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生物钟让段寒霆和荣音早早就醒了,却缩在被窝里不想动弹。
寒冬腊月,最温暖的地方就是被窝了,尤其是清晨的被窝。
荣音本来还打算睡个回笼觉,可旁边有两只小爪子一大清早就开始不老实,在她身上捏来揉去的,搅得她不得安生。
直到那只手开始往危险的边缘试探,荣音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睛,一脸羞恼地瞪着男人,“想干嘛?”
段寒霆眯了眯一双迷蒙的眼眸,轻舔了下唇角,“你说呢?”
声音慵懒的不像话。
荣音感觉腰窝突然爬上来几根不听话的“小东西”,放肆地动了动,又酥又痒的,她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像带鱼一样扭动起来。
“啊……讨厌,别挠我痒……咯咯咯……”
闹了半天,被子都要从床上滑下去了,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荣音头发凌乱,面色绯红,狠狠瞪着段寒霆,眼底却还有未收的笑意,显得这个怒瞪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段寒霆看着小妻子恼怒的模样,宠溺地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有痒痒肉的人,可人疼。”
“哼,那还用你说。”荣音傲娇地吭了声。
瞄了一眼时钟,她翻身而起,拍了拍男人,“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
“再抱会儿。”
段寒霆舍不得走,一把将荣音扯进怀里,盖住两个人的脑袋,在被子底下咕叽咕叽,闹个不停,以至于连敲门声都没有听见。
直到阿力实在看不下去,对着门缝高声喊了一嗓子,“少帅少夫人,夫人来了!”
几乎是一瞬,正闹腾的两个人停下了动作。
被子猛的被掀开,露出两颗憋得红红的脑袋,探出被窝,一脸懵然,对视一眼,愕然道:“母亲来了?!”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穿鞋的穿鞋,穿衣服的穿衣服,慌的一批。
阿力经验丰富,留给小两口充分的准备时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端起职业假笑,帮段夫人打开门,恭敬地弯腰,“夫人请进。”
段夫人轻哼一声,面色不虞地迈步进去,便见荣音和段寒霆小两口并肩坐在床边,规规矩矩的像小学生一样。
看着两个人极力粉饰太平、战战兢兢的模样,段夫人顿觉好笑,“这是给我演哪出呢?”
荣音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忙上前搬来一张椅子,“母亲早安,您快请坐。”
段寒霆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一身军装,妥帖匀称地穿在身上,依旧是那样的冷峻沉稳,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慌乱,轻唤了声,“母亲来了。”
段夫人瞪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他,反而拉过荣音的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满是心疼地问:“身子好些了吗?”
荣音点点头,乖乖地应道:“没事了,这几天则诚一直在照顾我,都把我养胖了。”
“胖点好,你以前就是身子骨太弱了。”
段夫人说着,朝段寒霆的方向剜了一眼,“你要早知道心疼你媳妇,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都失去了才想起来弥补,不觉得太晚了吗?”
她的语气罕见的严厉。
段寒霆知道母亲指的是孩子的事,他眼底划过一抹隐痛,低下头,“母亲教训的是,是我的错。”
荣音见段寒霆挨了训,心中很是不好受,抿了抿唇,对段夫人道:“母亲,别怪则诚,是我的责任,身为一个母亲,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她自责地低下头,等着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可没等来预想中的训斥,反而是一声惋惜的轻叹,段夫人温厚的大掌摸了摸她的脑袋,“女人但凡受了伤流了泪,都是男人的错,这是咱们家的规矩。”琇書蛧
荣音怔愣地抬起头,还有这规矩?
段夫人拉着荣音到床边坐下,像赶苍蝇似的将段寒霆轰到一边,“别在这儿碍事,你到那边站着去。”
一般有荣音在的地方,段寒霆总是被嫌弃的那个。
他不置可否,知道今日的训话尚未结束,便长身直立在病房中央,看着拉着手十分亲昵的婆媳二人,心中倍感欣慰。
“孩子也得靠缘分,也不必太过介怀了,当年我也不小心流过一个,不然则诚还能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提起往事,段夫人唇角泛起些微凄苦。
荣音没想到婆婆会自揭伤疤,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措地看了段寒霆一眼。
段寒霆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妈……”
“没事儿。”
段夫人掠去升腾起来的悲伤情绪,重新添上笑意,拍了拍荣音的手背,宽慰道:“你们到底还年轻,只要养好身子,别给我三天两头地吵架拌嘴瞎折腾,再生十个八个的也不在话下。你们只管生,我来给你们养,趁着我现在还有那么几分力气,还是能抱的动孩子的。我巴不得你们赶紧给我添个伴儿呢。”
这又是变着花样来催生的,荣音调养这段日子,听的最多的就是这番话,同样的话题这些长辈们简直都说出花来,也是不容易。
心里腹诽着,面上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应了下来。
段夫人看着荣音身上的病号服,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们下次见面,能不能别在医院了?没怎么见你穿白大褂,净看你穿病号服了。”
荣音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
那天邹院长还笑着调侃她来着,不知道她的职业到底是医生还是病人。
也不知怎么的,今年好像跟医院特别有缘,三天两头地折腾受伤、生病,往医院里折腾,感觉医院都快成她真正的家了。
段寒霆听在心里,很是内疚,荣音进医院的每一次都跟他脱不了干系,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正想着,段夫人冷冷地点儿子的名字,“段寒霆。”
“到。”段寒霆下意识地挺直腰杆。
段夫人皱眉看着他,声色俱厉,“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
气氛骤然冷却下来。
荣音被婆婆这突如其来的发作惊了一跳,惶惑地看向段寒霆,莫名有些紧张。
她知道段寒霆和段夫人感情很好,平时见惯了母子二人亲昵、有爱的相处模式,没想到段夫人真的板起脸来训人会这么吓人,气场太过强大。
段寒霆沉默,不语,脸色异常平静。
“我问你话呢。”段夫人音量不由拔高,声音再添了几分严厉。
段寒霆眉头微蹙,“我没闹。”
“没闹?”
段夫人冷冷道:“你动用私权,把一个官夫人和两个政要人员强行关押了起来,闹得全国动荡,这还叫没闹?你还想做什么?”
荣音坐在段夫人身边,被婆婆的气场侵到,想要远离几分,可手掌被她紧紧握住,半分动弹不得。
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段寒霆可以不在乎外边的压力,却无法忽略内部的压力,无论是奉军的将领还是公公婆婆,他们绝对不会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势必会出面阻止。
也正因如此,荣音才劝段寒霆放人,她想对付文家还有别的法子,不需要将他的前程搭进去。
段寒霆目光变得锋利起来,薄唇紧抿。
“他们绑架了我的妻子,害我失去了一个孩子,我没将他们碎尸万段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区区文家,我还不放在眼里。”
段夫人见儿子满身的戾气,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她逼的越厉害反而会激怒他,只能拼命压抑着怒火。
静默半响,她忽然开口,“音儿,对于文家的事,你怎么说?”
荣音一愣,没想到球会踢到自己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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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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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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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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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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