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离凰>第161章 天赋
  薄云岫终是停了下来,挟着沈木兮落在树梢上,她不得抓紧他的衣襟,浑然不敢往下看。

  “你把我放在这儿作甚?”沈木兮呼吸微促。

  树太高,又是夜里,一颗心高高悬起。

  薄云岫没说话,只是将她放稳之后,轻轻的将她压在树干处,凑在她脖颈处轻嗅。温热的呼吸悉数喷薄在她的颈项间,惊得沈木兮全然不知所措。

  “你在干什么?”她问。

  他未答,伸手圈着她的腰肢,将额头贴在她的脖颈处,乖顺的散去了方才的周身邪戾。

  “薄、薄云岫?”她轻唤两声。

  换来的是他加重了胳膊上的力道,愈发抱紧了她,好似怕她跑了一般。

  如此这般情形,倒是让沈木兮想起了那些衔枝筑巢的飞鸟,瞧着心属的枝丫,迫不及待的衔走,塞进自己的窝里护着。

  她现在,大概就是那根……枝!

  幽然轻叹,沈木兮不再挣扎,只要他还活着,其他的……爱怎么就怎么。

  当然,薄云岫跑得这么快,月归是断然追不上的。

  千面醒转之后,由黍离亲自护送,回了离王府,与步棠一道住在主院里。主院厢房众多,且周遭环境甚好,最适合休养。

  “怎么样?”黍离问。

  月归耷拉着脑袋回来,“没找到人。”

  “许是王妃将人藏起来了,找不到便不用再找!”黍离轻叹,“活着,已是万幸。”

  “接下来会如何?”月归问。

  黍离努嘴,“问他!”

  千面躺在床榻上,刚喝了一碗热粥,终于有了几分活过来的感觉。听得这动静,无力的摆摆手,“别想了,就当他是个牲口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月归冲上前,“王爷和王妃失踪,眼下生死未卜,你却是忘恩负义说出这样的话来,真该把你丢在茅屋里自生自灭!”

  “这可不是胡说,你没瞧见他现在就跟山林里的野兽没什么差别?”千面轻叹,“兮儿身上有凤蛊,凤凰凤凰,自然是相互吸引。剩下的,就看这凤蛊对凰蛊的影响有多大!”

  黍离不解,“影响?”

  “单纯的,将他当成鸟人罢了!”千面默默的翻个身,背对着他们,“别问了,他现在处于无法预估的境界,谁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只记住……凰蛊戾气重,又颇为邪气,谁都别靠他太近,别离兮儿太远。”

  黍离和月归面面相觑,无法预估……昨夜这般已然不得了,再恶化下去,那得是什么样?

  连千面也说不好,毕竟当初谁都没能单独豢养过凰蛊。

  按理说,凰蛊会吞噬薄云岫,让薄云岫血尽而亡。

  可看现在的情形,凰蛊与薄云岫相持不下,于是乎凰蛊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反而不急着让薄云岫死,而是开始了侵蚀、吞噬,终达到彻底融合的结果。

  如何是好啊?

  一梦醒来,沈木兮竟是回到了原来的破屋内。

  千面已经离开,为了避免离王未死之事外泄,黍离撤了所有的人,眼下周遭安静得很。

  清晨的竹林,颇有几分岁月静好之美,有鸟语,有虫鸣,夹杂着风吹过树梢,竹叶落下的沙沙声。

  沈木兮扭头望着窗外,晨光从郁郁葱葱的竹林梢,斑驳落下。

  若是能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薄云岫仍压着她,她挣扎了一下,几欲推开他,奈何却被他箍得更紧。

  “薄云岫,别闹了!”她呼吸微促,“天亮了,我若再不回去,大家都会担心。你且在这里待着,夜里我再来寻你可好?”

  可这人睁着眼,好似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就这么目不转瞬的盯着她。

  “乖!”沈木兮试着去哄他,“把胳膊放开,把腿挪开,然后乖乖的睡觉,待会我就让黍离来照顾你,好不好?好……不好?”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额头的伤,昨夜还结着痂,今儿竟已掉落,可见他自身的愈合能力有多强。数日未见,除却额头上的伤,薄云岫面上的血痕都消失了。

  “你的伤……”愈合得可真快啊,比她当初的凤蛊重生,速度快多了,难道是因人而异?因着他身强体健,所以凰蛊比之凤蛊更甚?

  只是这疤痕处蔓延出的红丝,让这张重现的绝世容颜,平添了几分妖冶之色,尤其是他现在看人的眼神,满是邪惑之色,真真算得上魅惑众生。

  “你、你莫这般看我!”沈木兮有些心虚,面上有些微微的红。

  外头晨光微亮,屋内仍是阴暗。

  窗外的光与室内的暗,相互交叠,融于他身,亦正亦邪之态,让人只一眼便仿佛被勾了魂,摄了魄一般。

  “薄云岫?”她嗓音低哑,“你放开我好不好?”

  他满面妖冶之色,双手抵在她的面颊两侧,幽幽的盯着她。

  “薄云岫?”她伸手抵在他的胸前,轻声哄着,“我们玩个游戏吧,你放开我,我……唔!”

  眉睫骇然扬起,眼前的一切瞬时变得模糊不清。

  沈木兮有些慌,不知他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伸手胡乱的摸着,终是搭上了他的腕脉,在薄云岫的体内,有诡异的气劲乱窜,好似相互制约,又好似相辅相成,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她不知该如何帮他克制,唇上被碾得麻木。

  “薄、薄……”

  她终是说不出成句的话来,口中只剩下破碎的吟婀。

  此前他理智尚存,虽然得寸进尺,却也不到凶狠的地步。可现在全然不是如此,除了掠夺,还是掠夺。似乎只是出自动物的本能,而不是他作为薄云岫,对薄夫人的温柔以待。

  如一叶扁舟,随波逐流;于狂风骤雨中,粉身碎骨。

  沈木兮最后的意识,只停留在他最后的嘶声中……

  问柳山庄。

  “我娘为何还没回来?”沈郅瞧着日落,皱眉望着黍离。

  黍离躬身行礼,“公子莫要担心,王妃不会有事!”

  王妃只是和王爷在一起,大概是太久没见,所以想多待一会吧?王爷和王妃还真是苦命鸳鸯,好日子才没过多久,就成了这般模样。

  两个人只是单纯的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就这样难呢?

  “为何?”薄钰不解,“人不在离王府,也不在问柳山庄,那又会在哪?”

  黍离一时半会的也不好应答,只得搪塞道,“月归跟着,不会有事。”

  事实上,月归压根没找到人。

  巡城司的人都撤了回来,连离王府的人都撤了,唯留下些许暗卫,由月归带着,搜遍了整个林子。奈何月归委实没料到,薄云岫会带着沈木兮,回到原来那个破屋里待着。

  一番折腾下来,月归连沈木兮的影子都没找到。

  “你莫担心!”薄钰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姨娘不会有事的。”

  “按理说师公都找到了,也该回来了!”沈郅抿唇,“你们是不是还有事瞒着?”

  黍离连连摇头,“卑职不敢!”

  不敢?

  “钟瑶的事情处置得如何?”沈郅问。

  东都城内已恢复了正常,巡城司和宫中侍卫皆已撤离。

  “盯着呢!”黍离应声,“不过她近来同宁侯府的世子,似乎……有所交涉!”

  脚步赫然顿住,沈郅与薄钰齐刷刷的扭头望着黍离,俄而两小只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是,孙道贤护着她?”薄钰嗤然,“不会吧?宁侯爷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也算得上是铁铮铮的汉子,怎么着也不会跟长生门的人有所瓜葛。”

  “长生门的人,多数被我母亲关在了大牢里,现下还没来得及处置。”沈郅犹豫,“钟瑶是来营救他们的?又或者,当初伤害春秀姑姑的人……”

  薄钰瞪大眼睛,“莫非就是孙道贤指使钟瑶,去伤害春秀姑姑?我明白了,还记得前些日子宁侯夫人的事儿吗?春秀姑姑大答应这门婚事,于是他们恼羞成怒!定然是这样,绝对错不了!”

  因为伤了颜面,所以要杀人,倒也说得通。

  “除此之外,钟瑶没什么异常吗?”沈郅问。

  黍离摇头,“暂时没有,公子若是要收网,卑职马上让人把她拿下!”

  见着沈郅犹豫,薄钰眉心紧蹙,“这钟瑶不知是什么目的,竟然跑到东都自投罗网,若说她是刻意来对付春秀姑姑,委实不太可能。这些人心狠手辣,所觊觎的,不可能是这等蝇头小利,私相报复。”

  “师公回来了,和小棠姑姑一样身受重伤,这里头肯定藏着什么秘密!”沈郅心下微沉。

  现在轮到娘去而不返,到底怎么了?

  蓦地,前头传来几声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春秀的厉喝,“你给我站住!”

  “姑姑!”沈郅撒腿就跑。

  “小公子!”

  “沈郅!”

  孙道贤在前面跑,春秀在后面追,大街上被闹得人仰马翻的,一个个赶紧闪身让开,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有本事你给站住,有本事你别跑!”春秀高喊。

  孙道贤绕个弯,直接跑进了巷子,“你以为我是傻子,不跑,不跑等着被你揍死啊!”

  “臭小子,你最好别让我逮着你,否则我一定揍死你!”春秀算是弄明白了,这些日子总有人寻她的麻烦,敢情都是孙道贤这龟孙在后头捣鬼。

  今儿好不容易逮着他跟那些痞子训话,若不把孙道贤打得连他娘都不认识,她就不叫春秀!

  孙道贤哪敢停,没命的往前跑,只看着春秀捋了膀子,就能想象这胳膊抡过来的时候,自己这英俊的脸,定会一拳凹进大半边。

  不跑,等死!

  下一刻,春秀猛地刹住脚步,“钟瑶!”

  “好了好了,你总算出现了!”孙道贤捂着砰砰乱跳的心窝,“这里交给你,替我教训教训她!”

  钟瑶冷眼睨着眼前的春秀,“杀了你,沈木兮会不会难过?”

  春秀退后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跟着沈木兮来东都的,她待你宛若手足,我杀不了她,若是杀了你,她应该会很难受吧!”钟瑶慢悠悠的抽出腰间软剑,“沈木兮以一己之力,重创我长生门,擒了洛南琛,逼得阁主不得不离开东都,去找荒域之墓,这一笔笔账,理该算回来!”

  “你们杀人无数,作恶多端,沈大夫那是替天行道。长生门素来心狠手辣,你却还要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真是可笑之极!”春秀咬着牙,慢慢摸上后腰的杀猪刀。

  孙道贤你个犊子,原以为你是怂包蛋,没想到还是个睁眼瞎!

  “我已经没办法力挽狂澜,但是……”钟瑶挑眉,“沈木兮也别想好过!”

  刹那间,钟瑶软剑在手,直逼春秀而来。

  春秀着实没想到,自己身后还跟着离王府的暗卫,她这厢刚拔出刀,暗卫已经飞身而起,落在她跟前,直扑钟瑶而去。

  “姑姑!”沈郅喘着气儿跑进来,一把拽住了春秀的手,“姑姑,快走!”

  春秀点头,钟瑶摆明了是杀她,这时候还是莫要逞强为好,“走!”

  孙道贤瞧着形势不对,眼见着春秀和沈郅朝巷子外头走,心下一紧,赶紧冲过去,“等等我!”

  “王八羔子!”春秀揪着孙道贤的耳朵,“你丫……”

  钟瑶赫然腾空,拂袖间有青色的粉末随手洒出。

  “公子!”黍离第一反应是扑向沈郅。

  然则沈郅,则是快速将薄钰摁下。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是始料不及的。

  黍离速度虽快,却没料到沈郅会突然折开。最倒霉的是孙道贤,被春秀拎起甩了出去,却也因此避开了粉末的侵袭,堪堪避开一劫。

  外头的人冲进来时,粉雾已散,钟瑶已不知去向。

  黍离和春秀倒伏在地,唇色发黑,而小公子沈郅,则将薄钰护在了下面。

  “沈郅?沈郅!”薄钰费力的推开沈郅,“沈郅?”

  沈郅被薄钰这么一推,软绵绵的仰躺在地上,唇色发黑,双眸紧闭。

  “沈郅?”薄钰瞬时哭出声来,“救命!救命啊!沈郅!沈郅你别吓我,沈郅?!”

  人被快速抬回离王府,请大夫的请大夫,请太医的请太医,整个离王府乱作一团。

  “中毒?”阿娜赶紧捂住了自己的随身小包,“我已经让出一管,绝对不会再拿救命的药去帮他们的。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安格瞧着花园外头的回廊,侍卫、奴才,来来回回的跑,“听说连太后都惊动了!”

  “惊动阎王爷也不关我的事!”阿娜可不管这些。

  上次救了步棠,本就是她脑热,如今再让她多管闲事……是绝无可能的。

  “听说是离王府的小公子中了毒!”安格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家公主,“公主……”

  “又不是我生的,我为什么要救?”阿娜起身就走,“如今连主院都让给他们了,打量着还要从我身上剜肉吃?想都别想!没门!窗都没有!”

  不过,去凑个热闹……也不是不可以。主院内外,乱做一团。

  “沈木兮还没回来吗?”阿娜诧异,坐在回廊里翘着腿,啃着苹果,“心可真大,儿子都快死了,也不知道在哪溜达!”

  安格捂着脸,生怕被人听见,到时候跑过来揍她们主仆一顿,“公主,您小声点!”

  “我又没说错!”阿娜嚼着苹果,“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这离王府风水不好,不是这个受伤就是那个要死,不是今儿起火就是明天被水淹,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倒了八辈子血霉!”

  安格轻叹,满脸无奈。

  沈木兮不在,但是千面还在,撑着伤重的身子爬起来,一人扎几针,暂且护住心脉再说。

  “兮儿还没回来?”千面颤颤巍巍的站着,面色发青,“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两个都这么折磨我,真是没心肝,没人性啊!”

  阿落急得直掉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主子丢了,现在连小公子都出了事,让她怎么办才好?

  关毓青手忙脚乱,却压根帮不上忙,“死老头,你别说风凉话,这是离王府最后的根,若有什么闪失,为你是问!”

  “毒直接吸入了肺腑之中,想要拔除谈何容易?”千面捂着伤口,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我已经用银针封住了他们的奇经八脉,如今且开一副方子暂且稳住,我自己都吃不消,哪里、哪里还顾得着他们!”

  语罢,千面扶着床柱悠悠的坐下,他自己都只剩下半条命,哪里还能为他们诊治。

  春秀、黍离、沈郅,三人齐刷刷的躺成一排,三人皆是唇色发黑,双眸紧闭,面如死灰色。瞧着,好像都快要不行了!m.χIùmЬ.CǒM

  “主子怎么还不回来,若是主子知道小公子、小公子成这样了,主子会疯的!”阿落泣不成声,“怎么办?你不是神医吗?你是主子的师父啊,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小公子若是有事,你让主子如何承受?”

  薄钰站在窗前,眼睛里流着泪,却是一声不吭,他不相信沈郅就这么撑不过去了,打死也不信!

  “我也没办法!”千面赶紧吃上一颗固气丸。

  再这样下去,委实要被薄云岫小夫妻两,给倒腾死了。

  “公子?公子?”阿落哭得厉害,这可怎么办?

  薄云崇心慌意乱,摁住了步棠不让她下床,这才匆匆赶来。

  当然,太后来得亦是及时,几乎是跟薄云崇前后脚进的门。

  “如何?郅儿呢?”太后颤着声音问。

  视线落在床榻上的那一瞬,太后差点没跪下来,“离王妃何在?她在哪?”孩子出了事,孩子的母亲又在何处?难道也出事了?

  一想到这儿,太后几乎站不稳。

  墨玉赶紧搀着太后在旁坐下,“太后,您莫着急!”

  “现在到底怎样了?太医呢?”太后急不可耐,转而推开墨玉,颤颤巍巍的近至床前,丢了拄杖便去摸沈郅的手,“都回答哀家一声,到底、到底如何啊?”孩子的手,凉得厉害。

  太后面如死灰,“为什么孩子的手这么凉?拿、拿被子来!别冻着!郅儿?”

  她连唤数声,沈郅依旧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郅儿,你娘不容易,你莫要吓吓着她!你若是一直躺着,你母亲怕是要急坏了,你这般孝顺,是个好孩子,怎么忍心看着你娘为你担惊受怕?郅儿,你起来好不好?皇祖母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一定好好的补偿你们!”太后慌了神,已是老泪纵横,“郅儿!”薄钰泣不成声,“沈郅是因为我……他是要救我,否则、否则不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沈郅,是我……”

  “都别吵了!”关毓青忽然一声吼,“沈郅好像不太对啊!”

  千面一咬牙,捂着伤口冲到了床前,“都让开,我看看!”

  墨玉赶紧搀着太后站在一旁,瞧着千面快速扣上沈郅的腕脉,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青变成白,神色从慌张变成诧异,最后不敢置信的望着众人。

  “怎么样?”薄云崇忙问,“小郅如何?”

  千面以为自己把错了脉,松了手,喘口气又重新捏上沈郅的腕脉。

  这回是真的错不了!

  没错了!

  “这小子……”千面眨了眨眼睛,“没事了!”

  没事了,是什么意思?

  “他的毒……自己解了!”千面扶着床柱站起,“这小子……倒是忘了,竟还有这般本事!身上的天赋异禀已被激发,每中一次毒,这能力就更上一层楼,解毒的速度变得越快。”

  众人面面相觑,断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在大家还没回过神时,沈郅已经坐了起来,大概是觉得头疼,扶额支支吾吾了半晌,这才抬了头,“薄钰,给我倒杯水,我头疼!”

  四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沈郅愣了愣,这才坐直了身子,迎上一双双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的眼睛,“你们为何都这样看着我?我……怎么了?”

  哦,对了,遇见了钟瑶。然后钟瑶动了手脚,撒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粉末,他怕有毒,就把薄钰摁下了。

  “沈郅!”薄钰猛地冲上去,抱着沈郅就是嚎啕大哭,“你没事,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快要死了,你可吓死我了!沈郅……以后不要这么傻,不要保护我,看到你躺着一动不动,我宁可死的是我!”

  沈郅这才惊觉,身边还躺着春秀和黍离,这两人一动不动,唇色发黑,显然是中毒所致。

  “钟瑶……那粉末有毒?!”沈郅骇然,“师公,为什么我没事?”

  千面坐在一旁,奄奄一息的瞧着他,“拿你的血,一人灌两口试试!”

  死马当成活马医,那钟瑶摆明了是要杀人,所配置的毒,简直是凶狠至极,全然不给人解毒的机会,否则千面不至于如此为难。

  千面跟沈木兮母子不一样,没解毒的天赋异禀,只能靠着医术与经验来救人。

  沈郅瞧着自己的手,神情有些恍惚。

  一人,灌两口血?

  事实证明,千面是对的。

  薄钰眉心皱得紧紧的,托着沈郅的手腕,瞧着他掌心处绑缚的厚厚绷带,“疼死了吧?”

  “无妨,能救人便罢!”沈郅摇摇头,面色有些苍白,扭头瞧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太后,又淡淡然的将视线撤回,“这事到此为止,我娘不知道便罢了,来日若是问起,无需详说,一两句便罢!”

  薄钰点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你让她回去吧,若是我娘回来撞见,必定不高兴。”沈郅转身回房。

  薄钰张了张嘴,只得呐呐的上前,“皇祖母,您……”

  “皇祖母没事。”太后叹息,“没事!”

  “皇祖母!”薄钰牵着太后的手,随太后往外走,“您别怪沈郅,他素来是这样的性子,恩怨分明。”

  太后点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酸涩的笑,“钰儿,你若是得空,以后带着他多来皇祖母的宫里走走,可好?皇祖母老了,有些事情已经力不从心。若是得了机会,你告诉郅儿,他若是想见外祖父,就来长福宫!”

  薄钰仲怔的望着她,“皇祖母?”

  “回去吧!”太后松了手,“皇祖母该回去了,免得离王妃见着会不高兴。”

  “皇祖母您慢走!”薄钰行礼。

  太后一声叹,亦步亦趋的离开,经历过这些事,她是真的老了,老得连恩怨都不想再提,恨不能忘得一干二净。

  薄钰静静的站在回廊里,心里有些沉甸甸的,皇祖母再不好,待他却是极好的。

  “外祖父?”薄钰皱眉,沈郅的外祖父?!

  匍一转身,薄钰猛地僵直身子,赫然瞪大眼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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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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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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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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