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声,满脸鄙夷,“想洗脱自己的嫌疑,也没必要往荣音身上泼脏水吧,她和红槐无冤无仇的,干嘛要给她下迷情药?”
杨队长没接话,只直勾勾盯着荣音。
荣音抿了下唇,“是我下的。”
“……”
韩晓煜满腔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瞪大眼睛看着荣音,半天没找回语言。
默了会儿,他磕磕巴巴道:“……对啊。下就下了,单凭这些迷情药也不能判定就是荣音动的手啊,就、就算是她动的手,那也一定有她该死的因由。”
杨队长和审讯室的其他几位警员纷纷朝韩晓煜投去嫌弃的眼神,少爷你这是明目张胆的以权谋私啊,这样好吗?
荣音不理会韩晓煜的话,只淡淡道:“药包是她自己的,原本她是要给我下药,被我的保镖发现了,我一气之下,才给她灌了下去。”
杨队长脸色变了变。
韩晓煜神情一紧,“灌了多少?”
“小半包吧。”
荣音想起自己尝了那么一点,结果和段寒霆折腾了良久,脸色也是阵红阵白,“当时,我不知道这个药的药效会这么强烈……”
她当时也是在气头上,荣淑派红槐来对她故技重施,想学文青竹当年设计陷害娘亲那样陷害自己,勾起了她的隐痛和愤怒,这才将计就计,把药给红槐灌了下去,干脆送荣邦安上了一次新闻,她以为荣淑会帮忙遮掩,没想到她非但没有阻拦记者,反而大拍特拍,看来荣淑和她一样,都想让荣邦安身败名裂。
只是她没想到,红槐会死。
所以,她现在成了杀人犯吗?
审讯室内一片静默。
“如果是这样……”杨队长沉声道:“夫人,恐怕你的嫌疑无法洗脱了。”
韩晓煜惊得站起身。
荣音手捧着热茶,垂眸盯着桌上的照片,脸色灰白,只觉得透心的凉。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骚动,值班的警员匆匆进来禀道:“杨队,外面来了一大堆记者询问审讯情况,问……少帅夫人是不是杀人凶手。”
“放屁!他们才是杀人凶手呢!”
韩晓煜怒不可遏,“让他们通通给我滚蛋,再在外面聒噪,就抓起来请他们吃牢饭,班房多得很!”
“咔咔”,手铐铐上荣音纤细的手腕,发出清脆的声响。
韩晓煜蓦地扭过头,一惊,“老杨,你干什么?”
“夫人,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恐怕得委屈您在这儿待两天了。”xiumb.com
杨队长很客气,却又不容置喙。
荣音面色显得很平静,“我明白,你们有你们的章程。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请讲。”
荣音看着照片,沉静道:“我不是法医,也没看到红槐的尸体,但从照片拍摄的情况来看,她的死状不像是纵欲过后的模样,反而更像是欲求不满,药物发作造成的窒息死亡。而且听你方才讲述,红槐是荣邦安在荣公馆的门口发现的,死亡时间刚刚超过一天左右,可我灌药给她是七天前的事,时间对不上。”
杨队长静静地听着,点头,“夫人言之有理,我会和法医那边再确定一下死者的死因。”
“有劳。”荣音微微颔首。
杨队长打了个手势,上来两个警员要将荣音带走。
“等等!”
韩晓煜一把握住荣音的胳膊,拧着眉看着杨队长,“老杨,非关人不可吗?”
“少爷。”
杨队长沉下面容,“公事公办,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能坏了规矩。外面那么多记者在等着,如果这会儿把人放了,那巡捕房的公正何在?“
“可是……”韩晓煜还想说什么,被荣音打断了,“好了,你别闹了。现在我只是有嫌疑而已,又没有盖棺论定人是被我害死的,还有转圜的余地。你要是真想帮我,就去调查一下红槐真正的死因,看看她死前都见过谁,这事儿,跟荣邦安和荣淑都脱不了干系,从他们身上总能有所发现。”
韩晓煜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却还是硬扒着荣音不想让她走。
警员们也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从少爷手中强行把人带走。
气氛僵持之际,一道冷沉浑厚的声音传来,“你又在胡闹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韩总探长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迈步而来,身旁,跟着一个一身军装,高大伟岸的男子,面容俊朗刚毅,年纪轻轻却气场十足。
“总探长。”杨队长和警员们纷纷欠身行礼。
荣音眼瞳微缩,抬眸看向段寒霆,“你怎么来了?”
段寒霆锋利的视线盯在韩晓煜握着荣音胳膊的手上,如同刀子一般,让韩晓煜猫咬似的将手缩了回去。
视线收回,恢复平静,段寒霆这才朝荣音走过去。
他抬起手,拢了拢荣音身上的毯子,淡然的语气透着沉定,“事情经过我都知道了,别怕,我相信巡捕房会秉公执法,还你一个清白的。”
在场众人闻言面色都是一凛,这位少帅讲话轻描淡写,却如同重山压顶,盖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仿佛若是他们还不了荣音清白,就要为她陪葬似的……
“都愣着干什么?”
韩总探长沉着脸,冷冷斥道:“还不赶紧照少帅和夫人说的去做!”
“是!”众人纷纷领命前去。
……
韩晓煜寻了一处最干净的房间,又让人搬来厚厚的被子和炭盆,却还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我还是让人把墙上凿个洞,生个炉子吧。”
韩总探长剃儿子一眼,冷冷道:“这是班房,你当这是酒店吗?”
“酒店哪有炉子,都是暖气好吗?”
韩晓煜没好气地嘟囔着,突然眼前一亮,“欸,这个可以。爸,要不咱们提高一下班房的规格,也弄个暖气房吧。我这就去找装修工队去!”
不等韩总探长一脚踹过来,他就撒丫子跑远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
“……”韩总探长脸乌黑乌黑的。
荣音坐在床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韩总探长,“干爹,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儿,让那小子可劲折腾去吧。”
韩总探长看着不停往荣音手心哈热气的段寒霆,嘴角绷了下,道:“你们聊着,我先出去把那群讨人厌的记者打发了。”
荣音点了点头,“辛苦。”
待韩总探长一走,荣音笑嗔道:“行了,人都走了,太夸张了你。”
段寒霆这才直起腰来,冷哼一声,“只许他儿子对你献殷勤,就不许我对你嘘寒问暖?我就是告诉他们,好好照顾我夫人,不然我可饶不了他们!”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别让干爹难做。”
荣音沉声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段寒霆握着她的手,脸上写满心疼,“就是委屈你了。”
“不算委屈。”
荣音轻叹口气,“我确实给红槐灌过药。当时是在气头上失了分寸,说到底她不过是颗棋子,我没必要对付她,还累了她一条性命。”
“这不是你的错。”
段寒霆脸上一脸沉然,“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若无心害你,你自然也不会回击。这世上本就有因才有果,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
“是啊,因果报应,没人逃得掉的。”
荣音抱歉地看着他,“真对不住,家里正是忙的时候,我却又因为自己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这样一弄,婉瑜的婚礼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段寒霆揽她入怀,轻抚着她的后背,“我们是夫妻,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放心吧,我会派人去调查,尽快救你出去的。”
荣音靠在段寒霆怀里,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她总觉得,红槐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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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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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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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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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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