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龙上下打量着我说:“咱们是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戴上面具的,不然的话,我也不敢认他是徐大哥。”
心中疑惑万千,我决定立刻回驿站。或许何尚生那老家伙,可以给出更多的解释。
还没进门,就听驿站中一阵杂乱声响,像是有人在抢着说话,甚至还有拍桌子的。
季雅云犹豫着说:“这好像可不止来了一个客人。”
推门进屋,一眼看去,我就直犯晕乎。
谢安说今夜会有客入住,而且是常客,眼下驿站一楼乌泱泱的不少人,却全都是熟面孔。
我最先走到一张轮椅前,那人抬脸看了我一会儿,居然站了起来。
看着她熟悉的面孔却陌生的眼神,我一阵黯然。
这终究只是徐洁的身体,不是她本人。
“我姓钭。”
“我知道。”我有点好奇,长久以来她都在装,怎么现在会主动承认身份?
“我会好好照顾这身子,不会糟践她,直到你把小雨姐……把徐洁姐接回来。”
我忍不住问:“你,怎么变得这么乖?”
窦大宝凑过来道:“因为她刚被一个老头给训了一顿,说如果她不坦白身份,再敢胡闹乱来,就要将她车裂。”
“车裂?”
我四下张望,倒是看到了两个老头,虽然惊疑不解,对这俩人也是认得的。
“丁福顺!张安德!你们怎么出来了?”
这两人不是说一直都待在福祸牌里,永远不会被放出来吗?
而且福祸牌连同另一把阴阳刀,还在局里扣押着。
印象中一直有点贼眉鼠眼的丁福顺说:“本来我们是无法出来的,可制作桃牌的人发话了。说我二人的魂魄存在于桃牌中,原本的目的是要提醒你祸福相依,遇事决断时及时给予意见或提示。可除了最初,之后你凡事都特立独行,虽然有过小错,但从没酿成大恶。”
张安德道:“所以,福祸牌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我们也就可以脱身了。”
“哦……”
我越发云里雾里。
偏偏这个时候,潘颖凑过来道:“跟你说个事,就今天傍晚,有个大财主给大宝打电话,要把他在这条街的铺子盘下来,你知道对方出多少钱吗?对了,那财主你也认识。”
“谁?”
“王希真,王财主!”
“哦。”
我扶着脑袋绕到柜台后,歪在藤椅里,用力地揉着太阳穴。
季雅云倒了杯茶放在我面前,说:“谢安这个人,我倒是听姐夫提起过。不说他另一个身份,就说现实中,他和华夏两大家族联姻,同时掌管着两家名下全部实业物产。和新晋的南洋船王陈发,是拜把子的兄弟。就他的财力,二十个王希真恐怕也不比了。”
我瞠目结舌,“所以他就只能变跑腿打杂的了……”
“徐祸祸……还有个事跟你说哈,嘿嘿,岚岚她……”
潘颖话说半截,看着我发愣,“你……你咋变样了?你是徐祸本人吗?”
季雅云忍不住轻笑道:“别的不清楚,但有一点,你好像是烦了谁,就跟谁变脸。”
我也被逗笑了。
可不嘛,打从进屋想见的人一个没见着,其他人还好,就这男人头净说些不中用的,还叽叽喳喳聒噪的厉害。
见刘瞎子和段佳音都坐在一旁没吭声,我问:“你们俩怎么也过来凑热闹了?”
瞎子指了指段佳音:“是佳音说,今晚我们必须得来,必须得见证下那亘古一人!”
“谁?”我可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真是什么狗屁人王。
瞎子还没回话,就听外边有人道:“老板,有客到。”
先进来的是大双。
看到他带来的‘客人’,我猛一激灵,翻过柜台几乎是小跑到那人跟前:“屠子,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
孙禄憨笑着说:“你紧张个啥,我也没啥事啊。这不是临睡觉头里接了大双一个电话,这才过来找你的嘛。放心吧,我人在病房里好着呢。”
大双道:“老板,之前陈老只转让了部分城河街房产的产权给你,就在今天傍晚,王希真通知我,他已经按照要求,买下了整条城河街前后的产业,而且还转承了对面的陵园。只需要抽空去办手续就是了。”
我脑瓜子又有点懵,谢安言出必行,只是这效率也太高了吧。m.χIùmЬ.CǒM
大双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局里的宿舍条件不是那么好。孙禄刚刚手术完,我想,他搬到咱这边来休养比较合适。也好有个照应。”
我抬眼看看孙禄:“肖阳也一块儿搬来?”
孙屠子老脸一红:“进展哪儿又那么快。怎么不得等我好利索了,跟她去老家,见见她父母再说。”
一条对岸是陵园的老街,本就没多大经济价值和开发意义,真正财大气粗的‘谢老板’馈赠,我似乎也没理由拒绝。
大双本来就是接替老陈作为管家,于是我便将后续的事交给他全权办理。
似乎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但问题多了,就变得难以抽丝剥茧提起,所以,短暂的寒暄过后,全部人都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没人说什么了。
这时,外边竟又有人敲门,来的不光是赵奇和二合一的萧雨,还有傅沛,以及肉松。
“你们又来凑啥热闹啊?”
虽然这些天我算是宅家憋闷,可也有点受不了这乱乎劲。
赵奇道:“不是我想来,而是今天很怪,傍晚的时候,先是街上的人纷纷搬走离开。到了晚上,我本想带着小静出去宵夜,可才一出门,就见周围起了大雾,两栋房子之间多了出了这栋客栈。
要知道,普通人如果没受到邀请,不光进不来这里,而且连看都看不见。我们都看见了,觉得奇怪,那还不进来瞅瞅是什么情况?”
再看傅沛,他的表情很有点怪异,朝肉松指了指,张张嘴,却没说出半个字。
我刚要发问,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会有所不同,这和穿什么样的鞋又或光脚无关。
换作林彤,很大层面上,能通过一个人的脚步声,大致分析出这个人的性格。
我是没那本事,但这脚步声入耳的同时,却感受到一股强大压抑的气势驾临。
“啊!怎么是他!”发出惊呼的,是我身旁的季雅云。
抬眼看向楼梯,那人已经停住了脚步。
和我一样,穿着中式长衫,却是浓墨般的黑色。
我无法确认这人的年岁,却第一时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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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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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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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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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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