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说别啊。
他不知道凌四平是什么来头,我可心里有数。
他干的是古董行当,这憋宝的祖师爷若是肯传授他一二,哪怕只是点拨他一两句,那也终身受用不尽。
我正想劝他无论这诡盗之尊有什么承诺,他都该“委屈”擎受,却突然浑身猛一紧。
“站住!往下蹲!”我本能地伸手一把扯住闫冯伟。
“我靠……”
“脚底扎稳!”
我急着拉住他往下蹲。
刚刚勉强稳定了身形,四周围的蓝光,瞬时间竟同时都消失了!
我暗暗叫苦,我是预感到危机的到来,可眼下的形势,实在是对我们大大的不利。
现如今,我和闫冯伟都是两只脚分别踏着一块飘浮在半悬空的黑砖,原本就很难保持平衡。这一来失去了照明的光源,何止是雪上加霜。
一想到下边就是要命的蚀骨毒砂,我腿肚子都忍不住打颤了。
闫冯伟也算心理强大了,稳住以后压着嗓子问:“这是要出妖蛾子?”
我“嗯”了一声。
现在十轮不动秘藏妖甲,已经和我融为一体,虽不明状况,可妖甲带来的警示却让我本能地有所规避。
蓝光消逝。
前头的凌四平没半点动静。
隐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除了闫冯伟刻意秉着却难以掩藏的呼吸声,周围没半点动静,也没有危险来临的迹象。
然而,我心底的寒气,却是一阵比一阵浓重,都快把后脊梁给冻成冰棍儿了。
闫冯伟矮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小声问我:
“我朝前伸手,没摸着人,他俩是不是掉下去了?再不然,是那王乾坤把咱给阴了?”
“别瞎说。他不是王乾坤,绝不会阴我。”我笃定地说。
可是话音还没落,两只脚下就微微一颤。
只这一下子,我本来就悬起的心,差点提到了嗓子眼儿。
闫冯伟这会儿也不吭气了。
事实是,我们都已经感觉到,赖以踏足的黑砖,此刻正开始缓缓地往下沉降!
“闫哥,自己小心。”我不得不放开了拉着他的手。
闫冯伟只“嗯”了一声。
我们都知道,这个时候,最该做的,就只是竭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掉落下去。
除此之外,在这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别的任何动作,都只会带来更多的危险。
“呱唧呱,呱唧呱,呱唧呱……”
一阵古怪的声音响起,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我尼玛,可别是让我猜中了。”闫冯伟终是忍不住咬牙说了一句。
我没有回应他。
随着那声响的逼近,稍微有点阅历的人,也听出是什么响动了。
那分明是马蹄子着地的声音。
就在我们的正前方,黑暗之中,正有一匹马,朝着这边过来。
更或者,那根本不是马。
而是这地下诡道中,暗藏的某种邪恶妖兽!
“咋办?”闫冯伟问。
我只能是说先稳住,其余不管发生什么,都只静观其变。
“成,听你的。我信你!”
听闫冯伟这么说,我心里真亏得慌。
什么静观其变,我现在也只是奋力在稳定身形,真要有什么外力来袭,别说有什么行动了,就是被那“马儿”卷带的风一刮,我和闫冯伟就得掉下去!
“呱啦呱啦呱啦……”
马蹄声忽然一下子变得密集起来,就好像骤然之间,有许多原本散在旁边的野马,受到了蛊惑召唤,都和最初的马儿汇合在一起,朝着这边跑了过来,而且还越发加快了速度。
闫冯伟说话都走音了:“真完了……”
“应该有转机。”偶然间听到一阵轻微异响,我蓦地来了精神。琇書蛧
“什么?”闫冯伟问。
我说:“除了马,还有别的东西过来了。”
“是什么?”
“如果没听错,应该是鸟,是一种鸟类,而且不止一只。”
我的确听到了鸟群扑扇翅膀的声音,只是相对于马蹄声,那太渺小微弱了。
现在我的一双眼睛,都不是原本自己拥有的,所以才会将更多注意力分散在其他感官上。
若非如此,也不会觉察到这一细节。
闫冯伟问我:“然后呢?咱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都别干!”
我也是真无奈,毕竟感官不能即时引导身体付诸行动。
我就只想到,凌四平虽然很有点亦正亦邪的味道,而且和我并不熟,但这金冠盗人不但和我无冤无仇,在那监兵山中,他能够羽化飞升,貌似还有我不小的功劳。
此刻他不出声,应该不能是存心算计我。
除非他已经以地仙之身遭遇浩劫消散了,不然的话,我言语间若有半点差错,他应该不会不提醒我。
紧密的马蹄声更近了。
闫冯伟此刻也应该听到了马蹄声以外的那种响动。
而这时,我只觉得一边的耳蜗深处,突如其来受到震荡,一个尖细的声音,居然在耳底深处,像是带着回音般萦绕说道:
“二哥,你真是好算计啊!”
我本能想到,这声音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当下遭遇如此凶险,更是想也没想,脱口就说:
“凌四平,来的是什么?”
耳鼓再次震荡,更确认传话的就是金冠盗人。
“二哥,现下来不及解释。就只赌一把,赌你……还记不记得咱哥俩当年那次经历。”
我一听,头皮都快炸了。
心说我就真是个西贝货,真正的徐某人和你凌五爷经历过什么,我哪能知道?
别说我了,就连后来转世的徐碧蟾,也不会知道吧。
凌四平的声音再次回荡耳中,道:
“二哥,白虎监兵,穷兵黩武,这么些年,我在山中并未炼出什么中用的宝贝。现在,也就只这两线阴阳蛛丝还算拿得出手。也只能靠它们了。哥哥哎,能否熬过这一劫,还看你了!”
什么蛛?什么丝?
我一头懵。
也就在这个时候,眯着的眼睛,就见两道带着荧光的细线,从正前方一左一右,朝着这边蠕动过来。
什么阴阳蛛丝……我闻所未闻。
可是从凌四平的话音里,我听出这很可能是现如今能拯救我和闫冯伟的唯二救命稻草。
但是这两根细丝,简直比鱼线还细,而且前来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根本就不能和鸟飞马踏前来的声音相比。
我正专注于两根荧光细丝的动向,却听前边的闫冯伟说:
“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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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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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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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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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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