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盟友如此,阮妙菱自知方才的话说过头了,白云本意肯定不会加害徐元,是她从前护徐元太多次,听不得见不得别人对他不好。
“你别放在心上,你知道的,我并非那个意思……”
阮妙菱有点手足无措,害怕因为一时失言重蹈覆辙,弄丢了白云这位好友。
白云看阮妙菱慌乱的小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嗤”一下笑出声,这下知道急了,是谁方才一副母鸡护崽雄赳赳的模样。
“我哪会跟你计较这个!”男人的度量就像海洋一般广阔无垠,小女孩一时的气话岂能当真。
白云襟怀磊落,有他这话,阮妙菱扣紧的十指慢慢松开,相信他并不是在跟她表面客套。
两人沉默地对坐,各自心里都在想法子,忽听门外一阵嘈嚷,以为是江世子找上门来了,相视一眼,准备把陈不候的账收起来。
问儿在外面喊了声“管事”,又拿糖果逗乐乐,两人才知道是管事来了。
乐乐留在问儿身边玩耍,管事一人进来,先是看了一眼正在折纸玩儿的阮妙菱,随即拱手对白云道:“公子,斜对门秦宅的秦大人使了锦衣卫来,想请三小姐晌午到秦家用饭。”
眼下家家户户的早饭才吃不过一个时辰,秦大人家就已经在筹备午饭了,管事大致算了算时间,三小姐来这里小半个时辰不到,且是悄悄来的,秦大人的消息真灵通。
白云问道:“没请我去?”
他在汝阳开立通会书坊,用的不是本名,外面的人见了都唤他一声“云公子”,如果秦阶请他去,两人一见面,即便做了伪装,也要泄了底。
管事摇头,白云不由得松口气,又觉秦阶只请阮妙菱一个人吃饭这事很生奇怪,无缘无故。
阮妙菱想着下半晌要去见阮家军亲属,便让管事去回锦衣卫,午饭改日再约。
管事应诺退出去,留下白云满眼狐疑地盯着阮妙菱灿若春华的脸,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
“你瞧我,我也不晓得为什么。”阮妙菱将记了账的纸拆开,就在管事方才进来说话时,她想到了一个人。
陈不候。
既然账是他记下来,并且刻意留在汝阳府衙的,这其中肯定有他的道理。
阮妙菱轻轻敲了下桌子,示意白云认真听她说话,方才神思缥缈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打算将它还给首辅陈大人,虽然他如今在朝中几乎成了透明人,到底还有顶首辅的帽子戴着,说两句话总会有人听的。”
白云想了想,陈不候此人不是不可用,问题在于人家凭什么甘愿往火坑里跳呢?十几年前他没把官银的事公诸于世,今日未必就会。
他所思虑的,阮妙菱不是没想到,之所以没有考虑在内,是因为曹沁在将账目交与她时,还对她说了另一番话。
曹沁的母亲,与陈不候乃是金兰之交。陈不候早年发家之际,曾受曹沁母亲娘家的恩惠,为报知遇之恩,才与曹沁的母亲陈氏结兄妹之谊。
两家乃同姓,兼之缘分,这些年一直有往来,曹沁愿意请母亲出面劝说陈不候。
阮妙菱把前因同白云讲了,这才打消了他的顾虑,至于陈氏能否说动陈不候,乃是后话,暂且不提。
管事一去复返,颇为为难对阮妙菱道:“那锦衣卫听了并不走,说午饭不成可以等到晚饭,三小姐只管做自己的事,秦大人愿意等。”
“那锦衣卫走了没?”阮妙菱问道。
管事道:“话说完就走了。”
见她和白云都没事情吩咐,管事悄声退出去,路上遇到问儿只把消息传了,别的没有多说,看三小姐的意思,秦家的这顿晚饭是要去的。
白云此刻已经警觉,半商量道:“不如晚上你带上良二嫂子,身边有个懂大事知小事的人陪着比没有好。秦阶是个……总之你万事小心!”
“冷面阎王”四个字愣是被白云咽了回去。
曹沁的母亲陈氏昨日已经动身前往京城,曹沁经历退婚一事人也疲乏了不少,就随同陈氏一并入京。
曹傕正巧在京中有笔生意需要和对方面谈,一家三口似要出门散心般备齐车马川资,丫鬟随侍,仆从前护后卫,笑盈盈地出发。
姨娘因之前与曹沁闹了一场,赌气不肯随曹傕一起去,趁着月黑风高带着曹英往南投奔她兄弟。今儿一早曹家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找不到人的下落了。
曹老太太一气之下断了姨娘的名分,不认曹英这个孙女,就是曹傕回来想要借由头寻人,也不得其法。
就在阮妙菱听白云说起这事唏嘘时,春风渐上柳梢,曹家车马踏碾绿草洋洋一路向北。
车帘拂动,曹沁趴在窗边看一路春景,嘴角挂着舒适惬意的笑,母亲陈氏在前面的马车上和父亲有说有笑。
阿暖折了朵春花掀开车帘闯进来,笑嘻嘻道:“方才老爷抱怨脚上的鞋不甚合脚,往后不打算与做鞋的商贾续约,夫人就笑着说要替老爷重新做一双呢!”
正说着话,车马突然刹住了,后面传来颇为急切的马蹄声。曹沁亲眼看见曹府看家护院的壮士策马停在了前边的马车旁,母亲和父亲一齐下了马车。
壮士满脸严肃不知在和曹傕说什么,曹沁先是见他的脸刷得黑了下来,紧接着一阵狂风骤雨般的谩骂,陈氏上前劝解了两句,他才缓和了。
阿暖趁着曹沁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瞧,悄悄下了马车绕到老爷的马车后面,竖起耳朵听。
“我不管了,她爱怎样就怎样,白眼狼!”曹傕沉着脸钻进马车。
陈氏留在外面,取了一袋银子递给壮士,吩咐几句,就见壮士又摇头又摆手,惶恐不已,不时去瞧车内的曹傕。
最终壮士还是接了银子,策马返回,经过曹沁的马车外时,阿暖也已回来了。
“姨娘挟着英英小姐跑南方去了,夫人给方才那人三十两银子去追姨娘和英英小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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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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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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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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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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