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宝这回倒是没受他淫`威要挟,摊了摊手:“我说了,这就是神仙肉。要是不信,就多吃两块,看能不能做神仙?”
那肉实在香滑的很,入口即化,齿颊留香,我是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只两人一问一回,就又吃了一大块。
汤易也觉出再向窦大宝追问是浪费工夫,只又问窦大宝一句‘你怎么不吃’,然后就和我争相抢食,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尊长大哥的风范。
那锅里下的肉本来不少,但肉虽经过腌制,却仍然缩水的厉害,不大会儿的工夫,就被我和汤易吃得一干二净。
我和汤易都意犹未尽,但也是真吃不下去了。彼此互相一看,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肉太香了,还是喝了参酒的缘故,两人这会儿脸上的汗,都像是瀑布一样,哗哗往下淌。
我觉得浑身都是热的,但不是那种燥热,而是一种形容不出的舒畅温暖。那感觉,倒真像是脱胎换骨了似的。
“你怎么不吃啊?”我才想起来,窦大宝是从头到尾一口都没吃。
窦大宝憨笑:“我说了,这是给二哥你留的。”
汤易鼻子眼出气,“这么说我还是沾了二弟的光了。”
听他俩一问一答,再看窦大宝脸上带笑,却仍是闭着眼,我蓦地像是回魂一般,醒过味来。这一大堆的问号还在脑子里头排着队呢,怎么就先山吃海喝上了?
这时,窦大宝忽然长出了口气,抹了抹嘴角,说:
“要是二妮还在,和尚我铁定是要跟你们抢这肉吃的,呵呵,眼下二妮不在,我吃这肉却是自寻烦恼。不吃也罢,不吃也罢了。”
汤易本来还面带笑意,闻言脸一下沉了下来,一只手搭住窦大宝的肩膀,用力捏了捏,“你这傻小子,都这么些年过去了,怎么就还想不开呢?弟弟,咱收了那妄念心思,好好过日子不成吗?”
窦大宝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一膀子甩开他,“妄念?什么叫妄念?汤守祖,你知道我为什么待见二哥,不待见你吗?是,你和二哥都是公门中人,二哥身正,你比他也不差。但是,二哥有人情味,你汤守祖没有!
你和二哥治老三跟老四的罪,这我没话说,因为他两人的确做了人神共愤的勾当!可老五干什么了?他就算行差踏错,也是因为太看重兄弟情义,才被那两个狗东西蛊惑!
还有,你说妄念,呵呵,我还得问问你,什么是妄念?二妮是我的未婚妻,她被那狗皇帝抢去做了妃子。我想着她就是妄念?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想杀那狗皇帝,在你眼里,就是妄念?!
好嘛,你说是妄念,那就是吧。反正我就是个凡夫俗子,是乡野间一草民。我被皇帝老儿抢了妻子,决计咽不下这口气,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我可不像你,为了高官厚禄,明知凌四平冤枉,还要砍他的头;为了讨那狗皇帝的欢心,宁可把自己的妹妹双手奉上……”
“住口!”汤易重重一掌拍在灶台上。
“我说错了?”窦大宝嘴角带着讥笑,“汤守祖,我的大舅爷,难道二妮不是你亲妹子?!”
“啪!”
汤易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个屁!”
见他还要动手,我赶忙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我本来是怕他惊醒了窦大宝,可没想到,才一握住他的手腕,就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大脑短暂的空白过后,视线恢复,眼前的景象竟然起了变化。
同样的地点,同样弥漫着残留的肉香,然而却少了之前那些许尘埃弥漫的味道。灶台等一应事物,全都焕然一新,就连眼前的窦大宝和汤易也都换了模样。
窦大宝本来头发浓密,这会儿竟变成了光头。眉眼五官似乎和原来没多大变化,可满脸的大胡子却都不见了。更重要的是,他此刻脸上因血泪抹擦的血污不复存在,非但睁开了眼,而且还一袭僧衣,完全是一副僧人的模样。wWW.ΧìǔΜЬ.CǒΜ
再看汤易,变化比他还要大,无论衣着还是样貌,都不再是我所熟悉的汤易,而是变成了一个身着古代袍服,头顶斜竖发髻,形貌威武的古代人模样。
我回头看看,静海、庆美子,连同倚着门墙睡着的阿穆都已不在,即刻醒悟,这是不知不觉间,进入了灵觉的世界。
汤易仍是被我攥着手腕,神态极为愤怒,以至于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因为震怒而颤抖。
他忽然用力甩开我,却又朝向我,神情凝重的说道:
“二弟,我知道你对这混账小子的心意,可有些话,当下我已经不得不向他说明。皆因我已经接到皇命,明日便既启程奔赴疆场。今朝一聚,恐你我兄弟再无聚首之日。汤守祖一生磊落,不想战死之后还要留下骂名,更不能让这混账的莽和尚一直诟病于我!”
窦大宝本来也是怒气冲冲,闻言一愣,“咋地?大舅子,你真要去打仗啦?”
汤易一声冷哼,手指他说:
“你给我听好了,我知道四平是受了老三老四的蛊惑,但他终究还是犯了朝纲律法!没错,当初我的确是想将他和杜往生、元逢灵一起法办,好在你徐二哥明察秋毫,连验了七七四十九具尸骨,证明这当中无一人是被四平杀害。
都说法不容情,但我们既然和四平义结金兰,他又是蒙受冤屈,那我就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含冤而死!你以为凌四平和那两个狗东西一样被砍了头?其实是,我和你二哥瞒天过海,用一具新死的尸体李代桃僵!”
窦大宝瞳孔骤然一缩:“五哥没死?!”
汤易用力闭了闭双眼,再睁眼时,人也随之而起,横向走了两步,转过头看着窦大宝,一阵默然后,声音极其低沉的说道:
“你心疼你五哥,是因为他和你二哥联手,替你在这庙中打造下机关。可他们哥俩的良苦用心,你所知怕是不足万一。你出家为僧是假,为的是守在此处,借机行刺皇上。可是除了你这自以为然的脑壳,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认为那是荒天下之大谬!
老五施展浑身解数,为你在庙中造设‘仙门’。你以为,有人来拜求佛祖,得见仙门却无法进入,就会认为庙中会有真灵渡世?你自称睡和尚,终日沉睡在佛后,为的是有朝一日,那皇帝老小子慕名前来,你就有了刺杀他的机会?
你难道就不能动动脑子吗?布设下的机关是真,可你二哥为你这庙宇立名‘睡娘娘’,那他娘的,哪个正经人家还会来此拜佛?
由始至终,你所见到的那些信徒,就全是老五故意散播出去、为了躲避官非律法、前来此处避祸的绿林草贼!他们烧香供奉是为保一己之安,谁又会替你这破庙扬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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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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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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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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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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