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延哲手指凭空指指点点,突然一愣,怎么比往年多了三个?
他视线在最后三口金丝楠木箱上逡巡,负责看护那三箱宝物的侍卫忽然瞪他。m.χIùmЬ.CǒM
竟然瞪他!知道他是谁么就敢瞪他!
不理也罢,他今日心情好,不和吃狗食的人计较。阮延哲脑袋摇摇手指点点,门前寂静无声只听见老鸭子唱曲儿的声音。
门房捂着两耳朵凑过来,挨着他肩膀俯下身子:“三老爷,今儿有些反常啊。”
阮延哲摘耳朵一听果然如此,整条大街密密麻麻占满了京城来的丫鬟婆子侍卫,芝麻大小的百姓一个没见着。
开天辟地第一回这样大的排场受到了冷落,阮延哲彷徨四顾:“今儿天上掉钱的大喜事他们也不看……”
正说着,东方忽然升起一股黑烟,有浪潮拍岸声,狗吠声,屠刀磨石声,层层叠叠惊天动地而来。
门房喜得一指:“您瞧,来了!”
阮延哲耷拉的眼皮顿时一抬,忙催门房去账房取今日用的赏钱,后腿一蹬,小马扎挂在门房屁股上摇摇摆摆进了门。
“那就是阮家三老爷,果真是眼角耷拉嘴角上翘活脱脱吊死……”有人赶紧捂住他的嘴。
“阮二小姐是他女儿吧,好稻出良米,若也是这般模样……”
“穿得再好也是副穷酸样……一家子欺负三小姐一个弱女子,真不要脸……”
“咦,阮家今天有客人!”
您才看见呐,阮延哲被七嘴八舌的一群人说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庆幸还好他们没瞎了眼。
阮延哲道:“各位父老乡……”
迎面飞来一根带泥的菜叶。
紧接着四面八方数不清的鸡蛋菜叶破鞋,如同天女散花般朝阮延哲飞来,唬得他连闪躲的时机都没有。
“这位兵大哥,来一个?”一个后颈插着折扇的中年男子递过来一把烂菜叶。
看守宝箱的侍卫冷面迟疑一下,接了。
阮延哲左蹦右跳躲闪,菜市口被砍头的囚犯也没他这么惨的,恰好门房赶到,慌忙用块黑布往他身上一罩,急急拖进府中。
“查,查,到底是谁四处败坏本老爷的名声!”阮延哲心疼摸着黏成一绺的美须。
门房劝道:“三老爷且宽心,听说鸡蛋比汲肤膏管用……”
被怒不可遏的阮延哲一脚踹去老远,他又贱兮兮爬了回来。“能是谁,都道是说书的一张嘴,拉车的跑断腿。”
门房摆好小马扎,等阮延哲坐下,才道:“那晚二小姐向西府道歉的事被人添油加醋四处乱说,如今在各大茶楼酒肆很是卖座儿。”
“那就查是哪家说书的先开的口,娘的娘她姥姥,敢在我头上动土,活腻歪了。”
门房憋笑连连应是,心道这说书先生也抱团的,人家不肯漏口风一辈子也查不出来。如果真查出来,三老爷肯定想着法儿的把说书人一网打尽,那自己岂不失了一个快乐源泉?
……
问儿火急火燎赶回西府,前脚刚进花厅,后脚丫鬟兔月和三小姐也回了府。
“小姐,小姐,您猜奴婢今日见着谁了。”问儿边替阮妙菱解披风边问。
“让你去长公主府,自然是见着长公主和她贴身伺候的丫鬟香巧了。”阮妙菱见桌上搁着八宝攒盒,“姑奶奶送的?”
问儿闻言点头,爆炒豆子似的讲了在长公主府向香巧学了什么曲儿,讲完了才回过味儿来跑偏了,急得一跺脚。
“哎呀小姐,奴婢说正经的呢,奴婢今儿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司礼监的二祖宗。”
阮妙菱神色自在,兔月奉上一碗温热的杏仁茶,她慢条斯理的喝着。
司礼监的二祖宗三德公公……掐指一算,与上辈子来的时日分毫不差呢,原来上一次她不在府中,三德公公去了长公主府上。
兔月见阮妙菱端着碗纹丝不动,以为那位二祖宗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才将小姐吓痴了,小声道:“小姐,奴婢方才瞧见好些人围在东府外边,是不是出事儿了呀。”
古仁腰间挎刀从外面进来:“公主的年例送到了,小姐打算如何安置?”
这笔钱属于西府,这次绝不能落入东府的虎狼之口。古仁瞟了眼花厅内光芒黯淡的金漆,往年公主和将军在府中时,几根顶梁柱定是金光万丈熠熠生辉……
问儿道:“宫里每年拨给夫人的年例约有八千两白银,加上进贡的花茶果蔬绫罗绸缎等,怕是库房里堆不下。”
古仁一愣,十个库房难道还堆不下吗?
问儿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才合适。
府里的十个库房九个堆的全是小姐的玩具,能装银两的只有一间,小姐刚赚来的四万两黄金因为没地方搁置,眼下只能铺在她的被褥下。
她揉揉发酸的后背,没钱使人愁,有钱也使人愁……不如和兔月换房睡?
问儿想兔月呆呆傻傻的,就算睡上一年也察觉不到被褥底下是个小金库。
阮妙菱想了想,道:“东大街礼门巷有间宅子正在寻买主,仁叔你去将它买下来,天黑之前我要见到它焕然一新。”
这么急?古仁算了算人力物力以及时辰,在如此短的期限内打造一个全新的宅子不是没可能,顶多是多花些银子。
“钱不是问题,一会儿从账上支一万两黄金。”阮妙菱看向问儿,她说的账自然是指和问儿同寝的四万两黄金。
问儿道:“小姐莫不是要为二祖宗建宅建院?西府空着好些厢房,腾两间出来也就够了……”
何必这样麻烦。
阮妙菱道:“他住进来,我不喜欢。”
问儿和古仁俱是一愣,随即灵台清明。
不是不习惯,而是不喜欢啊,问儿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什么都没明白。
古仁心道麻不麻烦都不重要,关键是小姐不喜欢,那再麻烦的事情他们也得把它变简单。
两人各有所思出了花厅。
兔月在一旁神魂出窍,一颗芳心完全陷入了广元小和尚秀气的嗓音里,吃吃笑着道:“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再去见夫人呀?”
阮妙菱想起今天扔出的绣球,“我扔绣球时,娘有看我们这边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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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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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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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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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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