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刀口处流出黑色的尸油,腥臭无比。那诡异的黑眼珠子还要死不活地骨碌转了一圈。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这鬼娃娃……挂了?
一片暗影压了过来,看着眼前只有零点一毫米的那张放大版俊脸,我不禁老脸一红。
妈呀!我屁股底下的凳子一歪,眼看就要摔个屁墩儿,宇文珀长臂一捞,便将我稳稳地按在了凳子上。
还不等我扮出小鸟依人的柔弱相,腰间的手臂已经收回去了,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
“谁送来的?”
宇文珀瞥了一眼桌上的狼藉,又看了看脚底下的两截鬼娃娃,如是说着。
“王爷都不知道的事,我上哪里知道去?”
我趁机离他远了些,倒不是怕他对我做什么,实在是那尸油的味儿太重,熏蒙了我。
宇文珀看我的眼神稍显复杂,似乎对我的主动远离感到惊讶。
咋的,就非得我生扑呗?白莲花就不要面子的吗?
宇文珀目光冷冷地端详了我半晌,终于起身离开了,只言片语也未留下。
王爷一走,那些跟着来的仆从侍卫们也齐刷刷地退下了,于是这偌大的紫竹轩便又只剩下我和初一两个人了。
听说周夫人自那日从我紫竹轩回去之后,便是一病不起,梦里总是叫嚷着鬼怪娃娃,惊悸不已,要靠着安魂汤才能入眠。
借着鬼怪的名义,紫竹轩倒是成了北苑第二,鲜少有人踏足,王府里还传着曾在紫竹轩见鬼的谣言。
我一点都不在意,反正没人来打扰我的米虫生活,我也乐得自在。
只是这样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转折是发生在宇文珀恢复了我侧妃身份的那一晚。
万籁俱寂,云层浮动,点点星辉是夜幕戳穿的窟窿,闪烁着冰凉的光泽。
这时的摄政王府正在沉睡,只听得树叶在夜风耸动中沙沙作响,偶有虫鸣间歇鸣叫。
有一道黑色的人影快速地在房屋树影间起跃跳动,身形快如闪电,眨眼的功夫就飞出了老远,在紫竹轩附近消失不见。
我有气无力地靠墙坐着,勉强打起精神望着紧闭的门窗,等着那位姗姗来迟的不速之客。
等得有些久了,我又靠着墙睡着了。
“你是猪吗?怎么又睡了?一会儿被杀手杀了,我才不会救你!”
玄九那骂骂咧咧的小奶音在我耳边炸响,我这才悠悠掀开了沉重的眼皮,毫无形象地张嘴打了个哈欠。
“那家伙今晚怕是不会来了,你他妈能不能靠谱一点?我让你提前叫醒我,不是让你提前一天叫醒我!要是我变丑了,宇文珀休了我,我找谁哭去?”
玄九趴在我的后背上,先是吹了一口冷气,然后阴测测地笑着说道:“我的主人,那你自己跟杀手玩儿吧,玄九要回去睡觉了。”
说完,我便感觉到身上一轻,一回头,就听到窗台传来动静,再一回头,就感觉到一柄锋利的长剑架在脖子上。
“……”玄九,你死定了!
面前的男人带着一个喜庆的娃娃面具,笑嘻嘻的,好像是观音座下的善财童子。
凭我积攒多年的心理学知识,我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人是被人给玩儿了。
“什么心理学知识,读心术就说读心术,拽什么拽?!”
脑海中冷不丁响起玄九的哼唧,我吓得浑身一抖,细嫩的脖颈上立马多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玄九,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大侠,你的剑能不能拿稳一点?”我没好气地白了这黑衣人一眼。
打不到玄九,我的怨气便一股脑撒到了这个冤大头身上。
黑衣人闻言,微微皱眉,吃不准这阴险狡诈坏女人的意思,见到他不害怕不说,还敢命令他?!
在黑衣人发呆的同时,我龇牙咧嘴地摸了把脖子上的伤口,湿漉漉手感,还隐隐作痛。
“老实点!”黑衣人如梦初醒,手里的长剑松了松,倒是给了我不少活动的空间。
“我还不够老实吗?没有喊叫,没有反抗,你还想怎样?”我一点都不客气地叱道。
“你这女人怎么这般无礼?!”黑衣人心里的厌恶更多了几分。
“这位大侠,你深更经半夜来杀我,我还要敲锣打鼓欢迎你不成?!”
“你!”黑衣人被噎得一阵脸红,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连剑尖都在颤抖。
“喂喂喂!你的剑可要拿稳一点,要是再伤了我,我可真要喊人了!”
“……”这女人是魔鬼吗?他可是第一次遇上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
“你找我有何事?”我摸着伤口不再流血了,这才不耐烦地问道。
这杀手业务不太熟练啊,也不知道忘川阁上哪儿找的这货。
“……”黑衣人心里又是一阵郁闷,他完美的杀手生涯就因为这个蛇蝎女子而添上了一笔浓墨重彩的污点。
“你前段时间给忘川写过信。”黑衣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哦,还钱吧!”我伸出白嫩的手掌,十分真挚地抖了抖,“银票,黄金,珠宝,都行。”Χiυmъ.cοΜ
“……”他真想一剑杀了这个无礼的女人。
“忘川没有这规矩。”
“你们忘川既然没有杀了高敏,那么请问,我的钱都干什么用了?养你们这些蠢货吗?!”
“你说话不要太过分!”黑衣人的脾气也上来了,“我么忘川也损失了不少杀手,你给的那点钱,都不够买金疮药!”
“那可是十万两黄金!足够你们买一皇宫的金疮药了!这些还不够,请问你们是照三餐吃吗?既然能力不够,那就不要贸然接下我的钱,坏了我的事!”
黑衣人气得牙直痒痒,握着剑柄地手指关节噼里啪啦作响,他“唰”地一声收回长剑,生怕自己一个手抖,被这女人的血脏了自己的剑!
“未雨染,任务失败,我们忘川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此之后我们也曾另外派了几波杀手,可是都无一例外,被摄政王重伤。但是忘川绝不会放弃此次任务,定会将高敏追杀到底!”
我摆了摆手,“杀高敏的事不用你们了,你们只要还我钱就行!”
黑衣人见我油盐不进,顿时一发狠,长剑又抵上了我的喉咙,“我要是不呢?”
“呵!那就,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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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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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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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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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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