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清与李宗盛二人追出树林,赫然看见了眼前的万丈天堑,高崖前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平原。费雨鸣正站在巨石之上,他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跟来,微笑着静待着二人。
“你们果然来了。”
“废话少说,快把那个香囊交出来,不然可休怪我们以多欺少了!”李宗盛不等余子清回话,抢先替他回答。
二对一,自诩天才的他们完全有把握能够战胜费雨鸣。
“哦,以多欺少吗?”费雨鸣轻笑一声。
“你怎么就知道,我只有一个人?”
话音刚落,又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在他的身边,面容枯骨,阴沉诡异。正是先前在客栈里遇见的林士修。
“哎,这不是那那谁吗?”李宗盛只记得自己在客栈里见过他,却完全想不起他的名字。
“我叫林士修,玄冥教的副教主便是在下。”林士修竟欠了欠身,冲着二人行了个礼。
“切,就凭你们玄冥教和阴阳教两个不入流的小教派,也想和我们动手?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李宗盛得意地插着腰,以他蜀山大弟子的称号,天下修仙者几乎都会畏惧三分。天山派的大弟子也是一样,只是如今的余子清已不比往常。
“当然知道,你便是蜀山清虚道长的关门弟子,李宗盛。”费雨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哟,既然知道,还不敢快把东西交出来,然后圆润的滚开?不然等我回到山上,一定禀告师傅,让他把你们这两个江湖邪教给推平咯!”
“哦,是吗?”林士修哑哑地开口了。
“只怕你就算死今天死在这里,你的师傅也绝不会承认你是蜀山之人吧!”
林士修的声音嘶哑,却有如警钟长鸣。李宗盛突然想起了下山前清虚道长嘱咐他的话,绝对不可以暴露自己蜀山弟子的身份。他本没有在意,可没想到眼前的两个老狐狸竟然对自己了如指掌。
“不承认又怎么样?我们二打二,也未必怕了你们不成!”李宗盛继续嘴硬。
余子清却早已眉头紧锁,他能够感受得到,眼前的二人实力深不可测,绝对在他们之上。
而他和李宗盛皆是金仙巅峰,金仙巅峰对玄仙巅峰,他们二人丝毫没有胜算。
“我们斗不过他们。”终于,余子清沉吟了一声。
李宗盛愣了一下,他回过头来,吃惊地看着余子清。
“这还没打呢,你怎么就知道打不过?而且你母亲的香囊还在他们那里。”
“香囊不重要了,你不能死。”余子清盯着李宗盛,坚决地说道。
“你是来帮我的,我绝不能让你死在这里。”
“那,怎么办?”李宗盛骚了骚头。
“等会儿我说三,二,一,我们一起跑。”余子清低声说道。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李宗盛爽快地答应了。
“余子清,你被天下人追杀,早就该死了。何不乖乖地将独孤剑和天山派的独门心法交出来,我们还可能留你一条性命。”费雨鸣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本就是为了独孤剑而来,否则为何要费尽心机,紧追不舍。
“独门心法么。”余子清冷笑一声,“你做梦,纵使你们能够夺走这独孤剑,也绝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天清诀!”
“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今天你们二人,就都给我留在这里吧!”费雨鸣裂开嘴,余子清却突然回头。
“三,二,一,跑!”他大喝一声。
李宗盛撒腿就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哎,我说,打架我可能打不过他们,不过逃跑我最擅长了。在山上吃饭的时候,我总是第一个到饭堂的……”纵使是在逃跑的路上,李宗盛也不忘记回头显摆一下自己,他很快就要跑出树林的尽头了。
可是这下回头,他惊呆了。
因为他发现余子清根本没有跟在他的身后。聚英坡上,余子清抽出金色的长剑,冲着碧蓝色的蓝天砍去,落向了狂笑的二人。
李宗盛不是他们的目标,所以纵使他逃走了,费雨鸣和林士修也不会去追他。
但是余子清不同,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追杀总会如约而至。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们,余子清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他不想拖累李宗盛。
“真是爱一个人抢风头啊!”李宗盛长叹一声。
“就凭你一个人,也想拦住我们两个吗?”费雨鸣的嘴角露出讥笑。
“简直是痴人说梦!”
话音刚落,灰色的身影已经向前掠出。林士修的双掌紧紧地夹住了余子清的剑,与此同时,诡异的阴火自他的掌间冒出,炙烤着金色的剑身。
龙吟剑嗡鸣,发出凄厉的哀嚎。
余子清将剑一转,翻身一跃,踢在林士修的胸前,抽身落地。再望向剑的时候,龙吟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身上依旧被黑火所缠绕着。
“我的离阴火乃是极阴之火,可以炼化神器,再过一刻,你的龙吟剑怕是只能成为一柄废铁了。”林士修哈哈大笑,很显然,他对自己所炼之火极有自信。
人擅御物,御水,御沙。但是驭火之人,极为罕见。更何况离阴火不是普通的火,它是鬼火,拥有着霸道的力量,也有着极强的反噬,因此这种修仙者稀少切强悍。
余子清望着手中哀鸣的剑,一束亮红色的火焰自他手掌燃起,很快便覆盖住了黑色火焰。
火蛇喷吐过后,黑色的火焰仿佛被吞没地一干二净。
“怎么可能!”林士修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居然也会驭火术!”
“不对,你这不是驭火术,而是这火,本就是归你所有!怎么可能!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林士修低声咆哮道。
驭火之难,他有深切感受。为了能够控制住这离阴火,他先是寻找了二十年,又修炼了百年,方才能彻底掌握住这离阴火。
可是余子清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能掌握驭火术。更何况这赤红色的火,看似比他的离阴火要更加霸道!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和你们一样的人。”余子清望着手中那团火,轻声说道。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礼物,她一直在我的身体中,守护着我,你们这种人,又怎么可能明白我的感受。”
“羽化,成衣。”余子清轻声念了一句。
若有若无的白色丝线似乎是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有如喷吐蚕丝的天蚕。这些白色的丝线缠绕在他的周身,瞬间凝聚成一条白色的巨龙。
这不是真气凝聚而成的龙,而是真真正正的巨龙!
这天清诀的最后一式,取自飞弦的最终秘技,可攻可守,进退自如。倘若慕云飞在这里,他一定会自愧不如,因为就连他都不能将这羽化成衣凝聚到这种地步。
天才与普通者的区别,不仅仅在于修为,更在于对招式的灵活运用。
“去!”余子清轻喝一声。
白色的巨龙冲着二人疾驰而去,空气中狂风肆虐,漫地的纷飞落叶,飞沙走石,天地震颤,大树扭动。巨龙降世,整个天地都在为之颤抖。
林士修和费雨鸣也不例外,他们无法想象,这么巨大的攻势,竟然是出自一个金仙巅峰的少年之手。
看来天才二字于他,并不虚妄。
巨大的威压从天而降,费雨鸣和林士修几乎快要跪倒在地。他脸上的横肉在风中颤动,如同被开水烫过的猪皮。
“开!”费雨鸣望着俯冲袭来的巨龙突然高喝一声,只是他的声音和咆哮的巨龙相比实在太过虚弱。
但白色的巨龙身形猛地一颤,有如饿虎扑食般的攻势竟然慢了下来。
“开!”
“开!”
费雨鸣又是一连数声咆哮,在他的每一次咆哮声中,巨龙的身形都会发生震颤。
终于,巨龙如同被空气撕裂一般,化成了漫天的飞絮,散尽开来。
余子清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了地上。
天清诀很强,因此它需要磅礴的灵力做为支撑。
余子清知道,此刻的他只能用出一招,所以他选择了羽化成衣,因为这一招并不会让他消耗尽体内全部的真气。
可是此刻的他分明感受到体内仅存的真气仿佛在瞬间被人抽干了,让他感到无比的虚弱。
“怎么会,这样。”
费雨鸣站定,嘴角再次展露笑意。
“我知道天清诀的厉害之处,因此早已做好了准备。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将你骗到此处?正是因为我早已在这里布下了法阵。森罗万象,它能够抽空你的所有真气,让你处于一个真空,也无法接触到外界的灵气。”费雨鸣得意地说道。
林士修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地神色,他没有想到费雨鸣所说的阵法竟然当真存在。对于修仙者来说,真气是他们的命脉,没有了真气,他们除了强健的体魄之外,也不过是个常人而已。
“森罗万象吗?真是一个邪门秘法,这种阵法,就不该存在于世上!”余子清愤愤地怒喊,只是他此刻的声音在费雨鸣的耳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所以现在,你还不交出手中的剑吗?”
余子清沉默了,他缓缓地伸手取下了身后的剑。
费雨鸣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林士修紧跟在他的身后,三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十丈。
“不要!”费雨鸣几乎认为余子清放弃了。
可是丛林中再度传来一声怒喝,灰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余子清的身边。
“永远,都不要放弃希望,即使面临困境,因为你不是一个人。”李宗盛从天而降,冰蓝色的长剑在他的身边轻盈跳跃。
“你怎么,回来了。”余子清握着剑,呆呆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他看上去那么的不靠谱,那么的嘴碎,此刻他的背影却看起来格外伟岸。
“说来也是奇怪,师傅明明告知了我此次下山的危险。也告诉我可以自己选择去留,可我还是下山了。原本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别人口中的天才是什么样子的,却突然发现,你是个和我一样的人啊!你看上去很高冷,其实内心一定很寂寞吧?不想和别人分摊内心的孤独和痛苦,将所有的悲伤全都埋藏在心中。但是有些事是藏不住的,它会通过你心灵的窗户表露出来。”
李宗盛回头,用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所有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方设法逗你笑,可结果却是很失败啊!”李宗盛叹了口气,像是放弃了。
可是余子清却突然笑了,他笑的很凄凉,没有想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居然会遇到一个真正了解他的人。
“哈,你笑了,看来我还不算失败,就让我们一起,来改变这个凄惨的结局吧!”
费雨鸣没有想到李宗盛会半路折返,但是他丝毫不惧,在这森罗万象之中,任何敌人都无法动用真气。
“呵,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啊!既然你小子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费雨鸣双手一划,紫黑色的雷电呼啸而出。在这消磨真气的法阵之中,李宗盛甚至连他的暗器都躲不过,可是他错了。
“冰凝!”李宗盛轻喝一声。
湛蓝色的剑呼啸而上,李宗盛轻轻握住剑柄,凌空一划,生生将紫黑色的闪电脾成两半。
他大步向前踏出,手中的冰蓝色宝剑冲着二人呼啸而来。
他如同疾风,撕裂闪电,洞开天空,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这森罗万象的影响。
“林老!”费雨鸣没有料到李宗盛竟然能够一往无前,赶忙冲着身边的林士修大吼。
林士修早已做好准备,余子清有火,但这李宗盛有什么?
两团黑色的阴火对上了李宗盛的剑,这冰凝剑竟然砍不破奇异的火焰。李宗盛回剑翻转,一脚猛地踹在了林士修的小腿之上。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和林士修硬碰硬。
他知道凭自己的实力,甚至无法战胜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更何况是联手的二人,但他不怕死亡。
如他所说的一样,如果他害怕死亡,就不会选择下山了。
林士修眉头一皱。
“万火归阴!”
刹那间,黑色的火焰覆盖了他的全身,李宗盛踢出的小腿沾上了黑色的火焰,瞬间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那是一股钻心的痛,灼热且刺骨。
李宗盛吃痛,慌忙收回脚来,一剑砍去自己正在燃烧的裤管,退到了余子清的身边。
“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动用真气,真是奇怪。”费雨鸣有些不解,他以为自己的法阵失效了。
“呵,就凭那邪门功法,也想吸取我体内的真气。”李宗盛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可是道门弟子,道门弟子潜心问道,真气也好,灵力也罢,不过是辅佐修炼的身外之物而已。我们真正厉害的,是一颗问道心。”李宗盛轻轻按在自己胸前。
“即使你能够抽走我的真气,那又如何,这颗心,你永远也抽不走!”
“哦,是吗?那我今天倒是要将你这颗心脏给掏出来看一看,它究竟有多么的强大!”林士修冷笑。
李宗盛却不再搭理闲聊的二人,一本正经地看向余子清。
“我知道你在害怕,害怕会失去什么。但是如果此刻你再不做出抉择,你所害怕的东西终将成为真实。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因为过去而懊恼悔恨,你的身上背负着众多人的期望,不仅仅是我。”
“或许别人不相信你,但是我相信你。和你相处了那么久,我相信你绝对不是一个坏人。可是如果你死在这里,就没有人会知道真相了,你会永远地背负着这个弑傅的骂名。倘若结局真是这样,你对得起拼死来救你的我吗?”
“所以拿起你的剑,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是余子清,独一无二的那个余子清。你是天山派的骄傲,是慕云飞的骄傲!”
李宗盛丢完这句话便飞了出去,因为林士修和费雨鸣已经逼到了他的身后。
他们二人同时挥出一掌,打在了他的背后。
其实他的状态并不好,割去裤脚的他露出了里面深褐色的皮肤。离阴火已经将他的皮肤烧焦,此刻的他就算要逃跑也无法挪动分毫。
但是他将最后的希望的交付在了余子清的身上。
如果是他,一定会有办法杀出这重重包围吧?
李宗盛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笑意,他的身子飞了出去,冰凝剑随着他一起飞舞。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握住它了,漫天的赤血如同飞舞的红蝶,飘飘洒洒落在了土黄色的岩石上,也落在了余子清的面前。
他眼睁睁地看着李宗盛的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赤红色的血迹,然后坠入了那无尽的深谷。
“真是个聒噪的小子,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费雨鸣收回手掌,和林士修站定。
他们居高临下地望着瘫坐在地上的余子清,早已放松了警惕。
在他们的眼中,此刻毫无真气的余子清俨然已经是个废人。他不是李宗盛,纵使仙法在高超,没有仙气的他根本无法运用。
“既然如此,和先前约定的一样,独孤剑,我就笑纳了。而他就交给你了。”费雨鸣望着身边的林士修,他们二人已经做好了分赃的准备。
林士修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他望着目光呆滞的余子清。
曾几何时,天才也会沦落至此,如同一只落魄的丧家之犬。
费雨鸣上前想要握着那柄梦寐以求的剑,却被一只白净的手提前握住。
“还没有完。”余子清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他用手中的独孤剑支撑着,这才没有倒下。
“哟,你都虚弱成这样了,还想反抗?没有真气的你,根本什么都不是。”费雨鸣发出嘲弄的声音,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余子清,想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数。
余子清缓缓地将手伸向自己的袖袍,林士修和费雨鸣紧紧地盯着他的手,生怕发生什么变故。
但是余子清只是掏出了一个面具,他用带血的手掏出了一个白色面具。
缓缓地带在了自己的脸上。
“哈哈哈,你是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师傅和刚刚掉下去的那个小子是吗?”费雨鸣哈哈大笑,林士修也是冷笑不止。
余子清淡定自若,他缓缓地长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说错,我或许,真的是又自负,又固执啊!”
费雨鸣和林士修刚想再嘲笑,可是陡然间,他们发现了不对劲。
一股磅礴的真气此刻正在汹涌而出,森罗万象的法阵无法容纳这磅礴的真气,摧枯拉朽般被毁灭。旧布包裹起来的长剑正在缓缓碎裂,如同破蛹而出的蝴蝶。
剑花飞舞,一个白衣男子恍然出现,他站在余子清的面前,轻轻笑着,随意一挥手,竟让满山遍野,树叶纷飞。
“怎,怎么可能!”费雨鸣迎风咆哮着,如同见了鬼一般。
“你不可能还活着,你早已经死了。”
我确实已经死了,但我活在他的心中。白衣男子淡淡一笑,仿佛在开口说话。
头戴面具的余子清缓缓拔出了那柄古朴凝重的剑,飓风飞过的时候,他的眼角有泪水划过。
他不敢回头看一眼身边那个如同虚影般的男子,轻轻挥出一剑。
“天清,一剑。”余子清呢喃道。
白色的身影被剑气撕裂,与此同时,空中的摇曳的树叶被无数剑气撕裂开来,碎成粉末。
林士修站在费雨鸣的身前,他的枯瘦的身躯竟然在下一秒消失了,只留下漫天的血雾,仿佛被融化在了空气之中。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真气!”
“没有什么不可能,我用不了真气没错,但这真气,本就不是我的。”余子清淡淡地说道,掩藏在面具下的他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如同执行命令的死神。
“我是雷阴雨,是阴阳教教主雷阴如的弟弟,你杀了我,阴阳教不会放过你的!”‘费雨鸣’发出了最后的呐喊,他害怕死亡。如同百年前那个口吃不清的胖教众一样,只敢躲在师兄的面前。m.xiumb.com
升到玄仙巅峰以来,他又一次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
“那又如何,我会将整个阴阳教,一并铲除!”余子清从他身边走过。
雁过留声,兽走留皮。余子清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坚硬的石块千疮百孔,原本光滑的石面上布满了细细的剑痕。
余子清走到悬崖边,脸上的面具突然折断,飞向了无底的深渊,只留下余子清一个人静静地望着深不可测的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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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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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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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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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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