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羊倌几步来到跟前,不由分说,照着少女头顶就是一巴掌。
老羊倌说什么‘妖孽受死’,纯粹是虚张声势,拍少女顶门这一掌,也不是什么驱邪法印,而是旧时拍花子的伎俩。
所谓的拍花子,就是人拐子看到小孩儿,上去一巴掌,先把这孩子给吓懵住,不等孩子来得及哭,就给孩子嘴里抹上迷药。待等孩子要哭,一抿嘴,却是将迷药给化开,立时就变得神志不清,继而被拐走。
拍花子这一招,说起来简单,却是缺德之极。这类的手法,不光是人拐子用,也是一些憋宝的羊倌,以及后世一些打着收旧货的招牌,下乡捡漏的古董贩子惯用的伎俩。
见到落单的小孩儿,而这孩子手边恰好有入眼的事物,就会用这手段把其拍懵,有些心思混账,手法不入流的,甚至就干脆一棍子将孩子打晕,借机将东西拿走。
老羊倌说什么有妖孽,其实是看中了少女捶洗衣服的棒槌。那棒槌看着不起眼,实则是不知道从哪个破庙拆下来的顶梁木,因为常年受香火熏陶,已经有了灵性。
老羊倌的目的是要这根棒槌,可却是没想到,那少女自幼父母双亡,一直受哥嫂欺负,身体孱弱的还不如一根枯萎的秫秸秆。他这一拍不要紧,少女却是两眼一翻,一头栽进了河里,脑门磕在卵石上,磕的头破血流。等老羊倌上下观瞧完那木棒槌,把她拉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老羊倌也不是什么正道中人,见出了人命,仗着自己是匆匆过客,见四下无人,便既藏了棒槌离去。
转过年,老羊倌算到一处即将显宝,来到山中,施展憋宝阵法,念念有词间,半山腰骤然开裂出一道石缝。见石缝深处宝光灼灼,老羊倌将顶端裹了松油桐树皮的棒槌引燃,火光闪耀中,就见棒槌里跑出一个穿着水蓝肚兜的小孩儿,周身围绕蓝色火焰,朝着石缝中跑去。
老羊倌一路跟随,入得宝山,眼见遍地金银玉石,正取出口袋要捡。忽然听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询问:
“杀人要偿命吗?”
老羊倌大半辈子憋宝,也是头一回见如此金光璀璨的宝藏,一时间昏了头,随口就说: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等话音落定,才发觉不对,猛然回过头,就见那小孩儿的肚兜由水蓝变幻成了如血一般的殷红,面孔也变得仇恨无比。
小孩儿冷声说了一句:“话是你说的,命拿来吧。”说完,闪身没了踪影。
老羊倌大惊,洒了财宝,起身要逃,手中的棒槌火把却骤然熄灭。耳听轰鸣震撼,天摇地动,山缝合拢,老羊倌到底是被活活夹死在了山缝里。
……
窦大宝说:“活该,这就是恶有恶报,不怕来得晚,要的就是正当时!”
白晶摆手说:“这不是重点,徐祸,你到底想说什么?说重点!”
我说:“自古憋宝一行里,就有开山显宝、避水采海的说法。我一直以为,所谓的开山显宝,开山是假,显露宝气是真,可如果开山是真的呢?上着上着,向下;明明是下,下着下着,就转向上了。与其说是我们迷路了,真要把周围的山势形状具体化,或者干脆画在纸上,你能想象那是怎么个情形?憋宝一门,还有一句行话,叫‘入山不离地,探海莫缺水’。意思是进山取宝,双脚不离山石土地;入海采珠,以法避水但身边还就不能缺了水……”
我猛一捶掌心,“唉,我光想着达到目的,胡乱把羊倌的三才进宝阵拿来用,却忘了隔行如隔山,把咱们都给陷进来了。如果‘入山不离地’这话是真的,犯了禁忌,结果会怎样?谁说的清楚?”
我说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憋宝一门看似空手套白狼,干的是无本买卖,但古往今来,多少羊倌都死于非命,传承至今,已是少见。我们到底是该相信老话,还是想当然放手一搏?
“我信老理!”
窦大宝和白晶同时道。
却又同时问:“那我们该怎么才能从山上下去?”
见我挠头皮,窦大宝说:“要不,你打个电话给雷小羊倌?跟他取取经?”
我说:“也只能这样最保险了,可貌似每回遇到这种情况,手机都打不通。”
边说边摸出手机,刚点亮屏幕,窦大宝和白晶突然同时盯着我身后说:“别动!”
我身子一僵,手指快速按熄屏幕,在暗藏荧光的微弱照射下,三人呼吸相闻,接连对了好几次眼色。
最终还是窦大宝颤颤嗦嗦凑过脑袋,贴着我耳边说:“你刚才打亮手机的时候,后边有两盏灯!”
我浑身又是猛一震,屏气半晌,才以极低的声音问:“什么灯?”
白晶也凑了过来,在我耳畔咽了口唾沫:“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你打亮手机的时候,我看到你身后不远处,好像是有座大宅院。那宅院门口,有两盏大红灯笼。”
我下意识道:“山是假的,哪来的宅院?又怎么会有灯笼?”
我也是憋狠了,几乎是习惯性的又按了一下手机。ωωω.χΙυΜЬ.Cǒm
光亮闪起,窦大宝一抽嗓子:“咦,灯和院子怎么不见了?”
我先是一窒,继而声音压到了最低:“别出声,我看见了!”
我面朝着白晶和窦大宝,自然是看不到身后的,对于两人说的宅院和灯笼,更加无法在脑海中具体化。
可当手机屏幕再次点亮,我却立时就明白,两人说的是怎么一种情形了。
因为此刻我分明看到,两人身后不远处,大雾之中,隐隐出现一栋占地面积十分广大的房舍。
而在那房舍的正门上,正吊着两盏火红的大灯笼!
或许是出于出马弟子自身的敏锐,白晶只一滞,立刻就转过了身,双手并用,退到我身边,两眼死死地盯着前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浓雾中大宅突然开始移动。
本来是斜对着我的两盏大灯笼,随着宅院的缓缓移动,变得正朝着我,继而闪了两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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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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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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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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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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