都愣住了,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之人,以为出现了幻觉。
被拽出去的冯婉瑜看着两个人,讪讪地开口打了个招呼,“嗨。”
“……”
军医给汪拙言后颈处尚未愈合的伤口换药,汪少帅神色未动分毫,只冷冷地瞪着眼睛,将不远处的女人一道一道地凌迟。
婉瑜被他锐利的视线盯的一阵心虚,没什么底气地说了句,“我可不是跟着你来的,我是为了我的事业。”
汪拙言还是那么冷飕飕地盯着她。
相比慕容妍这个完全混上船的,婉瑜却是光明正大地申请加入记者团的,毕竟她是北平京都报社的第一笔杆子,有她的加盟这趟出行绝对会引起轰动。
所以他能理直气壮地将慕容妍从船上赶下去,却不能赶婉瑜,要不是段寒霆的脸色难看程度丝毫不输给他,他都要以为是段寒霆故意把人弄上船的。
段寒霆看着婉瑜的眼神也冷飕飕的,“你要出门的事,跟冯爸冯妈说了吗?音音知道吗?”
他敢肯定不知道,不然荣音不可能一点口风都不透露给她。
而且这次赴日之行并不是去游山玩水,荣音若是知道婉瑜想来,肯定想方设法地制止了,不可能由着她胡来。
果然,婉瑜眼神有些躲闪,随即讷讷道:“我告诉她了……船要开动的时候,我把信塞进她口袋里了。”
在段寒霆的瞪视下,她赶紧补充了后面那一句,结果段寒霆脸色更加难看了。
“哎呀,好啦。”
婉瑜无奈地看向冲她频频发射冷刀子的两个人,“总之我这次去东京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采新闻,两大少帅赴日观秋操,这么大的事情怎能错过?”
汪拙言一听这话,都不管军医有没有换完药,猛地上前擒住婉瑜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往包厢,“你给我过来!”
军医刚刚好换完了药,无奈地叹口气,暗道这差事真不好干。
他把东西收拾好后就退出了船厢,继续看晕船的士兵去了。
偌大一劫船厢便只剩下段寒霆和慕容妍两个人,慕容妍看了半天热闹,眼睛却始终没怎么从段寒霆身上挪开。
她看着这个英俊又冷清的男人,微微一笑,“你就是奉军少帅,段寒霆。认识一下,我叫慕容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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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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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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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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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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