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他看到雪伦跪倒在地上,哭着恳求自己结束她生命时,手却不由自主的递了上去。
有人说,杀人杀多了会变成一种习惯。
这句话王琰忘了是哪部电影或者电视中的台词,但在第六次杀掉雪伦后,他有了深刻的认知。
最开始王琰并不想这么做。
他在一次次的梦境中挣扎,努力的维持着自我的存在。
梦境与梦境的无数次颠倒,到最后,他也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王琰只是记得,自己胸口要戴着一根十字架项链。
这是他在迷失自我,忘记梦境后依旧记得的一件事。
他成为了大卫,忘却了作为王琰的一切。
不知多少次的轮回后,又是一次全新的开始。
但这一次,有着些许的不同。
“珍妮,你的身体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就能和哥哥妹妹一起去看蓝天大海,一起长大。”
王琰和雪伦半跪在地上,温柔的安慰着沙发上的小人儿。
她身体萎缩,但一张脸精致的不像话。
乖巧的吉米卧在一边,尾巴轻柔的靠在珍妮的腿上。
一幅带着异样和谐的家庭风景画。
“我知道了,爸爸妈妈。”小珍妮懂事的点头。
脸上挂着笑容,哪怕汗珠一滴又一滴的从额头落下。
“我的病会好吗?”天真的带着疑惑的嗓音。
王琰和雪伦的眼中闪过泪花。
他哽咽的说道:“会好的,爸爸向你保证,一定会好的。”
“爸爸妈妈别哭……”小小的珍妮有些慌张,她想做点什么,只是轻微的移动,就被疼痛压垮,晕了过去。
慌乱的把她移动到房间,这里打扮的如同云海。
雪伦看着王琰,眼泪再也无法忍住:“为什么,为什么是珍妮?”
“这是诅咒,珍妮替我们一家承担了它。”王琰的声音中满是沉重。
“还给我!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压抑着哭声,雪伦无力的拍打着王琰的胸膛,被后者抱住。
“我已经找到办法了,我一定可以让女儿恢复,一定。”
眼睛看向远方,那是不顾一切的眼神。
……
地下室中,王琰满脸的兴奋。
他牵着一双稚嫩的手,慢慢引导着,将她带到了地面。
珍妮用懵懂的目光看着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五彩的大地。
最后,她看向自己的家人。
“爸爸……妈妈?”
“嗯,珍妮,欢迎回来,我的公主。”
王琰忍不住学着骑士的姿态,给珍妮做了个吻手礼。
珍妮曾经说过,她做过一个梦,梦里她成为了公主,穿着洁白的公主裙,走到哪里都有骑士对她行礼。
今天,这个梦实现了。
雪伦泣不成声,约翰和雪莉则围着珍妮,高兴的带着她闲逛。
嘴角上扬,诅咒?都是些陈旧的东西,在科学的信仰下,终究会被解决。
门口,只有小猫吉米畏惧的看着光彩照人的珍妮,那不是它的主人。
……
“不对!她不是我们的珍妮!”
雪伦愤怒的看着王琰,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你在发什么疯?她就是珍妮,你看,这是我们拍的照片,你看,这是她画的画……”王琰展示着各种证据。
像是在说服对方,又像是要说服自己。
但雪伦只是一句话就打破了这一切:“她不是我们的珍妮!”
于是,地下室沉默了。
“想要复活珍妮,可能我们要做的,比想象中还要困难。”最终,王琰嗫喏的吐出一句。
雪伦只是盯着他:“你做不到的话,我来。”
“不!我来吧,这样,怨恨和愤怒只会对准我一个人。”
王琰咬着牙,说出了这番话。
公主的骑士,对她举起了屠刀。
当那双天真的眼神落在脸上,王琰的手颤抖了。
可是,可是他还是挥下刀,一次又一次。
“还不行,得杀掉……”
“不行,得杀掉……”
“杀掉……”
“杀!”
一个女孩儿躺在实验台上,天真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当王琰熟练的提着刀来到她面前,准备动手时。
她偏过头,平静的问道:“你又准备杀了我吗?大叔?”
刀停在半空,怎么都落不下去。
小小的手再次牵住他的衣角,像是在寻求保护。
“大叔,你说过,你一定会解决一切的。”
如同雷霆击碎了黑暗,血腥从王琰的眼前褪去。
他四肢如同被抽去了力量,无力的跪在女孩儿面前,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我都做了什么啊?”
凄厉的哀嚎,看着双手,那是用血液浸透了的斑驳的手掌。
女孩儿爬起身,像曾经王琰做过的那样,拍了拍他的头。
“乖哦,我原谅你了。”
嚎啕大哭,王琰抱着珍妮,像是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哭出来。
无奈的拍着对方背部,珍妮做出了一个想要捂脸的郁闷表情。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或者说时间在这里已经没有了意义。
珍妮忍不住说道:“大叔,你再不振作起来,我们就真的没救了。”
身体一僵,王琰通红着眼抬头,嘶哑的问道:“还有时间吗?”
“应该还有吧,毕竟我们还保存着意识,不是吗?”
珍妮反问,王琰不由点了点头。
生锈的大脑开始运转,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直到他找到一段记忆。
“不好,最后的时刻要到了。”
猛然站起,王琰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珍妮不解的问道。
“你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我在的这个梦境今天是6月10日,就是你诞生的时间。
轮回从这里开始,仪轨的终末,也就是你的诞生。”
没有过多的解释仪轨问题,王琰拉着珍妮就打开了实验室后面的木门。
这里已经存在了一家四口,只不过中间是空的。
角落,一个黑影发出声音:“威尔森,最后的时刻到了,你找到我的真名了吗?”
黑影摊开双手,做出了一个‘请’的礼节。m.χIùmЬ.CǒM
开始你的表演吧,威尔森先生。
王琰清楚的感知到了这一点。
深吸口气,他捏了捏胸口的十字架项链,像是要给自己勇气。
把珍妮放到仪轨中央,轻轻在对方耳边说道:“睡一会儿,一切就结束了。”
抬起头,面对黑影,王琰庄重的念道:
“不曾被世人见到真实的隐者,肆意玩弄人心的不可解者,簇拥着第四王座的魔鬼——阿蒙(am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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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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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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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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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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