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霆捏着段寒江的脖颈,走了出去。
段寒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心里翻了个个儿,以往无数惨痛的经验告诉他,这一出去保准没好果子吃。
只是他冥思苦想,自己年前这段时间还算老实,没犯什么错啊。
一出盛家,段寒江就被段寒霆一脚踹到了墙根,整个人壁虎一样趴在了墙上。
他疼得龇牙咧嘴,揉了揉身后,苦着脸道:“二哥,你干嘛呀,大过年的不带打人的,我又哪儿惹着你了?”
段寒霆沉寒着脸,目光森森地看着他。
“你欺负冯小姐了?”
“冯小姐?”
段寒江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哦,你说婉瑜啊。嗨,都是自己人,怎么叫的这么见外。”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段寒霆很严肃。
段寒江立马收了笑,见二哥脸色不对,神情也跟着正色起来,想起刚刚他问的那个问题,有些不明所以,“欺负婉瑜?我没欺负她啊。我哪敢欺负她啊,就她那龙虾脾气,张牙舞爪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只有她欺负我的份儿。”
逮着机会段寒江就开始诉苦。
段寒霆看着弟弟这副懵懂无知的模样,恨不得过去捶爆他的头,气得又是一脚踹过去,“我说的是那种欺负!”
“啊--嘶--”
段寒江疼得一蹦三尺高,脑子也跟着清醒过来,有些哀怨地看着段寒霆,“哥,我都成年了,做那种事情很正常吧?这你也管?”
“我才懒得管,既然你做的,那就没话说了,自己担着吧。”
段寒霆冷哼一声,过去扯着他的脖领就将人塞进了车里,“跟我走。”
段寒江到现在都是一头雾水,“去哪儿啊?”
“冯公馆。”段寒霆没好气的答。
……
到了冯公馆,看着漂亮的花园洋房,段寒江不禁乐了,“哥,是不是婉瑜想我了,让你把我带来?”
看着弟弟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段寒霆实在无语,“下车。”
段寒江脸上带着笑容,抄着手吊儿郎当地跟在段寒霆身后,又一想即将见的是未来的岳父岳母,这才调整了一下姿态,努力做出一副稳重的模样。
他和婉瑜正在交往的事情虽然没有公之于众,但双方家长都是知道的,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因此一进门,段寒江很热络,大声喊着“叔叔阿姨”,就朝冯夫人扑了过去,用西方的礼仪,紧紧拥抱了她一下。
冯夫人虽然早知他性情,然而今天实在是心里恼火,没像往常那样露出笑脸,对他表示欢迎。
没有得到冯夫人的回应,段寒江有些尴尬,再偏头一瞧冯先生,正一脸愤怒地瞪着他,那吃人般的眼神吓了他一大跳,忙松开了冯夫人。
今儿是怎么了,气氛有些诡异啊。
他挠挠头,正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河东狮吼,从楼梯口传过来,“段-寒-江!”
名字咬的极重,像是恨不得吞下去似的。
段寒江一扭头,就见冯婉瑜披头散发,气势汹汹地跑下楼梯,朝他走过来。
“你这是刚起床?头发乱的跟鸡窝一样。”
段寒江嘴上嫌弃着,抬起手来想给她理理凌乱的头发,却冷不丁被冯婉瑜狠狠一脚踹在膝盖上,这一脚踹的瓷实,疼得他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啊……”段寒江揉着膝盖,心想自己真是流年不利,这是招谁惹谁了,今天人人都要踹他。
他抬眸看向冯婉瑜,埋怨一句,“见面就踹,就不能温柔点,你这样能嫁出去吗?”
“温柔你个大头鬼!”
冯婉瑜原本八分的火气在看到段寒江之后直接蹭蹭飙到了十分,这两天的愁烦和焦躁全都化成了熊熊怒火,狠狠一拳就朝段寒江打了过去。
段寒江本来就半跪在地上,被这一拳直接打得仰了回去,鼻血横流。
“哎呦……”
冯夫人一看血呲出来了,吓了一跳,也顾不上生气了,赶紧过去将人扶起来,回头拍了一下女儿,“你这孩子,怎么下手这么重?”
冯婉瑜在气头上,下手确实不轻,一看段寒江鼻血都喷了出来,也愣了下,心道该不会把鼻梁骨打断了吧。
“我看看。”
荣音来晚一步,下来的时候场面已经乱做一团了,上前查看了一下,“没事儿,鼻梁没断,止一下血就好。”
她往段寒江鼻孔里塞了两团棉花。
段寒江哼唧道:“我这是不是应了那句,猪鼻子里面插大葱——装象啊。”
一句玩笑话,让气氛变得轻松不少,众人的脸色都跟着缓和了几分。
冯婉瑜唇角也轻勾了下,脸色不那么难看了。
段寒江看了个正着,凑过去拉着冯婉瑜的手,轻声道:“怎么了这是,见到我跟见到仇人似的,又是打又是踹的,我哪儿惹到你了。”
不说还好,一说冯婉瑜又来了气。
她脸色耷拉下来,横眉怒视着段寒江,强忍住再给他一拳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道:“你买那药,假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段寒江一脸懵。
“药?什么药?”
“这个。”
荣音将顺手拿下来的药盒朝他丢过去。
段寒江伸手接过,拧着眉打量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咱们做完之后……咳,从酒店出来之后我在药店给你买的吗,怎么了,有问题吗?”
他说这话透着心虚,都没敢去瞧冯父冯母的眼神,虽说现在受西方影响,社会风化比较开放了,但毕竟婚前那啥,男的不吃亏,女方家长肯定不乐意。
“你个笨蛋,蠢猪!”
冯婉瑜气咻咻地骂,夺过药,摁下几片就塞进了段寒江的嘴巴里。
段寒江差点咽下去,赶紧吐出来,瞪大眼睛看着冯婉瑜,“你疯了,这药能是随便吃的吗?”
冯婉瑜眼睛瞪的比他还大,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将他凌迟着,声音冷冷道:“你瞪大眼睛看清楚,这药是什么!”
药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药啊。
段寒江被这一波操作搞懵了,低下头去看自己手心的药片,沾上唾液之后,竟然在自己的手心很快融化开了,白白的一团,看上去有些奇怪。
他抿了下唇,嘴巴里也没有苦涩的味道,不禁疑惑了,朝荣音看过去,“嫂子,这药有问题?”
荣音点头,无语又平静地告诉他,“药是假的,面粉做的。”
“啊?”
段寒江懵了,一脸的不敢置信,“靠,怪不得里面阴森森的,敢情是家黑店!那老板还收了我两块大洋呢,黑心肠的家伙!”
他愤愤不平的骂,骂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起头来看着众人的脸色,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些,又将视线朝冯婉瑜看过去,眨了下眼睛。
“不会吧?”琇書蛧
段寒江眼睛瞪的溜圆,呆呆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冯婉瑜,只觉得一股叫做惊喜的热浪蹭地一下蹿上脑门,干咽了下口水,“你,有了?”
这三个字问出来的时候,冯婉瑜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刷地淌了下来。
“是啊,我有了!你个蠢猪!”
她大骂,继而大哭起来,手脚齐齐朝段寒江招呼过去,“你个笨蛋,药都不会买吗,那么多家药店你不去,非进了家黑店,害我中招了,可恶……”
段寒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她踢打,眼下喜悦的心情已经完全将他淹没了,看着冯婉瑜,他傻傻地笑起来。
两个人,一个静一个动,一个笑一个哭,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旁边看得四脸懵逼,纷纷叹气。
“你还笑,你害死我了……”
冯婉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段寒江握住她的手,将人紧紧拥入怀中,郑重其事地说,“婉瑜,咱们结婚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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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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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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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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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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