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哥哥们说女孩子哭起来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往往这个时候说话得万分小心谨慎。
说错一句话,日后的生活就好比火葬场;说对了,还是火葬场,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是以,秦阶选择什么都不说,默默陪在一旁,适时地递上帕子供她使用。
临走时初五提议他多备几条帕子,他还不懂是为何,眼下却是了然。
初五,你小子很懂嘛!
秦阶暗暗在心里把初五划入自家几位哥哥的阵营。
阮妙菱边流泪边盯着碗底。
青色的菱花纹绕成一圈盘在碗底,中间两个赤红的大字写着“安康”,这才是秦阶本要给她的礼物。
抑或说这也是爹爹想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往年爹在身边时,她的生辰吃的不是长寿面,而是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秦大哥,多谢你请我吃馄饨。”
阮妙菱含泪笑道。
秦阶看见那双明亮的眸子沉在水中,虽是好看,却不忍再看。
心下笃定下回再也不想这等蠢主意了。
……
京城登科书社笑闹成一片,明日开头场,今夜便是最后的狂欢了。
徐元寻了处安静无人的地方,对月摆上供品,小心翼翼将阮延良的牌位供上。
小厮守在远处,虽是好奇,但仍谨慎地盯着各处为公子望风。
“岳丈,今日是菱菱的生辰,徐元未能与她一起到您跟前拜见,望您宽恕。从前在菱菱口中听说您不少乐事,想来您若是见了我,定要脱口大骂的。”
“从前我让她受了不少委屈,这辈子再也不会了,岳丈天上有灵静候佳音。”
一番祭拜后,徐元收了供桌供品,回到住处。
齐虎大大咧咧躺在席上道:“徐小弟,明儿进场之前哥哥先帮你出口恶气!”
徐元坐下道:“多谢齐兄好意,只是我这恶气从何处来?”
小厮道:“齐大哥说的是大公子。”
“金亭聪明!”齐虎夸道,“上次你不在,你那大哥说来看望你,却两手空空而至,被我骂得灰头土脸溜了,哈哈哈!”
徐元问道:“那齐兄打算如何行事?”
齐虎拍大腿道:“简单,徐亨不是想要策论密题嘛,正好我有!”
“太破费了,而且我大哥未必肯要。”
“就是要让他不接受啊,”齐虎主动替徐元夹菜,把自己的计划一一说来,“他肯定以为我挖了坑等他跳,嘿嘿,可惜他猜错了!”
等策论一场结束,有他后悔的时候。
……
翌日天清气朗,气候温和,贡院外人头攒动车马粼粼。
头场经义考试只等着敲锣开门,考生便能入内。
登科书社的成员因是结伴同行,早早便等在贡院外,渐次赶来的是在家中或在其他书社攻读的考生。
陪考的父母多是京中人士,官员商贾丫鬟婆子仆从数之不尽。
“爹,糟了,我的号牌落在家里了!”
商贾之子这一声惊呼,立时人群中拨开一条狭窄的小道,商贾一边安慰儿子稳定心思,一边吩咐仆从赶紧回家去取。
一旁看热闹的考生嘻嘻哈哈堆成一团。
考场外状况百出,落了号牌的粗心考生不少,因为今日是头场,昨日被父母拼命进补好临阵磨枪的考生突然一个个喊肚疼,慌慌张张寻茅厕。
香巧远远瞧见徐府的马车往这边来,悄声把徐元的笔墨纸砚交给小厮。
“我去如厕。”
小厮喃喃道:“怎么你也这样!”顺手接过,催她快去快回。
徐元正与李博章、齐虎他们说话,并未瞧见香巧几时离去。
马车内徐掩也在安慰徐亨:“遇到不会的空着便是,届时爹把偷偷把你的卷子和徐元的调换,谁能瞧得出来?”
虽然有了徐掩的保证,徐亨心里仍是发虚,这是会试啊,科场舞弊被发现等同欺君。
他掀开车帘,一眼就瞧见人群中的徐元。
“我去看看二弟,爹你先进去准备。”跳下马车钻入拥挤的人潮。
“老爷!”
一道柔亮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徐掩掀开车帘的同时,香巧便瞧见了他身上的官服。wWW.ΧìǔΜЬ.CǒΜ
果真是要来监考,小姐没有猜错。
徐掩瞧了几眼,不认识眼前这个小丫鬟。“你是——?”
香巧施了一礼:“奴婢是二公子身边的丫鬟,香巧呀。”
徐掩道:“你来作甚?”
“奴婢担心老爷您没吃早饭,买了一盒点心给您尝尝!”香巧把锦盒从小窗递进去。
至暖居,是好东西。徐掩笑纳,多问了一句:“二公子书读的怎样了?”打开锦盒抓起一个点心塞进嘴里。
吃了就好,香巧道:“公子日夜苦读,势在必得呢!”
徐掩眼神一亮,“这么用功?”势在必得,那便是说亨儿能当状元啦,他要做状元老爹了!
徐亨终于挤到徐元几人跟前,头上出了一层密汗。
“徐元,我叫了你好几声,怎么不回应!”
徐元无辜道:“大哥,这人山人海的如何听得见你的呼喊,你不陪在父亲身边,来找我作甚?”
“我就是问问你书读的如何了,有几成把握?”
齐虎和徐元相视哈哈大笑,“大哥你这问题叫我如何回答,书社里学问比我高的李兄和陈兄都在,我若是大言不惭,岂不给你和父亲丢脸。”
齐虎站到徐元跟前,对徐亨道:“徐大公子,听说你一直对策论密题情有独钟,正好我这里有一份,送你如何?”
一定是圈套,徐亨在心中敲响警铃。“多谢美意,无功不受禄。”
齐虎笑着拍拍徐亨的肩,痛得他龇牙咧嘴。
“大家同窗一场,有福同享嘛,会通书坊押今年策论题会考西北鞑靼之事,你确定不看?”
他们会有那么好心?徐亨坚定道:“不看!与其用这些歪门邪道,倒不如考场上见真章!”
小厮见徐亨一脸清高模样,很想啐他满脸唾沫星子。
当初不知是谁丢了密题,求着阮家二小姐帮忙呢,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铛铛铛——”
“经义开场,考生入场,陪考止步欸!”
又是一阵骚动,人潮一波往前涌进贡院,一波退后守在贡院外的大街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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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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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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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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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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