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闲一拍桌子,“别喝了,追!”
牛马帮三人连忙放下酒碗,随在丁小闲身后追了出去。
闹市里人流涌动,好在丁小闲目力极佳,在城门口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她要出城,快跟上!”
丁小闲率先向那边跑去,眼看就要接近,迎面走来一个银发过肩、身材魁梧的老人和他撞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你,你没事吧?”丁小闲嘴上道歉,眼睛一直盯着庄梦蝶那边。
银发老人倒是没什么大碍,突然皱起鼻子在丁小闲身上嗅了嗅,然后便一把捏住他的胳膊,
“你不能走!”
丁小闲心中正急,从怀里掏出钱袋塞了过去,“我懂规矩,这些钱肯定够了,你赶紧放开,有急事!”
“不行,你不能走!”银发老人手上的力气更大了,跟铁箍一样锁住了他。
丁小闲用力挣扎了一下,发现居然没有挣开,他大叫,“赵钱孙李,快过来处理一下!”
老顽童根本不用他多吩咐,上来就是一记空明拳,没想被那银发老者单手挡了回去。
“嗬?有点意思!”老顽童有些惊喜,“再吃我这招!”
这一回,他左手化掌,右手捏拳,同时打出两套武功。
银发老者知道这次不能再用单手去接,只好放开丁小闲,双掌抵了上去。
庄梦蝶此时已经出了城门,丁小闲对他们喊道:“我先去追,你们把这他搞定后再过来!”
“帮主尽管放心前去,老夫这就搞腚他!”
老顽童临时变招,双手合在一处,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势,随后肩膀一晃,原地只留下了他的残影。
当他再次现形,已然蹲在那银发老者的身后!
“独门秘术,戳!”
“┗|`o′|┛嗷~~!你这老鬼,在干神魔!”
“独门秘术,再戳!”
“┗|`o′|┛啊!”
……
丁小闲已看不到那边的战况如何,此时他正紧紧跟在庄梦蝶身后。
茫茫的沙漠中,庄梦蝶一身白裙分外显眼,丁小闲大喊了一嗓子,
“别跑了,这都没个藏身的地方,你还能跑到哪去?”
庄梦蝶似乎没有听到,依旧执着向前!
两人一前一后,在沙漠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知过了多久,庄梦蝶突然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
“你看看你看看,早点停下多好,走这么远一会儿怎么回去啊?”丁小闲坐到她身边,脱下鞋倒掉里边的沙子。
庄梦蝶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人家那时候主动给你你不要,现在不愿见你,你却追的这般紧!”
丁小闲气乐了,“你以为我追你是想干嘛?要么跟我走,要么把那血掌印的解药交出来,我好回去救老唐。”
“血掌?你是说……唐家堡主也中了血掌?!”庄梦蝶问。
“不然我追你干什……你为什么要说一个‘也’?”丁小闲听出她话有不对。
庄梦蝶解开衣裳,惨笑道:“你自己看吧。”
丁小闲原本还有一些不好意思,但看她态度坚定,便抬眼望去。
她的胸口上,赫然印着一枚血色的手印,与唐家堡主的那个一模一样!
“你,你也中掌了?是谁打的,看清楚了吗?”
庄梦蝶摇头,“那晚夜色太深,对方又蒙着脸,我根本没看清楚。”
丁小闲问:“那他有说什么吗,还是直接打了你就走?”
庄梦蝶皱眉,“他就问了我一句是不是合欢宗的宗主,我刚点头,就一掌打了过来……”
丁小闲有些生气,“我和祝玉妍就在附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庄梦蝶:“我以为他是合欢宗的仇家,所以……”
“唉,你啊……”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落日照在大漠的沙浪上,产生出一种类似剪影般诡异的美感。
晚风吹来,丁小闲感到一丝凉意,便往庄梦蝶那边更近了一些。
“丁小闲,沙漠里的夜晚可不比白天,我们去那边的沙坳下避避风吧……”
庄梦蝶说完正要起身,没想到双腿竟已使不出力气,努力了半天后,她终于放弃了挣扎,
“血掌的毒终于还是发作了……”
丁小闲伸出大手揽起她的腰身,“走!”
寂静的沙海与夜色连成一片,天地之间,沙坳下的两人显得分外渺小。
丁小闲打破了沉默,“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庄梦蝶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声音有些绝望,“好不起来了,我已经没有更多的内力去压制它了……”
“如果我不追你,你现在会是怎样?”
“我?也许现在已经回到宗门苟延活命,也许会死在这半路上,谁知道呢……”
“你们合欢宗有办法解这掌毒?”
“我不清楚,但宗门内妙法众多,我想应该可以试一试……”
庄梦蝶的声音渐渐低弱,丁小闲拍了拍她的脸颊,
“打起精神来,天亮我就送你回去!”
“算了吧……我感觉撑不过去了……”庄梦蝶渐渐合上了双眼。
丁小闲用力地摇晃她的身子,“喂,喂,醒醒!”
庄梦蝶勉强睁开眼,“丁小闲,我想睡一会儿……”
“别睡,陪我聊会儿天。”
“嗯……你说,我听……”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你就一直跟着我,我的脸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庄梦蝶闭着眼睛笑笑,“那倒不至于……”
丁小闲略微有些遗憾,“果然是这样啊……”
庄梦蝶气若游丝,“因为你是我见过阳气最重的男子……我们合欢宗的人,对这方面比较敏感……”
丁小闲问:“阳气重?这又是什么理由?”
“你不懂,我们合欢宗的人……zzzz”她说着说着,便昏睡了过去。
“喂,你可不能睡啊!快醒醒!”
可这一次,无论丁小闲如何去摇,去晃,去喊,去叫。
庄梦蝶再没给他回音。
丁小闲慌了,打开身上的行囊,将里边的东西统统倒了出来。
“哪个,哪个才是解毒的啊……”
行囊里除了为老顽童带的玩具和几件内衣外,居然没有一个药瓶!
“看来,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回忆起那日救绾绾的画面,丁小闲毅然决然把手伸向她的衣服。
“你想干什么?”
庄梦蝶突然睁开眼。
丁小闲揉着自己的心口,“我糙,你没事啊,吓老子一跳!”
庄梦蝶有些绝望,“我好像真的快要不行了,想在临走前看你一眼。”
丁小闲脸有些红,“别,我有办法,只是……需要冒犯你一下下。”
庄梦蝶目中含情,“我也有个办法,也需要冒犯你一下下……该用谁的好呢?”
丁小闲略微沉思片刻,“还是用你的吧!”
庄梦蝶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合欢宗最擅长的就是阴阳互补,其中有一种古老的方法,可以让人重获新生,只是……”
丁小闲急道:“别只是了,赶紧说,需要我怎么做?”
庄梦蝶目光看向别处,“你……你不用做什么,只要躺着便好,我……我自己可以来……”
丁小闲立马很听话地平躺在地上,“来吧,别耽误时间。”
庄梦蝶竟然露出娇羞的表情,“我腿使不上力,把我抱到你身上,好吗?”
丁小闲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你腿脚行不行啊,要不我来?”
“不用,我腰还是可以的。”
“哦……喂,你这是干嘛?”
“有些碍事,一会儿不方便……”
“哦……嗯?你不冷吗?”
“不要紧……丁小闲,人家可是第一次做这个,你要怜惜人家,好吗?”
“这……好吧!”
【受到催化药效,坚硬度暂时-120%,持久度暂时-115%,持续时间2小时】
“???”
“……”
庄梦蝶停下动作,“丁小闲,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丁小闲气道:“卧槽,我还想问你呢!你给我用什么了?”
庄梦蝶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被你察觉了?只是一点助兴的小玩意,放心,不会有副作用的。”
“不是,你……我……唉!”丁小闲坐起身来,“本来都好好的,你干嘛多此一举啊!”
“我……”庄梦蝶惊慌失措,“那怎么办,不能用了吗?”
“能用!”丁小闲没好气地说道,“只不过得等2个……哦不,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啊……”
庄梦蝶脸上突然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她用尽全力向前扑去,将丁小闲扑倒在地。
“也许这就是命吧……不过死前有你陪着我,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丁小闲,抱紧我,好吗?”
丁小闲感觉庄梦蝶身上传来的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冰凉,他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只是这次,她再也无法醒过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
清晨第一抹阳光,将世间的万物唤醒。
一只黑色的甲虫刚要经过一片沙地,被地底喷上来的热气给吹翻。
丁小闲甩掉头上的沙子,发现一夜过后,整个沙漠的地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从沙堆里钻了出来,拍打掉身上的沙土,脖子突然传来一阵痛。
【身中剧毒,内力+36,健康+9……】
他把从脖子上抹下来的甲虫捏扁,又俯身去沙堆里翻找,手指触碰到庄梦蝶的衣角,丁小闲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把行囊拿了出来。
至于昨夜的怀中人,还是让她永远安息在这里吧!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丁小闲没来由地想起这么一句话。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次见到别人死在自己面前。
第一次是边不负,当时顾及绾绾的安危,对他的死并没多大感觉。
而这一次,前两日她还在和祝玉妍拌嘴,昨晚却死在自己怀中……
这种切肤的痛感,让他更清晰地认识了这个世界:这里的弱肉强食表现得很直接,不是生,就是死。
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变得更强!
他在那个沙堆前站了很久,最后默念了一句,
“或许你也会和我一样,去往另一个世界了吧……”
……
……
望着茫茫的沙海,一番苦涩涌上丁小闲的心头。
昨天记的路都白记了,
特么的我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往哪边走才能回去啊!!
要不也学学老顽童那样,扔鞋?
不过很快,他便打消掉这个不太聪明的念头,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才刚升起没多久。
记得昨天听唐久说过,往西就是大沙漠,那么现在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准没错了!
日头渐渐高升,沙漠上又开始燥热起来。
丁小闲倒并不很惧怕这种高温,也没有很口渴的感觉,只是一个人走在这静得可怕的沙漠里,感觉有些慌兮兮的。
这是那种来自对未知的恐惧!
恐惧在他心中蔓延开来,遍布全身,逼得他头皮一阵阵发紧,他想放声大喊一嗓子。
可是谁又能听到呢?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
“今天我给大家说段相声,相声讲究……”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
“快使用双节棍,嗬嗬哈兮……”
……
该用的招数都用遍了,丁小闲还是没办法摆脱这孤独的恐惧。
就在他几近崩溃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个黑点越来越近,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四肢着地的人!
那人像一条狗一样趴着前行,左闻右嗅,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丁小闲欣喜万分,疯狂地朝他挥手,
“喂!老乡!回家的路怎么走?”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阳光下满头的银发分外刺眼!
“怎么会是你!”
丁小闲认出了他,原来是昨日在城门口碰瓷的那个老头!
银发老人此时也看清了他的容貌,四肢同时发力,几个呼吸间就来到他身边,随后又是牢牢地箍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近。
“小子,你可让老夫好找!”
“大爷,我不是赔你钱了吗?至于追我追到这儿来?”
“哼!少给我在这里装傻充愣!快把我的神木王鼎拿出来!”
“神木王鼎?大爷,麻烦你把头向后靠靠。”
“你想干什么?”
银发老者警觉地向后一仰,丁小闲看清了他头上的文字气泡:
【丁春秋,星宿派掌门,实力:登峰造极】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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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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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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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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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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