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故事的时候,就像是在催眠一样,没多久我就睡着了,一点没有像前两天一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都不能入睡。
他的声音真好听,他说话的时候,我也是那般爱听,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而且我现在,只要一见到他,我就会开心。
在南越来这几天,第一次睡得这么好,早晨依旧是被四哥的笛声给惊醒的。
我一睁眼,看到的是自己合衣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榭昀...
我坐了起来,连忙往身边看去,没有看到有什么,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屋里一点血腥味都没有了,反而是有着淡淡的花香味,昨天那盆被血浸红了的水也处理掉了。
一想到昨天的事,我就...
...
我竟然,和他躺在一张床上,而且,而且还听他说几句话,就那样不知不觉睡着了,和他睡在了一起。
我什么时候,防范意识变得这么差了,万一...他不是表面上那样,不是什么好人,那我这一生岂不是都会让他给毁了,不对...他表面本来也就不好,登徒子!
可我还是那没有任何犹豫的信他了。
这要是让四哥知道了,他一定会宰了我的,而且会告诉阿爹和二哥,我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的...
幸好,幸好榭昀走了。
可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不是还受着伤吗?
缓了缓心底的担忧,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
等我收拾好换了衣服出去的时候,四哥已经不在外面了,我还暗暗好奇他怎么没说一声就走了。
我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却还是没见四哥过来,忍不住往外走去。
没多久就远远看到了四哥的身影,可是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他们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隔得有些远我听不清。
我蹑手蹑脚地继续往前,想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走近时终于听到了他们说话,见他们没看到我,就站到了一根柱子后面,躲起来偷偷听他们说话。
“陵王殿下,我早已和你说清楚了,若怜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你们此次来南越,不就是商议联姻之事吗?谁娶谁嫁又有何不一样?”
“就算是你们南越要娶,我们陛下,也是绝不可能将若怜嫁过来的。”
“为了一个郡主,得罪整个南越?为了她一个人,不顾我们双方百年来的交情了?你们陛下会吗?”
“北凉南越联姻,本就不过是为了给木兰看的,只是给彼此朝廷和百姓一个交代罢了,谁又会那般在意这件事?陵王殿下,你真是不知道若怜在我们陛下心中的分量?还是你将自己看的太重?若怜永远也不会嫁给你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嫁到南越?
嫁给娄翊航?
我?司徒若怜?
我一时没忍住,越过柱子朝前冲了过去,面前的两人皆是一惊,四只眼睛同时看着我。
四哥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缓缓低下了头,我看得出,听他方才说话的语气,我也知道,他是真和我一样讨厌娄翊航了。
“娄翊航,你听着,我讨厌你,就算有一天,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也绝对不可能,嫁给你!。”
他伸手,一把将我拽住,眼神透露着狐疑。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般讨厌我?”
我瞥了一眼四哥,他也正望着我,不多时竟笑了起来,他捂嘴轻咳了一声,一面迈着步子离开,一面说道:“我去给你买吃的。”
我看向那娄翊航,收了一下心里的怒气,淡然地对他说道:“陵王殿下,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我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而且我皇伯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嫁到南越的。”m.χIùmЬ.CǒM
他一把甩开了手,脸上怒意渐增,还死死瞪着我,问道:“你,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凌榭昀?”
我不想隐瞒他,对这种人,真的是急需把话都说清楚,刚好四哥也不在,我点了点头,干脆就承认了,直截了当,“对,就是他。”
他这一听完,忽的就笑了起来,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他连自己真实的名字都不敢告诉你,你竟还这般信他?”
我疑惑地望着他,没有说什么,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东方影!”
“你说什么?”
“他就是玉冥教的教主,那个杀人无数的大魔头,东方影!”他说的那样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的迟疑。
他这样的坚定,就像是一块石头,狠狠砸在我心头,差点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不会跟我说这个谎的。
东方影...
玉冥教的教主...
他,他怎么会?他不是说,他叫凌榭昀,他不是说,他从小父母双亡,世上已无亲眷,他不是说,他一个人居无定所...东方影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是他...
“他一直都在骗你,你知不知道?”
我立即斥道:“你胡说!”
他苦笑道:“我为什么要胡说?你以为他为什么忽然来南越,他来到南越的第一天,我们京城尚书府就被杀那么多人,那都是他做的。”
“你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接近你?”
“他伤了木兰,伤了南越,下一个就是你们北凉了!”
他是东方影,可他为何要骗我...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
他的确伤了木兰,伤了南越,可我知道他不会伤我们北凉。
那他为什么会以凌榭昀的身份接近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转过身去,轻声开口道:“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你不信我的话吗?”
我仰头望着天,想起他对我说的话,还有昨日为了救我而受伤,那些,都是虚假的吗?
“他没有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我相信,他是玉冥教教主,我也信。但是,他接近我,一定不是别有目的,他不会动我们北凉朝廷。”
既是在回他的话,也是在对自己说着。
“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不信吗?”
我转过身去,直面他,问道:“你和他从前有什么过节?从你见到他开始,就一直跟我说他的不好。”
他一时语塞,这还显得有些心虚了,我心中一直都是疑惑着,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陵王殿下请回吧。”
娄翊航转身离开,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只想,只想现在就找他问清楚...
是的,他骗了我,他是东方影,他来南越是为了报复,尚书府死人是他做的,这些都可能会是真的。
可是我不信,我不信他接近我是另有目的。
我们当初相遇,本就是个意外,若不是四哥在,恐怕我和他一句话都不会说上,又怎么会和他一起喝酒,知晓了他的名字。
第二次见面,也是意外。
我只是和四哥一起出去,我如果没有求得四哥或者二哥,让我来南越,我就不会出府,不会再次遇到他。
还有...在南越,我们相逢也只是个意外...
我们每一次遇到,都不会是人为的,那些都是巧合罢了,只是碰巧认识了,碰巧遇到了他。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找我,昨天他走了,却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
四哥给我买了东西来吃,大概跟我说了几句,昨日二皇子和南越陛下见面,已商议好让四公主嫁去北凉。
但是他还说了,北凉南越已多年未和亲,既然现在谈了这个事情,不如就亲上加亲,让我们北凉也嫁过来一个。而且他的意思,娄翊航对我有意,他有心想要替娄翊航向北凉求娶我。
他提了那么几句,可是当时就被司徒梵给推拒了。
他的理由,和我跟娄翊航说的一样,称我已有意中人,回北凉可能就要商议成婚之事了,我阿爹阿娘是绝不会让我嫁到南越的。
想这司徒梵平时对我不苟言笑,也没个好脸色,更是喜欢告我的状,处处看我不顺眼,可到关键时候,还是毫不犹豫站在我这一边的。
我心里还是挂念着娄翊航的话,也没和四哥多说什么,只想快些见到榭昀,可以找他问清楚。
白天的时候,我走出去一个人在京城瞎逛。
晚上坐在屋子里发呆看书,院子里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疾步走出去,唯恐是他来了却没有看到我。
可是...一连三天,不管是在京城大街上还是在院子里,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
我心中猜测,我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他那晚,不是都还说,让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他的吗?他不是说,他要娶我...不是说要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他吗?
他的喜欢,就这样廉价吗?他真的一直都是在骗我吗?可是他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想东方影是什么人物啊,我司徒若怜何德何能,可以引得他青睐。
半夜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睡着,一个人坐在后院那片草地上,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星星。
四哥和慕容翛阳一起出去了,他回来的很晚,知道我在这,就拿了瓶酒过来找我。
他挨着我坐下,从刚靠近我,就一身浓烈的酒味,不知道喝了多少,可却没见他有一点醉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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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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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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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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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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