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沉声道:“你回去吧,这段时间,你我就不要见面了,彼此都冷静一下。”
解开了桎梏,荣音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看着男人自始至终沉冷的面色,荣音终于确定,自己此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吃女人撒娇这一套的。
也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靠撒娇博得原谅的,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说的。
“打扰了。”
她客气地告辞,姿态平静的走了出去。
看着女人离去,那瘦削又萧瑟的背影,段寒霆只觉得心口一窒,多么想把她拉回来,扯入自己的怀抱,可到底还是看着她一步步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冯婉瑜和段寒江一直在外面等着,见荣音久久不出来,还挺开心的,以为两个人定然是和好了,在里面腻咕呢。
没曾想,荣音竟然只身一人走了出来,神色也是不悲不喜,看不出什么情绪。
“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冯婉瑜迎上去,朝后面瞧了瞧,半响也没见段寒霆出现,不仅凛下眉头,“怎么了,没谈好?”
荣音扯出一个淡笑,“我们走吧。”
她率先离开。
冯婉瑜见状便知不妙,给后面错愕中的段寒江使了个眼色,便上前追荣音去了。
段寒江轻叹口气,明知这个时候自家二哥肯定是炸了毛的狮子一般不好惹,却还是无法拒绝媳妇的命令,认命地走进了军帐。
果不其然,段寒霆正叼着烟,齁沉着一张冰脸倚靠在桌边,浑身寒意凛凛的,人畜不近,见他进来,剑眉一拧,“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段寒江缩了缩脖,却还是讨好地笑着蹭上去。
“在嫂子那受了气,就撒到我身上,你这可不地道啊。”
段寒霆冷冷睨着他,眼底透着杀意。
段寒江忙收了笑,正色起来,“怎么了这是,嫂子好不容易被我们劝过来跟你道歉,你怎么还不依不饶了呢,你瞧我嫂子走的时候,多伤心啊。”
“她伤心?”段寒霆讥诮地挑唇,“她有心吗?”
“啧啧,这话我听了都难过。”
段寒江咧嘴道:“哥啊,不是我说你,这女人没有不矫情的,咱们做男人的,能让着点就让着点,有什么的。再说嫂子都已经这么放低姿态了,还生着病呢,巴巴地过来跟你认错,以她的性子已经很可以了,换做婉瑜,我还指着她认错?她别折磨我就算好的。摊上嫂子这么乖巧懂事的,你就知足吧。”
段寒霆听着好笑,“她乖巧?你这马屁,拍错人了吧。”
段寒江挠挠头,“嫂子确实算不上乖巧,甚至有些冷傲,但也有情可原,在荣家那样的家庭,她要是不学会保护自己,一味的乖巧怕是都活不到现在。”wWW.ΧìǔΜЬ.CǒΜ
他轻叹口气,“我原本也挺不理解嫂子的,觉得她太作了,怎么能引狼入室,就这么让荣玉进门呢?后来婉瑜跟我说了一下荣家的情况,我就懂了。那荣三姨太,自个儿当年就是这么上的位,便心心念念着想让女儿也学着她的样子飞黄腾达,那女的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儿,要是嫂子不同意,她保准会继续纠缠,或者想出其他法子把荣玉送到你身边,与其让她再想出什么别的损招,不如干脆一点,给她们一个死心的机会,其实说白了,嫂子还是信任你。”
段寒霆静静听着这一番话,到底还是听进去了几分,微眯起眼睛,“你是她请来做说客的?”
段寒江耸耸肩,“我实话实说罢了。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其实,嫂子比你想象中的,更在乎你。”
段寒霆眉梢一挑。
他说了那么多废话,只有这句,真的打进了他的心缝里去。
……
荣音一上车,就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雷震看着她苍白的面色,一双小眼睛微眯了眯,半句话没说,便发动起车子,驶离了军营。
冯婉瑜打量着荣音的神色,颇有些小心地问道:“怎么,少帅他,不肯原谅你吗?”
荣音神色波澜不惊,静默不语。
“不应该啊。”
冯婉瑜一脸的不敢置信,“段寒霆这么难哄的吗?你是像我那样跟他撒娇的吗?那一招应该是百试百灵啊,是不是你的方法不对?你给我演示一遍。”
她摇了摇荣音的胳膊,催促道。
荣音睁开眼睛,淡淡道:“不是撒娇不管用,而是他打心里,想要放弃我了。”
“啊?”
冯婉瑜惊愕地看着她,咧了咧嘴,“不至于吧,这么严重?”
荣音神色清幽,眼底更是弥漫上一层雾气。
她看着前方,用不悲不喜的语调道:“爱情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一时的喜欢,不代表一辈子都会喜欢,总有厌倦的时候。喜欢你的时候,你放的屁都是香的,不管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甜的;不喜欢你的时候,便是做什么,错什么,毫无道理可言。男人的爱本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像风一样。”
说到最后,她唇角挑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不知是在嘲别人,还是在嘲自己。
冯婉瑜听着这些话,好生心疼,抚了抚荣音的胳膊,安慰她道:“别难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这么点事,还过不去了怎么着,少帅也忒小心眼了。”
“不是他小心眼,是我小心眼。”
荣音苦笑一声,旋即叹道:“或许,当初我莫名其妙嫁进段家,就是一个错误。我这性子,就适合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不适合婚姻。自从成婚以后,肩上便背了很多身份,也来了很多责任,让我渐渐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不仅荒废了事业,也变得原来越不像自己了。正好借此机会,重新来过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着都有些害怕?”
冯婉瑜从小到大最怕荣音这个样子,每当她认真的时候,就是她要干大事的时候,“你该不会,要和少帅分开吧?”
荣音摇摇头,“他说暂时分开,彼此冷静一下,我觉得挺好……不瞒你说,就在刚才,他的营帐里,我差点做了这辈子最丢人的一件事情。”
如果这一双膝盖,真的弯下去了,那么她在他面前,就真的是一丝尊严都没有了。
与爱情相比,她更想要她的尊严。
回到段公馆,荣音跟段大帅和五夫人打过招呼,说是生了病,怕传染给府里的其他人,要搬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调养一下身子。
段大帅没说什么,只象征性的嘱咐她保重身体之类的,倒是五夫人还劝了一番,让她不要想不开,好好留在家里,等则诚气消了,自然会回家的。
荣音笑道:“五妈妈,女人的一生太短暂了,我不能把时间都耗在盼着丈夫回家的等待中,他有他的雄心壮志,我也有我的理想抱负啊。”
爱情,男人,于她而言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罢了,从来也不是全部。
和莲儿一起麻利地收拾了一下行李,荣音便搬到了在北平新买的宅子住下,这是不久前购置的,本想着日后想师爷了便回来住两天,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搬进来了,这是一个三进式的四合院,很大,她费了不少力气在一个老头那买来的,让人修葺了一下,前两个院子挪给了余家班,她自己另辟了个小院子住。
车子刚到新宅,一群小猴崽子便堆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往外张望,冬儿看到雷震,则是激动地像小麻雀似的狂奔了过来,“哥!”
雷震接住妹妹,将她紧紧抱住,冰封的面容上终于绽开了久违的笑容。
荣音见状也抿出一个笑。
搬到这里,最开心的应该不是她,而是雷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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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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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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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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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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