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镇子西南四五里,有一座石牛观,原是本地规模最大的一处观庙。传说大清顺治年间,湘江河里有一条数丈长的大黑鱼成精作乱,每每乘着狂风骤雨上岸摄走沿河百姓家的牲口孩童为食,望江镇人口众多,受祸害最深。
就在这时,有一位云游的道士来到望江镇,听闻此事后,宣称有法子除掉黑鱼精。道士领着镇上乡民在镇外一处枯井边用石头雕凿了十多头石牛石羊,大小和真牛真羊一般无二。
等到又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黑鱼精果然上岸来到镇上觅食,道士便做法念咒,枯井边那些石牛石羊居然化为活物,鸣叫不停。黑鱼精被动物叫声吸引,来到镇外牛羊聚集之处,半空中张开血盆大口狠,将牛羊吸入腹中。道士见黑鱼精中计,立即撤去法术,牛羊顿时又在恶鱼腹中化为石头。
十余头石牛石羊远比同等数量的真牛真羊沉重得多,黑鱼精不堪承受,瘫在地上不能行动,狂风骤雨也随之消散。
道士随后带领乡民赶到枯井边黑鱼精受困之处,用火油柴草将鱼精覆盖燃烧,大火直烧了三天三夜,腥臭之气数里之外可闻。等到火熄烟散时黑鱼精早已尸骨成灰,唯有吞入腹中的石羊石牛遗留在灰烬之中。大害既除,乡民们正要感谢那道士,谁知那道士早已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后来镇上百姓筹资在遗留石牛石羊的枯井边建了这一座道观,称作石牛观,以此铭记云游道人利用石牛石羊除去黑鱼精的恩德。每逢四时八节乡民都要来观里进香祷告,所求所愿居然十分灵验。于是这石牛观名声逐渐传扬出去,竟然成了十里八乡香火最盛的观庙。
直到三十多年前,长沙及岳阳一带涨大水,洪水几乎漫过河堤,情势危急。有人传说石牛一类可镇河止水,于是乡民们便把石牛观那遗留的石牛石羊全部推入河中填镇河眼。
后来洪水果然退去,只是石牛观没了石牛石羊之后,百姓祈求也不再如愿,香火也就渐渐衰落,驻观的香火道人失了供奉纷纷另谋生路,道观从此无人看管,到如今便成为一处荒凉破败的所在。
大概在前几年,镇上来了个外地道人,白日里在街市上给人算命卜卦批八字,夜间便在这破落的清泉观落脚安身。这道人约摸五六十岁,身量矮小削瘦,道号叫做什么已经无人记得了,只因他左脚微微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每每别人笑话他时,他便自嘲是路面不平之故。
久而久之,乡民们便都笑称他为“不平道人”。这老道一张嘴能说会道,加上他天性诙谐幽默,很受乡亲们喜欢,没人将他当做外乡人看待。
老道入住石牛观后,将后院几间原本驻庙香火道人居住的房屋整理修葺,倒也自在安逸。只是这道观远离集镇,周遭无人居住,老道独居无此,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免清冷孤独。
直到前些时候,一场风雨过后,镇上有个姓冯的青年来到石牛观,说是家里的破草屋被风雨摧毁,无处栖身,要和老道在这观里搭个伴儿。老道乐得有人作伴,从此这一老一小就在观里搭伙住下。
说起这姓冯的青年,大名叫做冯学义,因小时候贪玩磕伤额头,留下个圆形浅疤,玩伴便给他取个外号叫做“冯三眼”。冯三眼他爹冯大牛曾给一代名臣左宗棠左督爷做过马弁,后来左督爷病逝于福州,罗大勇便也卸甲护送左督爷灵柩回乡。
卸甲归乡之后,冯大牛用积攒多年的军饷存银置购了田地屋宅,娶妻生子,日子过得也还殷实。直到冯三眼十四五岁时,冯大牛染了重病,为了治病家中花光了积蓄,最后只能变卖家产,只可惜还是也没能换回冯大牛一条命,真个是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琇書蛧
冯三眼母亲受此打击不久后也忧郁而亡,只留下一个半大不小的冯三眼独活人世。从此冯三眼便靠着捕鱼抓虾或替人打零工过活,日子虽然艰辛,好在镇上的人情厚,乡亲们多有接济,冯三眼总算长大成人。
这天傍晚,冯三眼给人做零工结了工钱,主家另送一块腊肉酬谢。冯三眼心里高兴,便又去酒铺沽了一斤白酒,回到道观里将腊肉用野蕨辣椒炒了一大盘,和不平老道就着白酒大吃一顿。
不平老道本是正一教的道人,不忌荤腥,直吃得满嘴流油。冯三眼端起酒碗对不平老道说道:“道爷,您好不容易将这破庙收拾好,我就过来搭伙沾了您老的光,这碗酒我敬您!”
不平老道也端起酒碗和冯三眼碰了碰,仰脖喝了一大口,笑道:“冯家小哥,你就不要跟老道我客气了。老道我一个住在这破观里,平日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个人作伴反而热闹些。”
这一老一少正喝得面红耳热,聊得兴致高昂,突然听到前院大殿里似乎有人声响动。石牛观荒废已久,平素无人问津,哪来的人声?两人便放下酒碗一齐起身来到前院察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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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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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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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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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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