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都还好说,食物可是最大的问题。都说东北山林遍地是宝,说出门只要拿个棒子,就能打到傻狍子这样的憨货,那是以前,搁到现在就是扯淡。
韦大拿是开旅店的,我们这几个人也没什么狩猎经验,真断了粮,可不就得饿死嘛。关键我们也没带什么狩猎的家伙、捕兽的套子啊。
汤易当即起身,说他跟韦大拿一起去。
韦大拿临出门前说,让我们把驴头拆了,先吃驴头,便携的干粮留着。
窦大宝不是屠夫,却是个吃货,拆驴头对他来说不叫事。
我借这个机会,把到达马鞭沟前韦大拿跟我说的话对其他人说了一遍。韦大拿跟我说的时候就十分简言,我复述出来更只三言五语,就怕说的太多,把两个女人吓得不能安生休息。m.xiumb.com
等我说完,潘颖沉吟了一下,说:
“要按你说的,那个住到韦大拿旅馆里的人,倒像是被吸干了精元了。他能离开马鞭沟,多半是因为所顶的‘仙家’庇佑,可到后来还是丢了性命。其余那二十四个伐木工,想来也和他的结果差不多,只是不知道被吸干了的身躯最终是被鸟兽所食,还是其它下场。”
我看向老滑头,“你怎么看?”
老滑头倚在塌了大半的土炕边,抬手抠了抠鼻翼,摇头说:
“去年这时候,我还在卖香油呢。再说了,我是羊倌,又不是阴倌,这种事可不敢瞎说。”
我刚要再开口,屋门一开,随着一阵烈风卷入,汤易走了进来。
我问:“找到什么没?”
汤易摇摇头。
我见他独身一人,又问:“韦掌柜呢?”
“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了。”
汤易说了一句,忽然抽了抽鼻子,两眼放光道:“真香啊!”
我也闻见了香味,扭脸一看,窦大宝正用树枝穿着一块驴肉,在火盆上烤着呢。
驴肉烤的‘滋滋啦啦’直往外冒油,窦大宝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也被火映得忽闪忽闪的。
从上午出发到现在,我们也就吃了一顿,刚才没先吃东西,是因为想起那些老鼠就犯恶心。这会儿切切实实闻到烤肉的香味,都不禁肚子咕咕作响起来。
老滑头手脚并用,第一个爬到窦大宝身边,不顾火灼,撕下一块半生不熟的肉就往嘴里塞。
又过了一会儿,窦大宝和潘颖,连同狄福生也都忍不住了,都开始分食烤驴肉。
我因为跌出车外,滚下斜坡时头脑眩晕,胃里吐得精光,真是比谁都饿得厉害,见状再也不顾矜持,直接把穿肉的树枝从窦大宝手里抢了过来。
刚想直接啃,无意间看到的一幕让我为之一愣。
我和窦大宝是隔着火盆脸对脸,老滑头为了吃肉,不顾伤痛的爬到了窦大宝身边,这会儿正背对着窦大宝,侧着脸狼吞虎咽呢。
隔着火盆,我就看见老滑头背着这边的另一侧,似乎是还有一个人。
看动作这个人并没有在吃肉,而是紧挨在老滑头身边,脸都快贴到他脸上了。
我本来一门心思都在烤驴肉上,乍一看这情景,不免觉得奇怪。
老滑头别说和我们这帮人不对付,就是和韦大拿也不挨着啊。谁会跟他这么亲近呢?
兴许是先前饿得狠了,一闻到肉香脑子就有点犯迷糊,但是虽然饿的前心贴后背,我也还是没对老滑头放松戒备。这老家伙,可是打骨子里头透着坏呢。
心里一犯疑,送到嘴边的肉就下意识放下了。
刚好这个时候,身边一人冷不丁就把肉抢了过去。
我也顾不上看那抢肉的‘饿死鬼’是谁,就撑着身子,偏过头……等大致看清楚挨着老滑头那人的半边脸,我后脊梁骨猛然一僵。
和老滑头贴在一起的那张脸,居然是季雅云!
要是换了旁人,哪怕是换了潘颖,和老滑头这么亲密,我多半还不会立时有反应。可一看到这人是季雅云,还和老滑头贴这么紧,当时就无名火起,直接抬起脚,一脚就把火盆子蹬翻在了老滑头身上。
老滑头被烫的“嗷”一嗓子,急着拨开火盆在身上扒拉,“谁?这是干啥呢?”
他这一慌,把身边那人给让了出来。
我再借着散落的火光一看,那的确像是季雅云,可火盆翻倒,火星炭渣也溅了她一身,她怎么就没反应,而是就那么阴沉着脸,直勾勾看着我,就像是我跟她有仇似的呢?
“你怎么了?”身边一人向我问道。
“我也想知道怎么了,怎么就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我刚说了一句,蓦地脑筋儿一蹦,扭脸一看,问我话的人居然就是季雅云!
我是真迷糊了,恍惚想到,季雅云从进屋就一直挨着我,她什么时候跑到老滑头身边去了?
现在她还在我身边,那老滑头身后的又是谁?
我大脑越发混乱,隐约意识到这种混乱极其的不正常,但却是像被某种力量别住了一部分脑细胞,无论思维和行动都无法拨乱反正,就只是傻愣愣待在原地,除了疑惑,还是疑惑,完全做不出别的反应。
“砰”!
房门骤然打开,寒风卷着积雪扑了进来。
我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转脸一看,就见韦大拿来到身边,急吼吼对我说:
“不好了!汤爷着道了!他……他死了!”
闻言我头皮一下就炸开了,混乱的思维瞬间拧在一起,指使着我的目光转向另一侧。
汤易不就在那里啃驴肉吗?
韦大拿说他死了,那不是扯淡吗?
“你听见我说的没?汤易死了……”
韦大拿狠狠拨拉了我一下,似乎也觉出不对,一愣过后,把手伸进脖领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他双手紧捂着那东西,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猛地腾出一手,“啪”的在我头顶拍了一下。
随着他这一拍,我像是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又像是收回了云游太虚的魂魄,脑子一下清亮起来。
猛然起身,定睛再看时,汤易不见了,挨着老滑头的季雅云也不见了。
角落里,窦大宝正抱着刚剥了皮的驴头睡得正酣,潘颖、狄福生,也都各自紧闭双目歪在地上。
再一转头,季雅云还在我身边脚畔,只不过看上去也是睡着了,手上并没有什么树枝烤肉。
要说这些人当中,还真有一个醒着的,那就是老滑头。
老家伙就斜坐在我对面,刚才被我蹬翻的火盆也的确就在他旁边。
老滑头最后扑打了一阵身上的炭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惊恐的看向我说:“干了!中招了!”
看到眼前的情形,再看看一脸惊慌失措的韦大拿,我终于也反应过来。
一咬牙,急着后退到墙角,扯开大氅,从腰间抽出一样事物,猛然在空中一甩:“将军巡山,妖邪退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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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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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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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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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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