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织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问:“是不是因为我受过‘教导’,你担心我会伤害你?”
“不至于。我只是在想,刚才那个……那个守兵为什么会在这儿?”
“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纱织道。
“嗯。”我点头,心里却暗暗叹息。
现在可以确认,二层的‘忍者’和三层的‘枪手’都是纱织的分体。
两者消失后,纱织明显得到了两者的技能,可性格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让我不禁回想起,最初遇到的纱织单纯柔弱,甚至面临‘危险’时,因为紧张连枪的保险都忘记打开。
这样一个女人,又哪像是受过‘教导’的?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对此,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一直陪伴我至今的纱织,也只是其中一个分体。www.xiumb.com
邪阵必须被毁灭,她也势必将和本体直面相对。
到那时,我所认识的纱织将不复存在,双方更是多半会成为死敌。
这让我不由得生出些许留恋和替她惋惜……
我问纱织,有没有觉出第三层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她很快说道:“比第二层小了一半,从外表看,不是整体的船舱,而像是一个小院。”
我点点头。
我们从外舷上来,落点在前方的平台甲板上。
面对的第三层,占据了第二层的一半,除正对的这面,其余三面都和二层船舱外立面贯通结合,也就是没有沿边围绕的甲板。
对开的门上方有着横向的房檐,抬眼再往上看,墙内两侧竟分别有着纵向的两个‘人’字形房顶。
整体结构,轻易就让人想到了传统的中式庭院。
不过,对开的正门不像普通民居的院门那样方正,而是上方呈拱形。
这种门户,是道观寺庙里惯用的。
我从侧方来到门口,尝试伸手去推门,门扇微微晃动,说明大门并没有钉死,只是从里边闩上了。
看来从外舷爬上来有点多余了。
不过也还好,起码先解决了一个‘守兵’,不然真要从楼梯上去,先在‘院里’遭逢危机,夺门而出再遇伏击,那就真是腹背受敌了。
我抽出之前寻回的短刀,尝试插进中缝,没费多大力气就拨开了门闩。
“小心有埋伏。”纱织提醒我道。
我微微点头,心里却道:你现在一手竹刀一手王八盒子,比我还要杀伐果断。背着你,我就像是哪吒一样多了一个脑袋两只手,那不就是买了‘双保险’?
想是这么想,但我还是不失警戒,用力推门的同时闪向了侧面。
大门无声敞开,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竟真如所料,里边的确是一座院落的样子。
左右两边是两间偏房,中间的庭院虽然不大,对着门的正屋却是比两侧厢房高出近半,竟显出几分‘宏伟’。
看到正屋的外部结构以及四个檐脚垂吊下来的风铃,我倒吸一口气。
看上去,这还真是一座庙啊?!
在船上建庙?
和此相似的传说,我倒是听瞎子白话过一回。
一是说,在湖州一带,有一座范蠡祠,建筑整体如船,结合周边地貌,那庙祠就像是一艘大船在水上漂流。
传说范蠡帮助越王勾践灭吴之后,深知勾践只能同患难不可共富贵,于是就带着四大美人之一的西施泛舟五湖而去。
范蠡在后世被尊为商圣、商祖,甚至于被当成财神爷为人供奉。
传言这一典故便是那范蠡祠构建的由来。
另有传说:
世人阳寿并非固限于阴司判官所持的生死簿,而是阴司会间或派出巡查官到阳世勘察,根据人的善恶行事对生死簿进行更改。
这经由黄泉冥海通达阳间湖海的巡查‘官船’,其船舱便如同是一所庙宇。
凡人偶然能登船入庙,乃因果报应导致,得警示,离开后,或开化、或执迷不悟,那就只能是看个人行径了。
刘瞎子说:如果湖州范蠡祠的存在还多含人们对财富的憧憬,寄托百姓丰衣足食的愿望。阴司行船巡查阳世的说法却是怎么都经不起推敲的。
他当时已经有了七分的酒意,揽着我肩膀说:
“祸祸,阴阳相对相成,这不假。可五行之间也是相生相克。不扯远的,就说你所作的阴倌行当,若是事主溺死水中,你是陆地招魂,还是水中打捞?
哎呀,就说《西游记》里的乌鸡国王,被狮猁怪推到那八角井下。时隔经年,乌鸡国王非但尸首无损,还可得魂魄归元,得以还阳。那,可只是一个小小的井龙王所为啊。
由此可见,天地两立,五行均分,万流归宗的水域,压根就不属于阴司掌管,那又哪来的阴差行舟湖海巡查之说?”
……
当时刘瞎子说的有些含糊,但之后不久,我便为了张喜,按照破书上载录的方法去祭龙王捞水鬼,寻回了李蕊的魂魄!
……
“我见过在船上摆龛供奉水神,可在船上建筑庙宇,那,那合理吗?”纱织疑惑地小声问道。
“你也这么说,那就是不合适了。走,看看……先看看这里供奉的是哪一位吧。”
我把纱织向上托了托,单就接触传来的手感,比之先前,她好像重了些,腿部,好像也……也相当程度的恢复了弹性。
因为没有回头,我看不到她现在的样貌,但耳际传来的她的细语和呼吸,都让我认定,在干掉了‘忍者’和‘枪手’两个分体后,她不光停止了继续老化,而且还开始变得‘年轻’。
进入院里,眼见两侧的偏房和正屋都紧闭着门。
我下意识停住脚步,使劲闭了闭眼。
我并不是想通过意识映像观察什么,只是凭借自身的直觉,感应一些事物存在。
结果就是,我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气蕴变化,但内心却多了一股沉甸甸的压抑。
我忍不住问纱织:“你信佛吗?”
纱织摇头:“虚幻的佛祖,不实际。你回国后,我是去拜过佛,可是,没有得到启示。所以,我以后,都不信了。”
话声未落,她手上那把南部十四式的枪口突然抬起,指向了右侧的房门。
“金鳞!那门后,有人,有,凶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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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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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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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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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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