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这次我们来的目的,主要是来看看,原是不准备吃饭的。这不是陆老爷客气,亲家母热情,咱们才留下来吃饭。原说是便菜便饭,瞧瞧现下的菜色,跟大酒店一样了,真是太客气了。”
林弘毅看向陆江长,“真是谢谢老爷子,谢谢亲家母了。”
姜婉竹心里虽然不怎么开心,可明面上还是笑着,说着客气话。
“难得,咱们两家人坐下来一块吃饭,当然要吃的舒服。再说了,悦悦爸妈是咱们老爷子旧友的孙女,就这关系,也不能怠慢了呀。啊,对了,这小两口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此话一出,林弘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分,很快又笑的自然,说:“还没结婚呢,在准备,等选好了日子,一定要求老爷子一家共同见证。”
姜婉竹这话问的不恰当,陆江长看了她一眼,而后圆滑的将这个话题过去。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就是林弘毅这人话真的太多了。多的林温暖都觉得尴尬,他还能自嗨的一直说,她几次用眼神示意,夹菜打断,可他偏生就是不理你。
最后,林温暖选择放弃,自顾自的吃饭,也不自寻烦恼了。
饭后,陆政慎还精神奕奕的在客厅里陪着聊了一会天。
姜婉竹让温暖带着娘家人参观一下家里,随后,林温暖就带着时文悦和章惠新母女去外面走了一圈。
时文悦挽着温暖的手,凑她耳边,小声说:“你最近跟陆政慎感情不错嘛。”
“是啊。”
“那天慈善宴,我看了全程,你两那小动作哦,真的是不要太甜哦。”
章惠新在后面,笑着说:“这感情嘛,本来就是可以培养的,温暖这么优秀,长久接触下来,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的,除非对方是个眼瞎心盲的。”
林景晴点点头,“对啊。”
林温暖尬笑,指了指旁边的树,说:“呐,那是风铃草。”
没人在乎风铃草。
章惠新脸上挂着笑,心里翻了个白眼。时文悦很配合,顺着她的话,把话题接到了花草上。
陆家的花园又专门的园丁在照顾,这院子里种了不少花,几乎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各季节的花,很漂亮。
这后面还有个花房,里面种着玫瑰花。
林温暖听蒋妈说,那花房是大少爷为了讨老婆欢心,专门造起来的,陆政洵亲自跟花匠一块,培育了一批玫瑰花,足足花了大半年的时间。
他兴致勃勃给她一个惊喜,只可惜沈嫚露并不领情,甚至都不给他面子。
第二天也不知什么原因,所有的玫瑰花全部枯死。
因为这事儿,魏美婕换掉了家里所有佣人,把那花房封锁了两年,才重新打开,叫人进去种植盆栽。
这件事儿,也就此被尘封,再没有人提起过。
就好像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般。
花园里设了秋千,时文悦少女心泛滥,拉着林温暖一块坐在上面。
章惠新和林景晴就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
林景晴感叹,“这陆家好大,比咱们家大了两倍都不止。姐,住在这里,一定很舒服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是满满的羡慕,“这是我见过最有钱的人了。”
章惠新笑,拍拍她的手,说:“那以后有时间就多过来看看你姐,她现在怀了孕,你也要多关心关心。”
林景晴看向林温暖,目光灼灼,“我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但我平日里上班,不怎么在家里,你过来也没有人招待你。你哪天想过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要是在,你就过来,我要是不在,就改天。”
林温暖也没把话说死。
林景晴点点头,“好呀,到时候我跟嫂子一块来。”
这小妮子倒也聪明。
时文悦跟林温暖对视了一眼,低低的笑了笑。
秋天的夜里,还是有些凉飕飕的,她们逛了一会,便回去了。
客厅里还蛮热闹,他们看起来聊的还挺开心。
到了八点半,林弘毅他们才起身告辞,陆江长亲自送到门口,又寒暄了几句,林弘毅才上车。
看着他们的车子离去,林温暖在心里才松口气。
魏美婕站在后侧,笑说:“温暖,你父母的性格还蛮有趣的。”
林温暖扯扯嘴角,没说什么。
“时家那姑娘是下嫁了,要吃苦啊。”魏美婕叹口气。
陆江长咳嗽了一声,她便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哈过去了。
回了房,林温暖还没坐下,姜婉竹就上来敲门。
一脸严肃,“有句话吧,我一定要说,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吃亏。”
林温暖眨眨眼,“妈,您说就是了,我听着呢。”
“刚才我看魏美婕跟你那老妈搭在一块聊的热闹,还一块到楼上,得了她一件礼物。”
林温暖点点头。
姜婉竹拉了她走到书房门口,小声道:“你最好还是跟你妈说一声,少跟魏美婕来往,别以为她当面笑嘻嘻,送这送那的,什么时候在背后捅你一刀,说不准。你如今是我儿媳妇,也怀了我们陆家的种,我也希望一家子安安分分,别有什么烂七八糟的事儿。我跟魏美婕相处了几十年了,她什么性格脾气,我了解的很。”
“你想在她手里捞点好处,你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若是不够格,她这种表现,只怕是存了别的心思,你明白么?”
姜婉竹说的严肃,这事儿要是放在林温暖身上,她直接能讲,但这事儿扯到了温暖娘家那边,她就没那么长的手去管,得让林温暖出面。
可林温暖的身世,她有所了解,怕是也管不下来。
这就会很麻烦。
林温暖想了想,说;“妈,您放心,我会回去说的。”
姜婉竹看着她,心里又恼火又无奈,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有些话也是不用再讲了。
“你的这对父母,也真是不知足。不过也没办法,这人呢,什么都能选择,自己的父母没法选,你也没办法。但若是他们欺人太甚,完全不考虑你的死活,我倒是建议,这种父母不要也罢,免得拖了你的后腿。”
她说的无比认真。
当然,林温暖知道,她全然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但这话说的也不错。她与林弘毅之间,谈不上有多少感情,她对他没有父女之情,林弘毅对她也没有。
如今不过是利益牵扯,造就了父女之情罢了。
林温暖默了一会,露出浅笑,“我知道要怎么做,您放心吧,他们那边我会处理好。”
“希望如此。阿政现在伤着,你让他也少操点心。”
姜婉竹嘱咐两句后,就出去了。
林温暖将她送到楼梯口,这才回房。
进了卧室,陆政慎睁开眼,看向她,“走了?”
林温暖点点头,“走了。”
“妈跟你说什么?”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来,莫名觉得有点累,日后这种日子只多不少,她揉了揉额头,说:“明天我回家一趟。”
“等过几天,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这事儿吧,我一个人去才好。你跟着去,反倒不好说。”她转身,与他对视一眼。
他坐起来,“一个人能应付?”
“能啊,有什么不能,这么多年,我不都一个人应付下来的么。”她站起来,走到衣柜前,拿了换洗的衣服,“我也就是提个醒,他们要不要听是他们的事儿。但我说过以后,日后再出事儿,就怪不到我身上,我也没有义务非要替他们解决问题。”
“我吧,还真的是不欠他们什么。林弘毅压根也没管过我,上了大学,我半工半读,除了学费,也没伸手向家里要钱。至于那些学费,我也都攒齐全了,可以全部还给他。我林温暖作为她的女儿,什么都不欠他的,他没法指使我做任何事。”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背对着陆政慎,说完以后,把衣橱的门拉上,然后就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夜里,林温暖有些睡不着,正想起来去外面喝口水。腰上突然多了只手,压了过来,她微微一惊,身体不受控制紧绷起来。
身后的人倒是没有再进一步,仅仅只是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而后轻轻拍了拍,什么话也没说。
林温暖略略侧了一下头,微微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也没动,就这么躺着。
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过了一会,林温暖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下,说;“你当我是小孩么,这么拍拍我就能睡着了。”
陆政慎闭着眼,声音含含糊糊,“我不是哄你。”
她侧了下身子,他的手顺势滑倒了她腹部的位置,还是按着他的节奏,轻轻的拍着,“那你哄谁呢?”
“孩子。”
林温暖顿了几秒,反应过来,把他的手拿开,“睡你的觉。”
“不用想那么多,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也没关系。只要不是人命,都可以解决。”他睁开眼,看着她的侧脸,说:“你现在只要好好上班,安心养胎,旁的事儿,与你无关。”
林温暖侧头,对上他的目光,“晚安。”
陆政慎说:“数羊吧。”
“你数。”
这一次,陆政慎倒是老老实实的数了,一直数到两百多只,林温暖才睡着。
第二天清早,林温暖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知晚上要过去吃饭。
下班,林温暖就直接过去。
章惠新很热情,她要来,亲自去菜场买了许多新鲜的菜过来,跟保姆一块下厨。
下班高峰期,过来堵车,到家的时候,快七点了。
一家子都在等她。
林弘毅心里有点火气,可想到她如今这地位,倒也给忍下了。
人来了,两夫妻热情的去门口迎接。
时文悦凑到林景程身边,戳戳他的手臂,小声说;“温暖这算是翻身了么?”
林景程扬了下唇,不置可否。
林景晴说是要陪老板应酬,没回来,家里就五个人吃饭。
林温暖把佣人都打发了,餐厅里就他们几个人,章惠新给她夹菜,“你现在怀孕,要多吃点。双胎比单胎肯定累很多,你这小身板,一定要好好补。”
“谢谢,阿姨。”
“谢什么,咱们是一家人嘛。我可担心陆家那边人事复杂,他们照顾不好你,这次去了,就放心了。听陆老爷子说,阿政亲自照顾你,是不是?”
林温暖点头,“是。”
林弘毅夹了个鸡腿过去,当下,林温暖的碗里,菜都堆起了小山坡。
“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林弘毅说:“吃不了就慢慢吃。”
林温暖看了他眼,应了声,低头继续吃。
一顿饭下来,林温暖吃了不少,吃的差不多,她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了林弘毅,擦了擦嘴,说:“这里总统二十五万,是我这几年攒下来的一点积蓄,全部还给你。”
林弘毅看了眼那张卡,又看了看她,“这什么意思?”
“我十七岁进的林家门,十九岁考上大学,大学里我没在家里拿过一分钱,但学费还是一直由你在帮我交,我只粗略的算了算……”
她的话还没说完,章惠新就打断了她,“温暖,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是我们的女儿,给你交学费,培养你成才天经地义的事儿,你这是……”
“不,父母把子女养大十八岁成人,就已经尽到了所有的责任。此后给的钱,都是要还的。”
林弘毅脸上没了笑,“你这是准备跟我划清界限?”
“那到还不至于。只是有个事儿,我要说清楚。阿姨,我希望您不要跟陆家大太太走的太近,当然您也未必是真心想跟她交朋友,不过是想在她身上捞点好处。可她并不似你看到的那样纯善,别说从她手里捞好处,您不被她坑就不错了。陆家内部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人事复杂,我不希望你们给陆政慎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把话都摊开来说,也不绕弯子。
“这,这,这是什么话?是不是因为我昨天收了魏美婕送给我的项链,你婆婆说什么了?还是说,你觉得丢人了?”章惠新说着,连忙站了起来,急匆匆上楼,过了一会就下来,将昨天那项链递给她,“你不要冤枉了我,我可什么都没想,也不想占小便宜。”
林弘毅哼笑,“林温暖,你还真当自己野鸡变凤凰,刚端正了位置,就给我在这里摆谱?你现在不也就是仗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真以为他们陆家把你当回事儿了?”
林温暖看着他,“既然你知道,人家只是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你们又干嘛要上杆子过去丢人呢?”
林弘毅啪的一下,用力拍了桌子,“你真以为人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我们客气的?人都是看在悦悦的面子,才对我们客气的!说不定,陆政慎对你改变态度,也是因为悦悦!给你三分颜色,你真给我开起染坊来了!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是吧?!”
林温暖也懒得跟他们争辩个是非曲直,“好,好,人家确实是看在时家的面子上,跟我没关系。这钱,你拿着,是我该还的。话,我还是要说清楚,日后陆家里头闹出什么跟你们有关系的事儿,还请你们自己过来解决问题。”
话音未落,林弘毅摔了筷子,“林温暖,我告诉你,就算你把钱都给我还清了,你身上流的还是我林弘毅的血,你到死了也还是林家的人,你要真想跟我们瞥干净关系,就学那哪吒,剔肉还母剔骨还父!”
林温暖真当是涨了见识了,她看着他,笑出来,“话就这两句,我走了。”
她起身。
林弘毅去拉她,林景程当即起身,拉住他,“爸,温暖也是过来给我们提个醒,何必闹成这样。”
“她这是来提醒的样子么?是她先闹的!”
时文悦也跟着劝道:“对啊爸,温暖也是好意,她只是不会说话,您就别跟她计较了。再说了,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也不好跟陆家交代,对您也没有好处嘛。”
说到孩子,林弘毅当下就止住了脾气,把林温暖拉了回来,坐下,好声好气道:“你且放心,我是你父亲,我也希望你在陆家好,我更希望陆政慎能够一路顺畅。在你眼睛里,我就那么蠢笨?一个劲就会拖你们后退?我这趟去,带着悦悦一块去,就是想告诉陆家其他人,我们林家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是没有依靠的,你娘家靠山也厚着呢,他们要想欺负你,也得掂量一下。”
“我知道,你进林家以来,我从未真正关心过你,可你到底是我的女儿,血浓于水的亲情,我总不至于看着你落难,我当然也想你在陆家有地位。”
林弘毅声情并茂的说着这番话。
看起来很真诚,像个慈父。
可想到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儿,林温暖一点也感动不起来,他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什么父爱,拉倒吧。
时文悦说;“爸说的没错。温暖,咱们也不能让陆家的人小看了你,我跟景程决定了,这周去回一趟伦敦,亲自回去求我爸妈同意,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从此,林家跟时家联姻,你在陆家也会好过很多。”
林温暖对此不置可否,只坐在那里听着他们说。
听起来,前景一片大好,但林家再好,都与她无关。
她分不到一杯羹,也不想分。
章惠新坐过去,把那条项链递给她,说;“你放心,你都这样说了,我日后一定跟她疏远三分,这项链你帮我还给她。”
“你都拿回来了,下次我买个新的送给她,就当是还了。”
“怎么好让你买,我去买,到时候你帮我转交就好了。”
林温暖看她一眼,点点头。
气氛缓和。
时文悦让温暖在家里住一晚,反正房间也准备着,这么晚,折腾来折腾去的,一个孕妇,也太累了。
“而且,适当的在娘家住两天,也要紧的。”
时文悦如此热情,林温暖也就应下了,她给陆政慎发了个信息。
这些日子,林温暖已经养成了晚上吃夜宵的习惯,在陆家,蒋妈每天晚上十点左右,总是做好点心送过来。她这胃也是给养习惯了,到了晚上十点,就开始饿。
她在床上生躺了一个小时,越来越饿,并且还睡不着。
终于,她还是受不了,起床去了楼下。
在厨房里挖了半天,找出了一包刀切馒头。
蒸馒头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她回头,就瞧见林景程走到门口。
“肚子饿?”
她点头,“你也饿?”
“不是,我下来给悦悦弄吃的,她说想吃面。”他进去,扫了眼锅里的馒头,“我也给你下一碗吧。”
“不用,我吃这个就行,我正好想吃刀切馒头,不想吃面。”
林景程应了,也不勉强。
馒头蒸一下很快,林景程过去,关掉了火,拿了个盘子出来,把几个馒头拿出来。
林温暖过去,说了声谢,把盘子接过来。
林景程:“陆家的人对你还行吧?”
“挺好的。”她简单的回答,拿了盘子就转身出去,走到厨房门口,她想了一下,又走了回去,站在桌子边上,看着他说:“好好对悦悦,你们很般配,我觉得这个嫂子特别好。”
林景程没回头,默了几秒,点了下头,“会的。”
“孩子怀着,辛苦么?”他紧接着随口问了句。
“现在月份还小,不是很辛苦,他们还算乖,没有特别的折腾我。”林温暖摸摸肚子。
他回过头,正好看到她神色柔和,摸着肚子的样子,浑身散发着母爱。与他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林温暖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回过宁村么?”
“怎么?”他收回视线,着手开始下面。
“那边新农村,整个村子都改造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知道你家那个大别墅还在不在。”
“你外婆那老房子呢?”
“拆了,变成两间别墅了。”简单几句话的功夫,她吃下了两个馒头,“不过我也不会回去住了,顶多清明冬至的时候回去一趟,给外婆扫扫墓。”
林景程说:“我也不会再回去了,那房子早就卖给别人了。”
林温暖看了他眼,无声的点头,吃完了最后两个,把盘子放在桌上,无声的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刚好陆政慎打来视频电话,她爬上床,迅速接起来。
她把镜头朝外,陆政慎仅看到她被子上的花色。
“有事?”她躺下,看了眼手机,陆政慎此时侧躺着,小半张脸陷在枕头里,距离比较近,导致整个屏幕都是他这张脸。
林温暖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搁在旁边。
“吃过夜宵没有?”他问。
“刚吃了几个小馒头。”
“蒋妈刚送过来夜宵,这才想起来你没在。她今天做了雪花酥和蛋挞。”
林温暖皱皱眉,想到那个味道,感觉刚才那几个馒头白吃了,一点也不抗饿,当下这胃又觉得空空的了。
她睁眼,用手指用力在屏幕上狠狠戳了戳,说:“你打来电话,就为了说这个?”
“倒也不是。”
“那你要干什么?”
他默了一会,说:“你把镜头转前置,让我看一下。”
林温暖不知道他的用意,并不愿意这样做,“我睡了。”
“我看一眼,就让你睡觉。”
她皱了皱眉,想了下,大晚上也不跟他犟,那起手机,把镜头转成了前置。
因为距离近,刚一转过去,就是林温暖的一双大眼睛,而后,再是她整张脸。
“说吧,你想说什么?”
她举着双手,满脸的不耐烦。
陆政慎看她没有什么异样,笑了下,“大获全胜了?”
林温暖一顿,而后才反应过来,他非要看到她脸的意图,他这是要看看她有没有哭鼻子吧。
林温暖觉得他也是真够无聊的,把手机丢到一边,“没有,我被他们羞辱的体无完肤。”
“怎么羞辱的?”
“陆政慎,你大晚上不睡觉,专门打电话过来问我这个,有意思没有?”
“你说说看,我好想法子帮你还回去。”
“不用你想什么破法子,我自己的事儿自己能解决。困了,睡觉。”
“看样子,是真的受气了啊。”
他语气里带着淡笑。
林温暖没理他,直接把视频电话给挂了,把手机调了静音,然后睡觉。
……
第二天,林温暖不上班,就多赖了一会床。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吵吵闹闹的,她下楼,就看到林温馨揪着林弘毅在吵架。
她连忙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林温馨见着她,一把将她拉到后面,“林弘毅,我警告你,现在温暖怀着孕,你跟你老婆少给我作妖,要是让我知道因为你们两个连累了温暖,我一定要你们好看!”
“林温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跟一个为老不尊,三观不正,婚内出轨,没有一点责任感的混蛋王八羔子说话!”
“你!”林弘毅扬手,一巴掌还没打下去,林温馨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人,不配打我!”
这一脚,踢的很重,林弘毅脸都变形了,“你,你真是翅膀硬了啊,老爸都敢打!”
章惠新原本站在旁边,这会也上前,扶住林弘毅,说:“温馨啊,我们到底是一家人……”
“屁个一家人,你们才是一家人,我跟温暖不是!以后别借温暖的由头,在外面胡作为非。你现在有个那么厉害的儿媳妇,只要你儿子答应,以后就借着他们时家的名义,去外头耀武扬威。别再想着从温暖身上压榨好处!你不配!别以为她性子软,你就能随意欺负利用。”
她说完,就拉着林温暖离开了金地。
“你也真是的,要来这边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块来。你这人最不会吵架,一个人过来,岂不是受虐么?”
林温暖笑,“还不至于啦。”
“怎么不至于?难不成,你昨天一个人赢了他们夫妻?明显是没有。虽说林景程还有点明事理,但他到底也是章惠新的儿子,时文悦又是个恋爱脑,这两人怕是也不会站在你这边说话吧。就算没有他们两个,光一个章惠新就够你喝一壶了。”
“哎呀,你别说了,我肚子饿了,你刚拉我出来,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林温馨啧了声,“他们家的东西,吃了也不消化,我这是救你。”
“话说,你怎么一大早跑这边来?还跟人大吵一架。”
她白了她一眼,“你还说呢,要不是我打不通你电话,转而打给陆政慎,我都不知道林弘毅干了这么恶心人的事儿。更吓人的事,你这傻缺竟然还一个人到这边来跟着一家子讲道理。你干嘛不跟我说啊?是不是没把我当一家人?”
车子遇到红绿灯停下来,林温馨转头看向她,特别认真的说;“温暖,我把你当做是最亲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咱们要互相依靠,有什么事儿一定要说出来,别觉得这是给我添麻烦,这不是麻烦。姐妹之间,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林温暖在她的手臂上抓了抓,说:“好了,你的心意我了解了。这次的事儿,还没有严重到非要我们两个人一块出马的地步,我就是回来跟林弘毅说清楚,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只要说清楚那几句话就行,这日后真要是出现什么意外是非,有了这几句话,那些事儿也怪不到我的头上来。”
林温暖真是哭笑不得,“陆政慎到底跟你说什么了?让你一大早的怒气冲冲过来跟他们吵架。”
“四两拨千斤。”
红灯跳转,她轻轻踩下油门,笑说:“我也不在意被他当枪使,起码他这样做,也算是表现出了在乎你,保护你的样子。这样,你在陆家,我能放一半的心。”
林温暖只笑笑不说话。
“怎么样?今天你休息,要不要出去逛个街,或者去哪里玩一下。今天我有空,可以陪你一天。”
这话刚说完,林温馨手机就响起来,她看了眼,接起电话。
来电是方兰滟。
林温暖只余光瞥了眼,还有些诧异,她竟然跟方家人还有来往。
“阿姨。”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林温馨默了一会,余光看了温暖一眼,然后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后,她说:“我去方家接个人。”
“你跟方家还联系呢?”
“是啊。”林温馨默了一会,继续说:“方钰那小子其实还挺可爱的,上次结婚,虽然没结成吧,他现在完全把我当成是他的老婆,方兰滟也是没办法,之前那件事,我也有所愧疚,商量之下,我答应只要方钰想见我,我都愿意抽出时间去陪陪他。他也挺可怜的,原本挺优秀一个青年,出了车祸,成了这样。”
“方家就这么个独子,现在公司由方兰滟的弟弟方珩淅打理。我吧,也是最近才了解,这方家所有产业其实都是方兰滟娘家的,他们夫妇两都姓方,这方兰滟也极少提起方庆荣是入赘的事儿,方家低调,所以很少人知道这事儿。她老公入赘以后,方兰滟就把公司交给他打理,人前人后也是给足了面子。”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方庆荣的心态终究是变了。你也知道,一个男人自尊心有多强,他站在金字塔顶上久了,就忘记自己究竟是如何站上这金字塔的。这么些年,他在公司培养了自己的一批人,还把自己的亲戚一个个招揽进来。所幸,方家还有个方珩淅,虽只是个养子,倒也算忠心,如今两方制衡。”
林温馨微叹口气,“偏生是人倒霉喝口水也塞牙缝,方兰滟得了绝症,查出来就是晚期,也就这些日子的寿命,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儿子。她信任方珩淅,也忌惮他。出了一个方庆荣,她如今谁也不愿意相信,她把名下所有财产全转到了方钰手里,想物色个好一点的媳妇,遗嘱她都立的清清楚楚,到时候,便可以三方制衡。不必担心,方珩淅和方庆荣互斗的时候,伤害了方钰。”
林温暖听着,有点顾虑,“姐,我觉得你还是少跟他们走动吧,免得卷进去。”
“我知道的。”
林温暖嘁了一声,“你也就只会说我,不会说你自己。”
林温馨斜她一眼,没说话。
两人到了方家,林温暖没进去,在车里等着。林温馨带着方钰出来,跟哄孩子一样,哄着他上车,还在车里拿了跟棒棒糖出来给他。
从这个举动看起来,林温馨应该不止一次过来带方钰出去了。
大概是有一段时间了。
方钰其实还蛮听话,他见着林温暖,热情的跟她打了个招呼,“漂亮姐姐你好。”
嘴巴还甜。
这一个七八岁的脑子,就已经那么聪明了么。
林温暖对着他笑了笑,“你好,方钰小旁友。”
也幸好,方钰生了一张好看的脸,如此不管他做什么举动,倒也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这世间就是不公平,好看的人,总有优待。
林温馨跟方兰滟聊了几句之后,上车。
“一会我们吃过午餐,就去儿童乐园。”这话,她是对方钰说的,而后看向林温暖,“要不,我先送你回陆宅?”
“不用,我跟你们一起,回去也没事儿,还要照顾陆政慎,不如跟着你们一块。我玩不了,可以给你们拿东西。”
“那行。”
方钰凑过来,高兴的欢呼,“好高兴,有漂亮姐姐陪我一起玩。”
林温馨笑着吐槽,“你看,男人都不靠谱吧,连八岁的小男孩都一样的不靠谱。”
林温暖噗嗤笑出声,方钰突然把嘴里的棒棒糖,举到林温暖的面前,非常热情,“给你吃。”
林温馨嗯了一声,“这个你吃过了,给姐姐另外拿一个。”
“哦。”他说着,从口袋里,又拿出一根,看到是草莓味的,似乎有点舍不得,挣扎了一下子,才递给林温暖,“这是草莓味的,我老婆最爱吃的味道,给你了。”
林温暖看了林温馨一眼,把那棒棒糖拿过来,啧啧了两声,说:“羡慕你哦,有这么个男人,简简单单的想着你。”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
林温馨睨她一眼,方钰凑上来,说:“漂亮姐姐,我也宠你。”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林温暖忍着笑,说:“那可不行,你只能宠一个。”
方钰有点纠结,想了一会之后,“那没办法啦,漂亮姐姐我只能对不起你了,把棒棒糖还给我。”他说着,一把将林温暖手里的草莓味棒棒糖夺了回去。
然后凑到林温馨那边,小声的说:“老婆,你喜欢的我都给你藏着。”
“好了,你坐好,把安全带系上。”
“好的。”他乖乖坐回去,把安全带系上。
林温暖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林温馨先回了一趟家里,整理了一下东西,换了一身衣服,就在附近找了个餐厅,把午餐解决了。饭后,又去附近的超市,让方钰买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这样子,像极了带着小朋友去秋游。
到了超市,方钰就撒开了,推着推车,自顾自的在零食架间穿梭。林温暖和温馨跟在后面。
“其实跟他待在一块,也还满轻松的。别说,他其实蛮听话的,而且非常遵守承诺。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只要说出来,他就一定做到。你都不好意思放鸽子。”xiumb.com
林温馨之前放过他一次鸽子,最初也不过是敷衍他,免得他吵闹,却没有想到,他能那么执着,在家门口等一个晚上,为此第二天还生了病。
林温暖点头,“确实,他当下也不过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小孩的想法,纯粹又简单,什么都表现在脸上,高兴或者不高兴,相处起来,自然就简单轻松,不用猜测。”
“只不过,他若是真的一辈子就赖着你,怎么办?”
林温馨没说话,默了一会,才耸耸肩,说:“暂时不必想太远吧,你也说他是小孩子,小孩子也容易忘事儿,等有另一个漂亮姐姐出现的时候,他就会忘了我。方兰滟最近正在物色,想来很快就会找到人选。”
“她这个人选,会很难找吧。”
林温馨笑,“与我们无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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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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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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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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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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